而六邊形給了他一個理所當然眼神，開口道：“這可不一樣，黑龍先生還在啟蒙階段，安東尼奧可是已經快把五三學完了，當然學不到一起去。”
皮皮蝦：e
所以，現在是，一萬歲進幼兒園，一歲去高考？？？
果然，在這遊戲裡，每天都有新發現！
不過皮皮蝦沒能在教室裡呆多長時間。
六邊形剛剛開始對黑龍先生一對一精品課程，皮皮蝦就感覺到腰間掛著守衛令牌開始震動。
他立刻退出教室，輕輕地關上了門，確保聲音不會打擾到裡麵，這才伸手捏住了令牌。
隨後，冷刃聲音就從裡麵傳了出來：“三千人，增援，坐標107，85。”
皮皮蝦和冷刃向來都有著無與倫比默契。
他迅速收斂起了臉上笑，打開了自己控製麵板，拽出地圖，然後在上麵將坐標標記好，然後對折守衛令牌道：“好，大佬，我這就去。”
冷刃：“嗯。”
皮皮蝦：“那我掛……”
冷刃：“路上小心。”
皮皮蝦：“嘿嘿，知道啦！”
隨後，通話掛斷，皮皮蝦將令牌認真掛回到了腰間，確保它不會輕易掉落以後，才順著走廊大步往前跑去。
不過在穿過花園時候，皮皮蝦遠遠看到了裡麵有兩個身影。
一個有影子，另一個沒有。
他有些驚訝，不由得放緩了步子，然後就瞧見那邊是莫裡斯和歐尼斯特。
皮皮蝦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莫裡斯是羅莎最信任管家先生，同時也是自家公爵身邊最後一道防線，還肩負著給玩家們收發任務使命，皮皮蝦對他自然熟悉。
而歐尼斯特最近也很活躍。
自從玩家們將他從神秘森林裡帶出來之後，歐尼斯特就一直在為了曼加斯城建設添磚加瓦。
不僅提出了不少行之有效魔法陣，還和其他亡靈一起幫著新城蓋大樓。
效率比一般法師還高。
不過，從沒聽說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交情啊？
皮皮蝦有些疑惑，但是這會兒自家大佬急需增援，他也就沒有多看，很快就離開了。
而事實上，莫裡斯和歐尼斯特之間是沒有什麼交集。
今天能碰到一起也是意外。
莫裡斯在等待餅乾烤熟過程中出來看花，而歐尼斯特是準備找女大公說一些魔法陣事情，不過這會兒羅莎正在會見來投誠小領主，所以亡靈先生就到花園裡等待。
於是，便碰在了一起。
歐尼斯特站在陰涼處，懷裡正抱著恢複了毛茸茸形態妖精哈威。
他看著莫裡斯，笑著問道：“管家先生在種玫瑰？”
莫裡斯滿心滿眼都隻有自家公爵，也正因如此，他總是能用最平和心態對待其他人。
這會兒也是一樣。
雖然手上正在侍弄花草，但是開口時依然溫和：“是，先生。”
歐尼斯特：“為了公爵嗎？”
莫裡斯沒說話，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而亡靈先生也覺得自己問得有些過於唐突，便道：“我很抱歉，不過如果你很需要這些玫瑰，我想我可以給一些建議。”
莫裡斯：“亡靈先生還會養花？”
歐尼斯特：“我並不擅長這個，但是，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養不活它。”
聽了這話，莫裡斯表情微微一動。
歐尼斯特一邊rua著哈威小腦袋，一邊笑著看著莫裡斯：“我說錯了嗎？”
莫裡斯沒說話。
事實上，歐尼斯特沒有說錯，恰恰相反，他說無比正確。
莫裡斯養不活玫瑰。
整個花園裡，所有花朵他都養護很好，開得一個賽一個燦爛。
唯獨玫瑰花常常是很快盛放，卻又很快衰敗，前後加起來一天都不到。
莫裡斯更換過很多次花種，依然沒有好轉。
歐尼斯特見這人不言，便沒有繼續多問。
他走上前去，微微彎下腰，銀色長發順著肩膀垂落而下，聲音也是月色一樣空靈：“你一直在用黑暗魔法配合著精靈魔法來養護花草，或許對其他植物可以，但是玫瑰不行。”
莫裡斯抿抿嘴唇，終於開口問道：“為什麼？”
歐尼斯特：“因為玫瑰是傳說中被黑暗女神詛咒過花朵，一旦沾染黑暗魔法，就會在最絢爛盛放之後迅速枯萎。”
莫裡斯顯然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但他知道，這應該就是真相。
因為事實如此，無可反駁。
就聽歐尼斯特接著道：“隻不過你黑暗魔法來自於你血脈，所以你總會下意識地使用，以後多多注意就行了。”
