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鬆澤緊緊地抱住失而複得的妹妹,手臂用力得像是想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胸膛。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全部被眼淚打斷,破碎得斷斷續續。
虞念清仰起頭,她眼淚花花地哽咽道,“我、我好想你,你去哪裡了呀……”
所有人都告訴她,她再也見不到哥哥了。他在地下睡著了,或者還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旅行,遠到她再也找不到他。
哥哥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地上的小草,還有仿佛再也不會到來的冰雪。
她好想他啊,很想很想。
小女孩的臉蛋濕漉漉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虞鬆澤幫她抹眼淚,自己卻也無法抑製地不斷模糊視線。
“對不起。”虞鬆澤聲音沙啞,“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的錯……”
一想到自己把三歲的妹妹弄丟,讓她在那麼年幼的年紀淪落到魏府的手中,又九死一生地漂泊修仙界,虞鬆澤的心便痛得無法自拔。
就在這時,一雙柔軟的手抬了起來,幫他輕輕地抹去眼淚。
虞鬆澤怔怔地看著妹妹的動作,將她這樣抱在懷裡,似乎才終於有了她長大了,她已經十歲了的實感。
他牽下為自己抹淚的柔軟手指,卻摸到小女孩因長期持劍而磨得有了薄薄繭子的指尖,虞鬆澤剛止住眼淚,便又想哭了。
明明才剛剛見過她在台上耀眼的樣子,也知道她很喜歡做個劍修。可是虞鬆澤就是忍不住地心疼。
他將妹妹的手背抵在額頭,又忍不住側頭輕吻了她的手指。
念清緩過來了一些,虞鬆澤攬著她的手用力得讓她有點痛,但是她沒說什麼。
她抬起頭,鼻尖都哭紅了,看到虞鬆澤也臉上全是淚痕的樣子,她甕聲甕氣地說,“哥哥羞羞臉。”
虞鬆澤破涕為笑,他伸手揉了揉清清的頭發,這才終於有力氣抬起頭。
他鬆開清清,握著妹妹的手,來到另一邊一直沉默看著他們重逢的謝君辭麵前,膝蓋彎下,對著謝君辭跪了下來。
謝君辭一驚,他連忙道,“使不得,你快起來……”
虞鬆澤仍然俯下身體,行了大禮。他聲音沙啞地說,“感謝道君救命之恩,此等厚恩,鬆澤此生願為道君萬死不辭。”
“你不要這樣說。我與清清之間雖無血緣,卻情同兄妹。這些年朝夕相處,彼此之間誰對誰的恩情更多早就算不清楚。”謝君辭伸手扶起他的肩膀,他沉聲道,“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反而讓清清為難。”
虞鬆澤抬起頭,果然看到站在一邊清清看著他們二人的這一幕,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小姑娘剛剛哭猛了,如今眼睛鼻尖泛紅,整個人呆呆的,反應也有些慢,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讓人心疼。
在謝君辭的攙扶下,虞鬆澤站起身,清清便像是小貓一樣貼了過來,緊緊地抱著青年的腰部,虞鬆澤伸出手,摸著她的頭發。
看著兄妹二人難舍難分的樣子,謝君辭心中抽疼,他垂下眸子,勉強壓下聲音的沙啞,儘量正常地開口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去見兩位宗主。”
他喚出本命劍,三人上劍之後,向著山林深處飛去。
謝君辭儘量讓自己不回頭,可是許多細碎的聲音仍然不斷從身後傳來。
“清清的臉哭得跟小花貓一樣,哥哥給你擦擦。”
“唔……”小女孩悶聲悶氣,聲音軟軟的,像是能掐出水。
妹妹都十歲了,是大孩子了。可是虞鬆澤一對她說話的時候,仍然忍不住用寵溺疼愛的語氣,仿佛她才三歲。
謝君辭注視著前方的天空山林,衣袖下的手指卻逐漸捏緊。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傳來感應,又過了一會兒,謝君辭果然看到前方半空中有人,那人頭戴鬥笠,白色袈裟勝如雪,正是佛子謝清韻。
看到他們過來了,佛子身姿輕盈,落在謝君辭的劍上。
謝君辭疑惑道,“你怎麼在這兒?”
“自然是來迎你們的。”謝清韻緩聲道。
他伸手拍了拍謝君辭的肩膀,仿佛是無聲的安慰。
清清抬起頭,她開心道,“謝清韻,你也來了呀。”
虞鬆澤見過兩方宗主和弟子都尊稱青年為佛子,倒是小姑娘興高采烈,似乎根本不知謝清韻的地位高上,更像是見到隔壁鄰居一樣親切。
佛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並未多言,可愛護之情能夠看得出來。
虞鬆澤隻見過佛子淡然溫和卻疏離的樣子,如今看到他竟然對自己妹妹這樣親昵,不由得有些吃驚。
“恭喜你們兄妹團聚。”謝清韻緩聲道,“我與兩宗皆有聯係,沒想到還能促成這樣的好事。”
“什麼意思呀?”清清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