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146(1 / 2)

齊厭殊趕回城北,來到他們原本入住的仙殿前,隻見仙殿坍塌了一半,白毛紅紋的白澤與謝君辭、佛子、宋遠山在房簷上僵持。

白澤的攻擊肆無忌憚,它咆哮著,隨著爪子發出銳利的力量,一路掀翻粉碎建築。

宋遠山和謝氏兄弟三人便顯得束手束腳一些了。若是放手一搏殺了它,以他們的能力是能做到的,可是他們不想傷害它,隻能互相僵持。

仙殿的殘骸裡,蘇卿容牢牢地摁著虞念清,不讓小姑娘上前,二人躲在安全的地方,仰頭看著他們。

齊厭殊來到近處,他蹙眉道,“怎麼了,這是楚執禦?”

蘇卿容一轉頭看到了齊厭殊,激動得像是見到了救星。

“師尊,您終於回來了!”他說,“執禦不知道怎麼了,剛剛忽然渾身發熱滾燙,然後變身白澤暴走了!就是從頭頂傳來奇怪的鐘聲開始的,是不是和那個血陣有關?”

聽著蘇卿容的話,他懷裡的虞念清不由得抬頭看向天空。

結界之上的天空中,一個巨大的血陣懸浮在仙城頭頂,映照得地麵都有些泛紅。

配著無數紅眼妖獸猛烈地撞擊、白澤在斷壁殘垣上仰天長吼……噩夢也不過如此吧。

齊厭殊蹙起眉毛。

他看到玄雲島的第三人呂觀海就在結界外的天空上,控製著陣法。這老東西不知修了什麼邪術,這陣法是他搞出來的,獸潮估計也是。

畢竟在少年曾經被困的記憶裡,呂觀海也曾經出現過,控製了失去理智的他。

呂觀海必定和此次少年化身的白澤發狂有脫不了的關係,可是他在結界之外,而齊厭殊這邊幾乎所有人都在結界裡。

隻有鶴羽君在結界外。

可是鬼修最多能在鬼、魔、妖三界生存,他在人界便有些虛弱,如今雖然從暗道進了修仙界,已經實在強人所難。

哪怕幾年前,宋遠山便尋得了鶴羽君前世想要的轉道法寶,可四年時間太短,鶴羽君如今半魔半鬼之身,還需要多年調養才行。

齊厭殊咬緊牙關,想到在結界內躲藏著、寧可看著師弟在他手裡死去也不露麵的嶽自成,再看著結界外的呂觀海,他極其不爽。

他飛身上屋簷,宋遠山和謝氏兄弟不忍心下手,齊厭殊可忍心。

他的法力如山般猛然壓向年輕的白澤,另一半仙殿也坍塌了,隨著轟隆重響,白澤被壓在廢墟之中,它仰頭憤怒地長嘯著,竟然有隱隱撼動齊厭殊法力的趨勢。

齊厭殊又壓下一掌,雙倍的法力按在它的頭上,白澤這才掙紮不了了,它胸膛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雙眸仍然是血紅的。

不知從哪裡響起汪汪的聲音,麒麟和掙脫了師兄束縛的小姑娘一同跑向白澤身邊。

念清在它麵前跪下,四年過去仍然看起來兩個月大麒麟則是焦急地在年輕的白澤麵前轉來轉去。離得近了,失控的白澤喉嚨間帶著可怕的威脅聲,伸頭就要咬它。

白澤的牙齒順著麒麟的鱗片劃過,差點就真的咬到它了。

這四年來小狼動不動就欺負麒麟,就和當初少年被師兄們‘欺負’一樣。可也奇怪,麒麟就喜歡跟他玩,不知是不是神獸相吸。

如今看到這個樣子,小姑娘幾乎下意識地開口,“楚執禦!”

她一般不叫他本名,如果叫了他的名字,要不然是少年惹了什麼禍讓她生氣,要不然就是他又欺負踏雪。

這一聲喊出去,念清自己和白澤都怔住了。

回過神來的白澤凶狠向著小姑娘咆哮著,鋒利的犬齒森然地對著她,看不出一點瑞獸的樣子,反而像是凶獸。

另一邊,所有人都感覺天空的巨型血陣閃了閃。

齊厭殊抬起頭,就看到鶴羽君與呂觀海在外麵打在一起,呂觀海無法控製血陣,血陣開始不穩定。

雖然他們確實需要有人去打斷呂觀海,可是看到鶴羽君的出現,齊厭殊仍然青筋直蹦,他低聲罵道,“真是瘋了。”

玄雲島那些老東西們能玩陰的就玩陰的,儘量不和彆人動手,生怕影響自己一點。可鬼修出身的鶴羽君才本該是那個最怕被人碰的。

他從無到有,逆天而行,以鬼修之力重塑身體,任何傷害都可能影響他的狀態。隻要鶴羽君沒完全轉到魔道,便會有這樣的可能。

所以鶴羽君前世今生基本都坐在幕後的位置,除了前世想與修仙界聯手卻被玄雲島蒙騙之外,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如今他與呂觀海戰鬥,基本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有一絲可能,齊厭殊都不希望鶴羽君與他人打鬥。

這還不是結束,忽然間,結界外又有另外一個人殺了過來,是玄雲島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大尊者,曾峰!

