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使得她身上的戾氣暴增,魔氣也慢慢蔓延出來。
“京墨。”懸頌喚了一聲,握住了顧京墨的手腕。
顧京墨終於回神,發現剛才她散出了魔焰來,隻能努力冷靜:“我很心疼……我心疼她們……所以我偏執了……”
“對不起,我之前一直在逼你說出真相,卻沒有想過你究竟背負了什麼。”懸頌看著顧京墨的模樣,又何嘗不心疼呢,“我還在說你愚蠢,現在看來,愚蠢的人是我才對,我一直在自作聰明。”
顧京墨從衣襟裡取出了一個銀色的鈴鐺,將鈴鐺掛在指尖,被風吹拂便會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來:“我有很多這樣的鈴鐺,渡入了靈力讓它擁有靈慧。隻要有人搖晃了它,我便可以感知到是誰在叫我,還能探查到那一邊的情形,從而決定要不要過去相救。”
她說著,將這個鈴鐺遞給了懸頌:“你是第一個在無事時收到我鈴鐺的男子。那個山寨的土匪,也是不得不出手才送了鈴鐺。”
懸頌伸手接過來,拿在手中仔細去看,問道:“是因為早期的經曆,讓你想要幫助女子嗎?”
“不,隻是單純的討厭男人。”
“……”
“說起來,除了我師父外,第一個讓我印象不錯的男人可能是丁修,這小子看起來死板,倒是很正直。接著是修竹老兒,傻乎乎的,沒什麼壞心思,一心隻有救濟蒼生。如若不是修竹老兒的單方,也不會抓了你,然後……”
她說著,轉過頭來看向懸頌,目光有著微醺過後的迷離:“懸頌,你總想管住我,著實大膽,這世間還有人想管住我?我師父都做不到!”
“我是關心則亂。”懸頌伸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掖到耳後,“這些年裡,受了很多委屈吧?”
顧京墨看著他,一直看著他。
夜光璀璨,似乎投射進了她的眼眸裡,才會讓她的眼眸變得晶瑩,如同破碎的鏡。
承受了那麼多年的罪名,今日終於洗脫了,她再也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魔頭了。
但是,開心不起來。
她的解脫,是她曾經保護的人走向深淵換來的,她很難受。
懸頌懂她,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今日看似雜亂的話,其中蘊含著怎樣的心思。
她此刻的心中非常難受,她想到那些人即將要承受什麼就難受得不行。
她開始怨自己,是不是她殞在天罰大陣裡,就不會有如今的局麵了?
就因為懂,所以心疼。
“懸頌,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人為什麼要經曆這些折磨,這個世界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混賬,到最後所有的傷與痛都要無辜的人去承受。這世界何其不公?為什麼我現在已經是高階修者了,還是無法做到儘善儘美?我怎麼這麼沒用?”
豆大的淚滴從顧京墨的眼眶中湧出,滴滴用力地砸在衣襟上。
懸頌小心翼翼地幫她擦眼淚,到了如今年歲,他竟然是第一次如此小心地去做一件事。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對你動心嗎?”懸頌竭儘可能地溫柔安撫,“我也曾經經曆過類似的事情,我深受其擾,痛苦不堪。偏偏我最軟弱的地方,是你最堅韌的地方。你讓我好奇,讓我羨慕,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越去了解,越是心動,讓我懷疑你是上天賜予我的救贖。”
“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堅韌……”
“但是你做到了我也無法做到的程度,你隨心而動,快意恩仇。你已經做到了,你能做的極致。你在她們需要的時候保護了她們,現在,她們來保護你了。”
顧京墨聽到這一句話怔了一下,隨即蜷縮在圍欄前,雙手掩麵地哭了起來。
不再是不可一世的魔尊。
而是一個難過的女子罷了。
顧京墨並非酒量極好的人,酒過三巡也會醉,醉了之後會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心思。
或許是因為酒精的麻痹,讓她忘記了羞怯,到後期醉得坐不直身體時,能夠靠在懸頌的肩膀上。
她將下巴搭在懸頌的肩頭,一直看著懸頌的側臉,說得沒有話了,便一直叫他的名字:“懸頌……懸頌,你叫懸頌,還是季煊?”
“我本姓姬,名煊,母妃給我起名懸頌。我的道號出自佛門,我的師父說我心不夠靜,日後恐怕會生事端。我年少時自負得厲害,並不在意,現如今……果然被心魔折磨。”懸頌小聲說著,拉過了顧京墨的手。
在拍賣行時,他便想過牽這隻手,如今終於如願以償。
果然如想象中溫熱,卻更加柔軟纖細,比他的手小一圈。
他繼續說著:“現在好了,我的心魔可能要因為你而化解了。可是怎麼辦……你身體這樣,我怎能安心飛升?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身世特殊,我真怕無法陪你到最後。”
與此同時,跟顧京墨十指相扣的手指指甲變得尖銳,懸頌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金色鋒芒,又轉瞬消失。
若是顧京墨此刻沒有迷醉,自然會看出那是妖瞳……
修真界內,化神期的修者有一千八百年壽元大限,吞食妖丹也需要看妖丹的品級。
旁人都猜測懸頌是吞服了妖丹,殊不知……他體內自有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