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 王剛完全放鬆心情，什麼都不去想，就專心陪著外公外婆。
外公睡著後, 王剛去了外公主治醫師的辦公室了解外公如今的情況。
“請坐。”主治醫師季誌文說著拿出外公入院治療以來的所有病曆, 在王剛坐下後遞給王剛。
王剛接過低頭認真看完後, 就聽季誌文說：“治療各種老年病這麼多年，你外公的這種情況實屬罕見。”
“從你外公入院以來，每日我都會記錄他大腦細胞的活躍程度, 一開始他的腦細胞活躍度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百分之七十, 隻比正常人少了那麼一點點, 但他腦細胞的活躍程度，之後都以每日百分之幾左右的數據在下降。”
說著季誌文翻開病曆記錄, 指著一串數據繼續說：“如果再按照這個情況下去, 你外公，大概隻需要一個多月，就會徹底失去所有的記憶。”
“而如今……對於你外公的病情, 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
……
王剛沉默, 他知道, 季誌文的話說的其實已經很含蓄了。
失去記憶？說的太輕了。
應該說, 再過一個多月, 外公就會徹底糊塗掉了。
大腦無法指揮四肢, 外公就動彈不了，大小便失禁，甚至最後連飯都不會吃, 隻能勉強靠著營養液活著。
成為一個真正的活死人，生不如死的躺著讓人伺候。外公願意那樣不體麵的活著嗎？
這個問題，王剛想不出答案。
因為作為家屬，哪怕知道外公或許不願意，他也不想放棄一丁點的希望。
隻要人還活著，就有無數種可能性。
死了，才是真的結束了。
知道他心裡難受，季誌文有些歉疚，開口：“抱歉，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
王剛搖頭，“不怪你們。”
他知道，沒有哪個醫生不想治好自己的病人，但有時候，他們確實是無能為力。
醫生是人，而不是救世主，更不是神，他們能力有限。
他有著202的智商，不是同樣也失敗了麼。他有什麼資格去怪彆人。
王剛道了謝，回了病房。
走到門口，就聽外公著急的問：“潼潼啊，剛子去了這麼久了，他怎麼還沒回來？我都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王剛一把推開病房門，嘴角微微揚起，將所有的情緒壓在心底。
“我來了外公。”
這是外公難得這麼清醒，記得所有的東西。
外公完全忘了下午糊塗時的記憶，所以他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王剛，不高興的說：“我怎麼覺得你瘦了。”
王剛在外公眼前站定，挺胸抬頭的站直身體說：“外公，您就光注意到我瘦了，怎麼就沒有看到我長高了呢。”
王剛比劃著頭頂，“你好好瞧瞧，您外孫高了多少，可不就看起來瘦了。”
滿嘴的瞎話讓王剛說出來特彆容易讓人相信，外公本來也不是記得特彆清楚，被他這麼一忽悠，思緒就跟著他的話走了。
外公感歎，“是高了不少。”又自誇道：“要說還是我這基因好，你說對不對潼潼，剛子他爸那邊，哪有那麼好的基因。”
這話頓時把幾人惹笑了，外婆更是笑罵，“一天到晚的不知羞，什麼話都敢說。”
外公驕傲，“那可不，本來就是我基因好。”
又亂七八糟閒扯了一會兒，外婆拉著舒雅去食堂打飯，病房就剩下了外公和王剛。
“剛子。”外公叫道。
王剛輕輕嗯了一聲。
外公說：“外公很高興能有你這個一個聰明孝順的外孫……”
“所以，你千萬不要給自己壓力好嗎？答應外公，一定不要逼自己，你再聰明，在外公眼裡也就是個孩子。”
外公起身走到窗口，看著窗外的大樹說：“這人啊，不管早晚，都有那麼一天，外公今年都這麼大年齡了，這輩子外公不虧了。”
“外公隻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著。”
“所以，答應外公好嗎？不要逼自己，更不要怪自己。”
為了讓外公安心，最終王剛還是答應了。
但不逼自己，王剛實在是做不到。如果他能這麼輕易就認命，那他也就不是王剛了。
他的信念、他的經曆、他的內心都告訴他，不可以就這麼放棄。
於是一回到學校，王剛和田康平說了一聲，又一頭鑽進了實驗室，不分日夜的忙了起來。
無論王剛怎麼想，他還是覺得他之前的思路是正確的。
所以，會不會是之前他的某一道公式出了錯，最終才導致實驗失敗了呢？
亦或是藥水裡麵的某一種劑量出了錯？
為了驗證，王剛乾脆推倒重來，廢掉他之前所有的資料，從頭開始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