曾峰看到結界外隻有鶴羽君一人,立刻出手,要與呂觀海一起圍剿他。

鶴羽君以一人之力對付兩個渡劫期尊者,立刻落入下風。

“他媽的——”

齊厭殊火氣頓時就上來了。

可是結界外妖獸太多,結界無法打開,齊厭殊隻能眼睜睜看著。

幸好鶴羽君審時度勢,他被二人合攻有些力不從心,也絕對不逞強,立刻向著遠處撤去。

呂觀海要維持巨型血陣走不開,便停止了追擊,隻剩下曾峰緊追不舍,二人消失在仙城視野當中,隻偶爾能感受到遠處山林中地動山搖,密密麻麻的妖獸避其鋒芒,瞬間散開了許多。

一對一的話,便沒那麼吃力。

齊厭殊這才放心。

地麵上,念清跪坐在廢墟之間,白澤被鎮壓在地麵上,它雙眸泛紅,猙獰地咆哮呲牙著,看起來十分可怖。

成年體態的白澤看起來如此龐大,十四歲的年輕姑娘在它的麵前顯得有些單薄。

“禦禦,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是我們沒有時間了。”她著急地說,“快醒醒,不要讓他們控製你!”

白澤的喉嚨裡傳來沉悶的吼聲,它身體被壓得不能動,便側著頭像是想要咬她一樣,不斷地掙紮。

“清清,太危險了,彆離他這麼近……”蘇卿容上前,想要將小姑娘帶到稍微遠點的地方,卻被清清拒絕了,她不肯離開它。

在無人看得見的半空中,身形透明的白澤從玉佩中現身,它注視著地麵上的少年,溫柔如海的眸子有些擔憂與悲傷。

世界萬物平衡生長,天生擁有祥瑞之力的神獸看似是從出生起便受人敬仰,可實際上,神獸要承載消解世間的黑暗力量,守護世間和平。

神獸生來善良,隻不過也會有行差踏錯的可能,曾經出現過神獸墜化成魔的例子。

再後來傳承的時候,便會讓年輕的小瑞獸慢慢長大,用數百上千年的時間去了解這人世間。神獸基本都會下凡渡劫,等到經曆過人情冷暖,體會過五味雜陳,變得成熟之後,才會正式接替自己的職位。

可是楚執禦……若是按照神獸的年紀,他還很小很小,卻被玄雲島抓住,用上古邪陣影響了數十年,將烙印打入他的魂魄之中,想要以此駕馭白澤,要他為己所用。

哪怕楚執禦幾年前逃脫時已經捏碎了後天形成的妖核,魂魄裡的刻印卻沒辦法輕易解決。

他被強行狂化,在還未成熟之前,就要經曆對於神獸而言最可怕的事情。

白澤注視著在野獸軀體裡掙紮的少年,這是它的孩子,白澤心中極痛,可是又什麼都不能做。

每個神獸都要經曆自己的劫難才能蛻化,這是屬於楚執禦的磨難,沒人能夠替代他度過,他隻能靠自己。

它的目光看向他身邊神情擔心急切的小姑娘,眸子柔和了一些。

白澤的身影漸漸消失。

楚執禦陷在混沌之中,在頭頂血陣的重壓下,他昏昏沉沉,意識被渾濁的洪流裹挾著,逐漸變得恍惚,隻剩下胸膛中燃燒著無窮的暴戾,想要摧毀一切的獸性。

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像是螞蟻一樣不斷鑽入他的腦內,控製他的神經,讓他放棄思考、誘惑他隨波逐流,將身體完全讓位給本能而黑暗的獸性,這樣他就不用再痛苦掙紮了……

冷汗順著少年的臉頰留下,他用力晃了晃腦袋,像是想要將一切都甩出去。楚執禦揚起頭,他的脖頸青筋繃起。在層層束縛與壓製之下,他痛苦又憤怒地咆哮著。

現實中,血紋白澤仰頭長嘯,整個結界不斷在晃動,它似乎已經發狂,看起來極其可怕。

可是虞念清卻感受到它聲音裡的絕望,她的心也跟著疼痛了起來。幾乎不受控製地,她毫不懼怕,反而伸手出雙手抱住白澤的脖頸。

“楚執禦,你快點回來!”念清緊緊地抱著它的脖子,她的臉埋在白澤熟悉又柔軟觸感的毛毛之中,眼眶不由得濕潤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再也不逼你看書了……我隻要你恢複原來的樣子,好不好?”

清清很難過,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切會忽然變得如此糟糕。

幾天前大家還在滄琅宗裡過著悠閒平和的生活,昨天她才剛剛贏下初試,和師父切磋,準備第二天的比試。

可是一夜醒來,一切都變了。

原本無數人期待的最大的盛典斷壁殘垣、血流成河,修仙界曾經人畜無害的靈獸們發狂失控,成了最可怕的敵人。

修仙者們本該在切磋台上論道的,如今卻刀兵相向,昨天還陪著她修煉的楚執禦也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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