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134(2 / 2)

他斬首其中一個老者,重傷另外兩個,其他二人也受了輕傷,並且被齊厭殊瘋狗一般的樣子嚇得要死。

齊厭殊也身受重傷,他撐著劍,便準備自爆——渡劫期修士自爆,哪怕他們幾個能活著,玄雲島周遭萬裡也會被抹平,代價實在太大了,剩下的四個尊者都怕了!

此子怎能有如此恐怖的天賦?!

齊厭殊鐵了心要與他們一起死,玄雲島在猛烈的進攻中被波及,毀了一大半,其中包括玄雲島的寶藏庫,也都被毀了許多。

齊厭殊猶如索命修羅,他渾身都是血,殺氣騰騰,毫不動搖。

在他想要動手的時候,嶽自成大聲道,“島上還有被抓來的人沒死!我們做交易好不好!”

“年輕人不要性急,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為首的嶽自成高聲道,“不打了,不打了!”

老者們十分狼狽,再不見平日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們以為齊厭殊會有所鬆動,沒想到齊厭殊隻是向下看了一瞬,便麵無表情地說,“我對不起他們,我會以命相償。你們——必須死!”

“你以為與我們同歸於儘,一切便結束了嗎?”另一個老者捂著重傷的地方,他說,“我們一死,修仙界除了一兩個宗主外,就再沒有高境界修士了!屆時仙盟和世家商盟必定會為了奪權而大戰,那修仙界大陣更需要靠大乘期修士去維護注入力量,屆時大陣也會被打開,或許妖魔二界會趁機進攻——那時死的便不是我們幾個的事情了,而是生靈塗炭啊!”

看到齊厭殊停頓了一下,老者們生怕他反悔,七嘴八舌地插話。

“島上還有一些剛來的人,如果我們就此平手,你便能救下他們,帶他們離開!”

“我們確實罪大惡極,可是你沒有做錯事情嗎?上一次你自作主張害死了那麼多人,這一次又要有什麼樣的代價?自然你是死了,卻也不用管外麵洪水滔天,不必管這樣的慘劇還要發生多少,多少□□離子散——”

齊厭殊有些恍惚。

“滿口胡言!”齊厭殊怒道。

“你也是從修仙界中長起的,你知道這些話是真是假!”嶽自成說,“葉枕楓沒了,可是他的家人還活著,他住的仙城欣欣向榮,他家人拜入的門派也還在,門派裡有無數普通的弟子……你真的要為了自己私怨,讓整個天下動蕩嗎?”

看到他情緒鬆動,嶽自成加碼道,“我們發誓!我向天道發誓,從今以後我嶽自成安分守己,勤懇修煉,再不傷害彆人,不踏出玄雲島。如有食言,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其他三個老者跟著說。

他的怒氣逐漸消散,更多卻是一種茫然。

他忽然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他分辨不清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他低下頭,看到其中一個小島上,在監牢裡出生的嬰兒哇哇大哭著。

清晨來了,朝陽慢慢升起,漫過那些島上恐懼而畏縮的麵龐。

修士鮮少會有人以發誓來證明自己,在凡人中這或許隻是迷信,可對修仙者而言,卻是實打實的天理束縛。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齊厭殊逐漸迷茫。就在這時,他聽到孩子的一聲哭泣。

“他不會再回來吧?”其中一人憂心道。

“不會。島外有古陣法,隻要他立刻這裡,就再也找不到玄雲島在哪裡了。”嶽自成冷靜地說。

齊厭殊沉默許久,他最終帶走了這些人,臨走時,他將那些邪惡的小島嶼挫骨揚灰,隻剩下孤零零的一顆主島。

看著他們離去,四個老者終於鬆了一口氣。

“為何?”

嶽自成注視著遠方,他淡淡地說,“齊厭殊現在還年輕才會被我們唬住,他以後一定會後悔沒殺了我們。不管是為了他救出的這些人不被我們尋仇,還是為了提防我們,他必定會一直蹲守在修仙界的暗處,看著我們出錯。”

“他會尋死嗎?”

“也不會。”

齊厭殊回到修仙界後,他便忙著將救出的人全部都送回家鄉。玄雲島也欺軟怕硬,綁的都是些沒有背景卻血緣特殊的人,甚至還有魔族妖族的,齊厭殊通過石壁給他的戒指將人裝進去,如此帶出修仙界。

“那山洞果然有神通!”另一個老者恨恨道,“這小子修煉恢複這麼快,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麼好東西,可惜,可惜啊!”

