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燼一趕過來,看到的就是不知從何出現的男孩捧著清清的手,他當然怒不可遏。
“清清,讓開,讓我收拾了這個不知好歹的狗東西!”
“師兄,你冷靜一下,不是這樣的。”念清著急道,“是我的手剛剛受傷了,都腫了,他是為了治好傷我才舔我的……”
“你說什麼?!他還舔你?!”秦燼的聲音都氣得扭曲變調了,他暴怒道,“你讓開!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女孩的身後,小狼嗚嗚威脅地低吼著,念清隻覺得自己的前後都吵得不行。
眼見著場麵逐漸不可控製,小念清隻能在一片嘈雜中大聲說,“秦燼!”
秦燼被師妹點了大名,他這才勉強壓抑住怒火,怒目圓瞪著念清身後的小狼。
她又轉回頭,看向小狼,“還有你,不要再嗚嗚的了,能不能變回人!”
狼崽抬頭看向虞念清,又警惕地看向秦燼,最後逐漸變回了少年。
隻是他變回人,似乎也更習慣以野獸的姿態呆著。少年仍然蹲在她的身後,手指焦躁地撓著地麵,嗓子裡傳來威脅的低吼聲,和野獸的習性一模一樣。
虞念清看向秦燼,她說,“師兄,他是忽然出現在這裡的,感覺也有點奇怪,而且看起來餓了很久,不太像是普通男孩。”
“他怎麼樣關我什麼事?!”秦燼仍然十分憤怒,但已經勉強壓自己的火氣。
在剛剛那無法思考的憤怒散去之後,秦燼也逐漸意識到這個少年確實有點奇怪。
以他從人變成狼來看,應該是個妖族。可問題是擁有大陣防護的修仙界,彆說是妖族了,連隻成妖的蒼蠅都進不來,一個狼妖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裡?
而且少年的化形也很迷惑,以他看起來的年紀而言,小狼崽才是他的原型,那比熊還要大的體型又是怎麼變出來的,而且為何這個小狼妖似乎人的意識很淡薄,更偏向於獸?
要知道妖族在文化上極其羨慕人族和修士,所以也一直在努力模仿。這個狼少年扔進妖界裡,妖族都比他像人。
秦燼本就是最熟悉妖族的,他冷靜下來腦子微微一轉,就意識到這個少年出現在這裡,哪哪兒都不對勁。
他伸出手,蹙眉道,“清清,過來。”
看到秦燼嚴肅的樣子,念清聽話地走了過去,隻是過去的途中忍不住回頭看少年。
少年仍然蹲在原地,他看到她走了,身體更加緊繃起來,凶狠地注視著秦燼。
虞念清感覺到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她撿起來之後,有些疑惑道,“這是什麼?好像是他剛剛拿在手裡的。”
那是一個紫色的透明石頭,看起來很像是靈石,但比靈石還要透徹多了。可是放在太陽底下,陽光卻像是沒入了透明的晶石裡,毫無反光和折射,有一種不太符合常理的奇怪感。
秦燼接過來看了一下,他臉色一沉。
傳送石?
這是極其昂貴的法寶,每一顆傳送石,都要花成千上萬的上品靈石作為熔煉核心,卻隻能用幾次。
這樣昂貴的造價,在修仙界幾乎沒人使用,更彆提修仙者都會飛,各種飛行法寶速度也很快,除非如大戰那樣的緊急時期,否則根本沒有使用傳送石的必要。
這麼一個臟兮兮、看來腦子還有點問題的小子,是從哪裡搞來價值連城的傳送石的?