莫裡斯動作微頓，然後直直看向他：“你為什麼知道？”
歐尼斯特：“半血身份嗎？這很容易看出來吧。”
莫裡斯：“不，我是說，黑暗血脈。”
這件事情他從未對人和他人提起過，包括羅莎。
如果女大公詢問，他就會說。
是公爵一直沒有問過，莫裡斯也就從沒有開口。
卻沒想到，今天被一個據說失憶亡靈先生說了出來。
莫裡斯眼底有紫色光芒一閃而過。
歐尼斯特卻是笑容溫和又平淡：“這並不難猜，魔法是一種力量，身體就是這個力量容器。一般人是沒有辦法同時使用光明和黑暗魔法，即使有，也會在撕扯和折磨中讓魔力越來越弱。但你不同，你光明魔法和黑暗魔法都很強，那麼隻能是因為你力量來自於血脈。”
而源於黑暗魔法物種並不多。
能數出來那幾個，無論莫裡斯是哪種，都是驚世駭俗大新聞。
莫裡斯立刻站起身來，目光微冷：“我想，我需要和你簽訂魔法契約。”
歐尼斯特卻道：“你應該並不在乎彆人看法。”
莫裡斯嘴唇微動。
是，他不在乎彆人。
因為自始至終，他在意隻有一個。
歐尼斯特又揉了揉哈威頭毛，嘴裡淡淡道：“羅莎公爵能夠接納眾多物種，足以證明她寬容仁慈，她還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從都城脫身，並且重創王族教廷，足以證明她聰慧，”聲音頓了頓，“這樣優秀聰明人，你覺得，她真對你身份毫無察覺嗎？”
此話一出，莫裡斯眼底紫色光芒驟然散去。
歐尼斯特卻不再說這件事，隻管笑著，重新看向了玫瑰道：“如果想要讓它變得有活力，要用光明魔法配合著精神力，這樣才能保持玫瑰長盛不衰。”
隨後，他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點玫瑰花。
果然，原本衰敗花朵驟然綻放，無比美麗。
而這一刻，莫裡斯確定，這個失憶亡靈並不簡單。
不單單因為他能輕描淡寫說出自己身份，也因為他居然有精神力。
要知道，如今魔法大陸上，擁有精神力並不多。
而這種力量是光明神賜予人類。
這位亡靈先生，莫非也是萬年前人類？
歐尼斯特卻是盯著自己雙手，臉上出現了片刻迷茫。
他恍惚間記得，自己以前也曾經這樣侍弄花草。
這種感覺，分外熟悉。
但他忘記自己是為了誰去養花，又是有誰會和自己一起看繁花盛開……
而就在這時，他們遠遠地看到公爵提著裙擺走下台階。
歐尼斯特立刻回神，輕聲道：“看起來，我要等明天再來了。”
莫裡斯眼神卻依然定在他身上：“你到底是誰？”
歐尼斯特眼簾低垂，過了一會兒才笑著道：“有時候我也想要知道，我到底是誰。”
隨後，他便對著莫裡斯笑了笑，又點了一下玫瑰花苞。
很快，便是花朵盛放。
莫裡斯低頭看了看燦爛鮮紅花朵，再抬頭時，歐尼斯特已經離開了。
管家先生沒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試著隻用光明魔法和精神力去撫摸玫瑰花。
然後就發覺，這次花朵並沒有衰敗模樣，反倒是越發燦爛了。
他便摘下了一朵，然後迎麵走向了自家公爵，端正行了一禮：“主人。”
女大公並不知道歐尼斯特來了又走，她看了看玫瑰，蔥白指尖輕輕地碰了碰，而後笑著道：“這次花籽選很好，看上去比之前都要漂亮。”
但莫裡斯知道，用花籽都是一樣。
隻不過，之前花朵因為混入了黑暗魔法，所以才顯得有些萎靡。
而今天，隻有精神力和光明魔法，便顯得格外鮮活。
但莫裡斯沒有解釋，隻是將花朵遞給了女大公。
羅莎笑眉眼彎彎，舉起玫瑰迎著陽光看了看，然後就看向了莫裡斯：“很漂亮。”
莫裡斯也有了笑，輕聲道：“主人喜歡就好。”
羅莎則是露出笑容，然後伸出手。
還沒等說什麼，就看到莫裡斯已經將花朵變成了手鐲，纏繞在了羅莎雪白手腕上。
女大公動作一頓，然後伸手摸了摸玫瑰手鐲，突然輕聲道：“我把和他在一起當成了習慣，也許，這並不像是件好事。”
這句話，她原本是說給係統先生。
因為如今曼加斯城擴張，加上已經脫離帝國，所以給誰升職加薪、給誰授勳封爵，都是羅莎自己決定。
她原本打算就是在戰事告一段落後，就為曼加斯城功勳們加封爵位。
無論是原住民，還是玩家們，都一視同仁。