“不著急。”嶽自成冷笑道,“他找不到我們,可是,我們找得到他啊。他如今吃了什麼,屆時本尊必定會讓他一個一個吐出來……”

百年後,齊厭殊才返回修仙界。

他這才發現,自己在修仙界的風評已經從橫空出世的小劍仙變成了被玄雲島逐出師門的逆徒,所有人對他口伐筆誅,整個修仙界都和玄雲島站在一起。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願意回修仙界,送魔族和妖族的時候,便順便在兩界遊曆許久,也因救人之恩,順便結交了不少朋友。

可惜一說起玄雲島綁架,天下沒有一個人信的,都覺得他們在信口雌黃。

他的意氣風發早已經磨平不見,他不想再管那些流言蜚語,而是躲進了石壁給予他的門派遺跡,一個人躲在群山之中,喝酒度日,想要長睡不起。

隻是或許有玄雲島的前車之鑒,齊厭殊並沒有完全鬆懈。哪怕他獨自一個人,也總是有朋友的消息從四麵八方傳來,告訴他各界正在發生的事情。

齊厭殊不是沒想過說些什麼,可是有太多人在對立麵了,有一種無法撼動的窒息感。

他累了。

來到謝家老宅時,一切已經晚了。

世家商盟的人圍在老宅大門外,旁邊還有幾個佛修。齊厭殊看到世家似乎在苦口婆心說著什麼。

有一天,青州域發生了妖獸潮大難,又那麼巧,近些年沸沸揚揚的預言雙生子就在這個州域裡生活。

齊厭殊怕玄雲島又興風作浪,便起身趕往青州域。

旁邊的大人心有戚戚的樣子。

“清韻,你們兄弟情深是不錯,可這孩子已經入魔,他不再是你弟弟,而是鬼祟了。”

大門前,是兩個狼狽的少年。他們看起來十六七歲大,長得一模一樣。

其中一個少年被法寶束縛,他在地上不斷掙紮著,猶如野獸般怒吼著,很明顯已經失去了人的意識,猶如入魔一般,另個少年擋在他的麵前,二人都受了傷。

謝清韻抽出長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請諸位饒幼弟一命。”謝清韻持著劍,失去意識的謝君辭在他背後嘶啞地叫著。他咬牙道,“若要殺他,便連我一起吧!”

“是啊,彆倔強了,快把他交出來。你如今覺醒了力量,就是未來的佛子了,何苦沾這份臟汙呢?”

大人們苦口婆心地勸導,佛修們沉默不已,已經不知如何應對。

無聊。

齊厭殊漫不經心地想,這些世家人和那島上的畜生一樣煩人。

“清韻,你已經是佛子了,你怎麼能……”

少年佛子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他雖今日有了佛子稱號,可是在大人的包圍裡,卻顯得孤立無援。

自己被發現,齊厭殊便走了出來,有些年長的世家家主見了他,頓時驚道,“你、你你是那個齊厭殊——”

“齊厭殊?”謝清韻喃喃道。他忽然回神,俯身磕頭懇求道,“求齊尊者收我弟弟為徒,求您!”

他欲要離開,就在這一瞬間,謝清韻抬起頭,猛地對上他的目光。

少年兄長愣住了。

…………

……

齊厭殊垂下眸子。

他懶散涼薄的目光滑向少年佛子身後的謝君辭。

他的身體到達極限,死亡的陰影逐漸靠近。

葉枕楓這些年來修煉的鬼術在這一瞬間發揮了作用——他先死亡之前一步舍棄的軀殼,以鬼術控製自己的魂魄,直徑衝向最近的一條魚妖。

鶴羽君大抵是知曉齊厭殊出島後這些年的經曆的,可齊厭殊對他的一切卻一無所知。

葉枕楓躍入海漩渦之後,隻靠著驚人的意誌力挺到了他從另一個海域出現的時候。

葉枕楓的魂識附著在魚的身上,奮力向著前方遊去。

魚怪簡單的大腦不斷影響著葉枕楓的意識,想要將外來者同化吞滅。

奪舍並不是一件好選擇,尤其是當你奪舍的是動物的時候。

人奪舍人,都容易被原主抹去,更何況是動物?