“喂,你知道這是什麼嗎?”秦燼舉起紫色晶石,他沉聲問。
少年仍然緊繃地盯著他,似乎根本不在意秦燼拿了他的東西。
看起來是不認識的。
秦燼聽到有其他人靠近的聲音,他沉吟片刻,然後道,“這小子有貓膩,先抓回去慢慢查。”
他想要用力量控製少年,沒想到一察覺到秦燼的力量,少年忽然發狂,向著秦燼衝來,又被他的力量控製在半空中,仿佛被攥住脖頸。
少年掙紮著,身體一次次想要變回狼身,可是又被秦燼瞬間壓製。他的喉嚨間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隻動物被捏疼了。
“師兄,你鬆開他吧。”念清著急地說。
她能感受得到少年並不壞,甚至說他太單純,純粹得就像是動物。就像剛剛他們二人可以和平相處,代表可以與他商量著來。可如果真的讓少年應激,或許以後會更糟。
滄琅宗裡師妹說話算,秦燼隻能鬆開了他。
少年落在地上,他捂著喉嚨咳嗽,生理性濕潤泛紅的眼眸仍然狠狠地瞪著秦燼。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有人靠近。少年下意識警惕地舉起手指,卻看到是小姑娘,才猶豫地慢慢放下。
念清伸出手,試探地握住他的手腕,輕聲說,“跟我們走好不好?我家裡有很多食物可以吃。”
少年身體緊繃著,卻沒有製止。他探究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小念清,似乎在糾結自己是否該信任她。
在糾結間,他被念清拉得腳步動了動,竟然真的被她拽走了。
秦燼一直在旁冷眼旁觀,若是少年有一點想傷害念清的意思,他絕對不會收下留情。
看到他竟然真的沒有反抗,秦燼才冷哼一聲。他衣袖一揮,帶著兩個孩子飛回住處。
這麼近的距離,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少年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在一間院子前,他警惕地動了動耳朵。
“過來呀。”念清揮揮手。
看到小姑娘,少年才跟著她一點點走進院子,院門瞬間在他身後關閉。
齊厭殊、謝君辭和蘇卿容都在,秦燼正蹙眉道,“就是這小子,有點古怪。他還敢碰清清!”
“彆說那些了,他餓了,給他吃點東西吧。”虞念清說。
她跑去自己的屋裡拿了兩盤糕點和水果過來,都放在少年麵前,少年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於是小姑娘又去拿,他又吃光了。
等到她還要去拿的時候,謝君辭阻止了她。
“彆喂了,他若是長久不吃飽,是不知道飽餓的。再讓他吃的話,一會兒要吐了。”
“哦。”念清這才懵懵懂懂地停下來。
這邊,齊厭殊則是注視著手裡的紫色晶體,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沒有說話。
“師尊,您說怎麼辦?”秦燼蹙眉問道,“這小子有點奇怪,會不會是哪方勢力衝我們來的?”
“應該不是這樣。”蘇卿容說,“誰會讓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打前陣?我看看他。”
“你小心。”秦燼道,“這小子凶得很。”
少年一直蹲在地上,他似乎對念清沒什麼戒心,可是看到蘇卿容逐漸靠近,少年又開始緊繃起來,喉嚨裡傳來威脅的聲音。
“沒事,他是我師兄。”念清安慰他道,“不要害怕,他不會傷害你的。”
少年被她的聲音吸去了注意力,他看向她一眼,手腕就被蘇卿容握住了。他立刻轉回頭凶狠地咆哮了兩聲,然而蘇卿容的氣息既不畏縮,也無爭鋒的尖銳,沒有秦燼那樣給他的威脅感大。
念清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像是安慰,少年才逐漸安靜下來,雖然滿臉都寫著不開心,卻仍然任由蘇卿容握著他的手腕。
蘇卿容作為醫修的治愈之力漸漸傳入少年的體內,少年猶疑地看著他,不知道蘇卿容在做些什麼,隻覺得似乎這個人碰過自己之後,自己難受的感覺似乎好了許多。
青年鬆開他的手,回到師徒三人身旁,低聲道,“師父……”
齊厭殊終於從手中的紫色晶石中抬起眸子,他淡淡道,“這孩子是不是與你一樣,被人關過?”
“是。”蘇卿容沉聲道。師徒四人的談話都是傳音,他說,“這少年的手腕腳腕與肩胛骨上都有舊傷,應該是曾經被關起來過,經常穿透過骨頭又愈合留下的痕跡。”
“他是妖族嗎?”這個問題竟然是秦燼問的。
因為從他了解和看到的而言,這個少年與正常妖族似乎不太一樣。
“我不太確定。”蘇卿容說,“他體內的力量既不是真氣,也不是妖氣。就像是……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而且他的能量在體內十分紊亂地運轉,幾乎是一路磕磕碰碰,一直在自己傷害自己。他似乎完全不會、也沒有操控自己的力量,隻是憑借自愈能力強,才維持下來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