莫裡斯自然是其中一員，而女大公並沒有打算將他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這是最頂尖魔法師，他應該去建立自己功勳。
可是，女大公卻發覺，自己早已習慣莫裡斯在身邊。
她在想什麼，他都知道。
她要做事，他也知道。
現在甚至不用交流，莫裡斯就能把她一切打理儘善儘美。
如果他離開了，羅莎覺得，自己大概很難再找到一個如此貼心“莫裡斯”了。
可是，或許是因為她在莫裡斯麵前從來不設防，所以這次並不是在心裡念叨，而是直接說出了口。
下一秒，管家先生便單手放在胸前，神色認真：“我永遠不會離開您，我主人。”
羅莎不止一次聽到莫裡斯說出這句話。
自家管家先生從來都是會將忠誠明明白白告訴她，讓她安心。
如果是以前，女大公會笑著告訴他，自己也對他同樣信任。
畢竟，一切為了公爵榮光。
可是這一次，羅莎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懷裡抱著水晶球。
係統不由得問道：【公爵，怎麼了？】
這次女大公沒有開口，而是在心裡輕聲道：“曾經，我父親教過我，身為貴族，是要格外謹慎小心，不單單是對敵人，也要時刻注意著自己人，即使對方無比忠誠。”
係統：【忠誠，為什麼要注意？】
女大公：“因為，哪怕最忠誠仆從下屬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欲|望，沒有誰能真無欲無求。所以，千萬不要讓任何下屬變得不可或缺，因為那樣一來，要付出代價可能會超乎想象。”
係統雖然是代碼拚出來，可是在羅莎身邊這段時間，他已經升級過好幾次，現在具備獨立思考能力。
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家公爵說是莫裡斯。
這個可以橫跨光明與黑暗魔法師。
於是，係統沉默片刻，小心翼翼道：【如果有這樣人呢？】
女大公：“父親說，在弄清楚他真正想要東西之前，警惕他，疏遠他。”
係統：！！！
難道說，公爵終於要遠離莫裡斯了嗎！
作為一直被莫裡斯花式威脅、手帕蒙臉係統先生來說，這可是個不錯好消息。
鼓掌！撒花！
他現在就去編一段兒起立鼓掌特效出來，還能搭配“咻啪”放煙花！
可是還沒等他模擬出特效音，就聽到女大公聲音重新響起：“我想我懂得父親意思，但我同樣知道，我說服不了我自己。”
按著老公爵說法，沒有人會無欲無求，也不存在永恒不變忠誠。
羅莎曾經遭遇過背叛。
紮克，伊蓮娜，一個是最信任下屬，一個是血脈相連親妹，都毫不猶豫離她而去。
從那時候開始，女大公身邊就再也不會出現玫瑰，她所有真心好像也和斯圖亞特莊園裡玫瑰一樣，葬身火海，消失不見。
直到在都城角鬥場裡，有個人捧著花籽，施加魔法，引得玫瑰綻放。
還有今天，自己手上戴著玫瑰手鐲還在閃閃發光。
女大公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舍不得……
她很不喜歡這個詞，但作為驕傲貴族，她更不屑於撒謊欺騙自己。
舍不得警惕和疏遠，舍不得去懷疑他忠誠，舍不得放棄自己現在已經習慣了他習慣。
於是，女大公在心裡對著係統先生輕聲道：“我想，我應該試著相信他話，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相信彆人口中，永遠。”
係統：……
所以，這是不會讓莫裡斯離開意思吧？
係統先生覺得，自己剛剛找特效音好像沒有用了。
委屈jg。
但羅莎並沒有把心中所想再次說出來，而是用那雙蔚藍色眼睛看向了莫裡斯。
隨後，輕輕開口：“我說過，如果你想做師，我會很高興。”
莫裡斯毫不猶豫：“我很抱歉，主人。”
女大公：“那你有什麼想要嗎？”
莫裡斯：“如果有，我一定會告訴您。”
女大公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答案，好在，她也不急。
於是，羅莎露出一抹淡淡笑，輕聲道：“好，我等著。”
隨後便不再開口，隻管抱著自己水晶球走進了花園。
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