他叫葉枕楓,他要活著,他要回家。

他叫葉枕楓,他要活著,他要回家。

葉枕楓拋棄了軀殼,意識也逐漸模糊,唯有執念在他心中盤旋,讓他不忘記自己是誰。

一邊機械地向著前方遊去,葉枕楓一邊不斷地在腦海裡自言自語。

不知道。他沒有很多力氣能想起其他事情,隻是一直一直想要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他叫葉枕楓,對不起,他要活著,他要回家,對不……

他叫葉枕楓,他要活著,他要回家……

還有、還有是什麼事情是不能忘的?

葉枕楓麻木地趕路,他能察覺到自己每換一隻動物,自己就會虛弱一點點。

他沒日沒夜的向前飛,不知過了幾日還是幾年,一切都恐怖、空洞而麻木。唯有回家的執念讓葉枕楓堅持。

葉枕楓換了一條又一條魚,在海鳥捕獵時,他躍出海麵,轉而又奪舍附身鳥兒。

能在修仙界無人區的海域活下來的都是身經百煉的高級妖獸了,飛得比普通鳥更快。

她是那麼美好的女子,她很善良,笑起來時嘴角有淺淺的梨渦,最喜歡吃集市上賣的軟柿。她說等成婚後,她要他幫她在後院修一個木秋千。

就算他們沒成親,他也可以幫她做秋千啊。

最差的時候,他有一度差點就忘記自己是誰了。

他想起了阿芙。

葉枕楓抱著懷裡女子溫熱的身體,他昏昏沉沉地想,要不就這樣吧。

一切都結束吧,他太累了,讓他在這個夢境裡永遠沉睡。

不……不對,他確實做了一個秋千,掛在後院的大樹上。爹娘不在的時候,他會在那棵樹下悄悄地吻她。這時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阿芙就會燒得耳尖發紅,連忙藏在他的懷裡,可往往都是隔壁的花貓來樹上磨爪子。他朗聲笑起來的時候,她會羞惱地打他的胸膛,要他小點聲。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來著……

他終於回到了修仙界的大陸。

-

天空上的鳥兒昏昏欲睡,就在這時,轟——!一道雷驟地從天空劈過,下起了大雨。

葉枕楓驟地清醒了過來,他低下頭,看到前方就是陸地。

鶴羽君笑了起來,虞鬆澤卻露不出笑意。

他經曆過的那些實在是太慘痛了,虞鬆澤甚至不知曉如果是自己的話,能不能堅持下去。

鶴羽君倒滿了茶杯。

“抵達修仙界大陸的時候,我已經很虛弱了。”他輕輕說,“我沒辦法奪舍健全的人,隻能去尋找快要斷氣的可憐蛋。在修仙界裡想要枉死,到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沒人管的小可憐,讓我一頓好找。”

‘他’麵色慘白,走路搖搖晃晃,甚至離近了仿佛還能聞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葉枕楓的魂魄已經無力控製這個身體,他勉強來到記憶裡葉家的位置,卻發現——這裡變成了一片空地。

鶴羽君說,“我就這樣一路借屍還魂,終於趕回了老家。那時的我是以人修鬼,雖然算是修鬼奇才,也並沒有多強大,到家時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兒了。”

葉枕楓借助最後一個身體抵達仙城的時候,已經是旁人能看得出來的怪異。

他已經被擄走幾十年了,修仙界裡沒修為的普通人哪裡會記得幾十年前的普通住戶呢?

有人看到他狀態實在怪異,請來了仙城裡的一位老者。

什麼都沒了。

葉枕楓幾乎要發瘋,他無力地跪在地上,抓住來往者的衣袖,魔怔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問他們葉家在哪裡。

他心裡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他努力尋找借口,不去多想。

“這一家三口幾十年前早死啦。”老者歎氣道,“老夫還記得,那日這葉家莫名其妙著了大火,房子都燒沒了,三個人在裡麵躺得板板正正,似乎是自殺了。你是他們的舊人,還是……?”

“葉家?你要找的是那葉漢義一家?”老人詢問。

“沒錯。”葉枕楓抓住老人的衣擺,他喃喃道,“他們人呢?他們是不是搬走了?他們搬去了其他地方,去了其他仙域……”

不可能,不可能!

這一路上葉枕楓想過太多的可能性,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中年的阿芙,看到她和其他人成婚生子,那也是極好的。

老者的話,葉枕楓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的身體僵硬地倒在地麵上,蒼涼的天空映著葉枕楓渾濁的眼底。

他被抓走的那一天,他們就死了。

玄雲島殺了他的爹娘和阿芙。

他已經什麼都不求了,他不想複仇,不要尊嚴,背信棄義拋棄了生死之交的師兄……他已經拋棄一切了,所求的不過是看他們一眼就好,就一眼。

可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怎麼會死呢?

葉枕楓死不瞑目。

葉枕楓睜大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一股巨大的仇恨從心底湧出,在臨死前占據了他的一切。

“正是。阿芙本想陪我,可是鬼界太過折磨,她承受不住,太正常不過。”鶴羽君笑道,“我送她入了輪回,獨自一人在鬼界修煉,百年後終於塑起身體,又是百年後慢慢有了人樣。”

葉枕楓原本的執念是活下去見家人,在臨死前的那一刻變成了複仇。

“後來的事情你應該便知道了。”鶴羽君淡淡地說,“我死後入了陰曹地府,在奈何橋邊,碰上了一直等我的阿芙。如果玄雲島沒有趕儘殺絕,或許我便與她一同投胎轉世了。”

虞鬆澤低聲道,“您選擇了入鬼界?”

葉枕楓從此變成了手段狠辣的鶴羽君。

後來的幾百年裡,他運籌帷幄,一步一步算計天下。

他為複仇,寧可與葉芙生死永相隔。

鶴羽君垂下眸子,他淡聲道,“我本隻是個人人可欺的鼠輩,哪怕他們肯給我一絲退路,我一輩子便隻當那軟弱之人,不會一絲一毫想著複仇。可是,沒人給過我這個後路。“

於是,鶴羽君救了虞鬆澤,順手弄死了那些下人。

虞鬆澤前世沒有死,鶴羽君便讓他修了魔。

前世裡,他救虞鬆澤是個意外。

鶴羽君其實並不喜歡意料之外的事情,他要把每一步都攥在手裡才放心。可是當看到要被長工打死的少年時,他想起了自己的曾經。

他就是要看看,無垢道心修魔是什麼樣子。

虞鬆澤天生就該修仙,他修魔的每一刻都要忍耐痛楚。這本來是鶴羽君想看到的,他這樣卑劣的人,得了權勢之後好像也應該和那五個老東西一模一樣,喜歡看人受苦。

其實這起初也是他的一份醜陋邪惡的心思,他明知虞鬆澤無垢道心,知曉這個少年若是正常長大修仙,幾百年後或許又是一個如同齊厭殊那樣他遙不可及的明月。

鶴羽君便偏要讓明珠蒙塵,隻因他自己深陷淤泥裡。

虞鬆澤是他的屬下,他的徒弟,也像是他的兒子。

時間越長,這份後悔便越強烈。

可是,鶴羽君後悔了。

他本來是把虞鬆澤當做寵物一樣收下,可養的時間長了,不知不覺便動了真心思。

隻有鶴羽君自己知曉,他不進攻的唯一原因,是齊厭殊。

他自覺當年背信棄義,將齊厭殊拋棄在玄雲島,他不敢見他。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齊厭殊,怎麼敢在他麵前露麵?以齊厭殊的脾氣,或許都有可能殺了他。

漫長的時間過去,鶴羽君平定了鬼魔二界,成了共主。

所有屬下都知道他對修仙界進攻的**,可是所有人等啊等,鶴羽君沒有任何動靜,好像真的要好好經營鬼魔二界了。

想著這一點,鶴羽君不由得一再推遲進攻的念頭。

原本對玄雲島的仇恨在齊厭殊過上新生活麵前相比,仿佛是可以忍受的。

鶴羽君再一次注意到修仙界的時候,齊厭殊已經是三個徒弟的師父了。

他欣慰地想,齊厭殊至少開始了新的生活,有了徒弟陪他,他似乎過得不錯。

直到數百年後,修仙界再遭變故。

靈獸妖化席卷整個修仙界,所到之處民不聊生,各大門派損失慘痛。

至少他們其中一人如今過得很好,鶴羽君不想破壞這份安寧。

儘管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齊厭殊或許還要活幾千年或者飛升,鶴羽君一邊無限期暫停進攻,一邊慢條細理地仍然不斷往修仙界安插自己的人手。

鶴羽君到這時心態已經發生轉變,幾百年了,他從當初的複仇,又逐漸變成了自我修煉,他已經從鬼修轉道魔修的一半,剩下一半需要這個聖級法寶。

而且……或許也可以給虞鬆澤試一試,看看是否能有辦法讓他修仙。

就在這時,仙盟第二大門派的金翼仙宗發出橄欖枝,詢問鶴羽君想不想合作,共同抵抗妖獸浪潮,畢竟修仙界失手,妖魔二界也無法獨善其身。

為此,對方還願意用聖級法寶半燭杯作為交換。

虞鬆澤拚死相救,終於殺出一條血路,以命換命,才救下了他。

鶴羽君失去了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弟,他踉踉蹌蹌地跑回魔界,沒想到副手又告訴他另一個噩耗——齊厭殊身死,滄琅宗化為尊者秘境,三個弟子下落不明。

於是,鶴羽君同意了。

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布下天羅地網的陷阱,布陣的人似乎特彆熟悉鶴羽君,每一點都布置在他的死穴上。

“主上,您要殺誰?”屬下立刻問道。

“所有人。”鶴羽君沙啞地笑了,“所有人,所有人!”

聽完這個消息,鶴羽君當即吐了血,他大病一場。

忠心耿耿的屬下守在他的病榻邊,數日後,便聽到床上的人聲音沙啞地開口道,“殺……”

總感覺……主上哪裡變了?好像更、更危險了。

鶴羽君最後幾十年陷入了瘋狂的報複當中,他精神狀態不太好,有時的攻擊不分青紅皂白,甚至都不分對麵是誰。

他前一瞬還在笑,後一瞬便猙獰地說,“世家、仙盟、玄雲島……本君要殺了所有人,給我的師兄,我的徒兒,我的阿芙陪葬!”

屬下們麵麵相覷,他們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我前世受刺激太大,似乎變蠢了許多。”鶴羽君搖了搖扇子,他說,“我死之前才回過味來,我似乎被人當槍使了。”

他抬頭看向虞鬆澤,笑道,“幸好還能重來一世,不幸中的萬幸。”

他一己之力將本來還能苟延殘喘的五界毀滅的進程加快數倍。

一直到最後一刻,鶴羽君看著天下大亂,看著虞念清以身祭天,他混沌了數年的大腦終於慢慢清醒了。

虞鬆澤低聲道,“那您讓謝君辭帶走我妹妹……”|

“你妹妹氣運加身,我從來沒見過命這樣硬的天之驕子,要知道祭天也不是誰都能祭的。”鶴羽君說,“我想她這樣硬的福氣之命,萬一真的給你師伯帶些好運呢?沒想到還真的轉命了。真是不錯。”

虞鬆澤一點都笑不出來。

聽完他和齊厭殊的過去,就好像聽了一個漫長的恐怖故事,將他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且不說他確實是他前世的師父,虞鬆澤自己其實都有感觸。

“您說齊厭殊是師伯也沒錯。”虞鬆澤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自然是我師伯。”

鶴羽君下意識說完,才後知後覺歉意道,“我嘴快了,你不要介意。”

哪怕鶴羽君是省略著講述的,許多地方都一筆帶過,可虞鬆澤還是能聽出裡麵的慘烈。

“作數。”虞鬆澤認真地說,“您難過的時候,我心裡也難過。我想我前世一定是很敬重在意您的。”

鶴羽君怔怔地看了他半響,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笑道,“你這孩子,去了一趟修仙界,怎麼這麼會說話了?”

鶴羽君一怔,虞鬆澤的意思透著他似乎認同自己前世是他徒弟的身份,這出乎他的意外。

他無奈道,“什麼一日為師,都前世的事情了,早就不作數了。”

他伸手揉了揉虞鬆澤的頭頂,虞鬆澤還想說什麼,鶴羽君轉移話題道,“聽我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累了,來,吃點糕點。”

虞鬆澤看著男人,他懷疑地說,“您是不是害羞了?”

鶴羽君:……

完了,竟然被毛頭小子看透了,他這兩世為人的老臉算是沒處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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