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京墨手指劃過儲物法器,從裡麵取出布陣石。
她看到懸頌有所警惕,似乎想要破壞她布陣的位置,讓她一陣氣惱:“懸頌啊懸頌,你都走火入魔了還是這般警惕。”
難纏的人,就連瘋魔了也格外難纏。
那種機敏是刻在骨子裡的。
顧京墨乾脆在躲閃他攻擊的同時,直截了當地與他說:“我要布置困仙陣,不是我敵不過你,是我要控製住你,然後讓你吸我的修為。沒錯,我一會乖乖的給你吸,你少跟我張牙舞爪的。看到沒有,第一塊布陣石我丟在這裡了,你去破壞啊!”
話音一落,懸頌真的去破壞了。
她當即笑出聲,轉過釵身,用釵尾敲懸頌的頭:“把後背露給我,還是蠢笨的。”
這一舉戲耍性很重,引得懸頌憤怒,再次朝著她瘋狂攻擊,她堪堪承了。
到底是有著修為差距,就算他尚且不熟悉那具身體依舊很難招架。
“脾氣還是差,還敢跟我發火了,好大的膽子!”顧京墨竟然因為著一股怒氣,戰力又提了一個檔次,勢必要懸頌吃到苦頭才肯罷休。
“就算你是迦境天尊又怎麼樣?!敢對我發脾氣,我把一頭白毛都拔下來!”
就算是發狂了,也不能對她發脾氣!
不然,她的脾氣會比他更大!
教訓完畢,顧京墨繼續布陣,同時還取出了多樣束縛類法器。
失去理智的懸頌依舊難纏,很多刻在記憶裡的東西,不會因為他發狂而消失,自然而然地便可以使出來,或者出手化解她的攻擊。
至少她的陣法布置得極為艱難。
非常艱難地布置完畢,陣法啟動,她看著被困陣中的懸頌不敢鬆懈,迅速丟出多樣束縛類法器。
將懸頌徹底捆住了她才鬆了一口氣,一邊朝著他走,一邊將頭發盤起來插上發釵。
洞穴內的石塊沒有形狀,沒有規律,拚接在一起甚至有些醜陋。
扭曲的山隙間,顧京墨僅僅是這般挽發前行,也有著幾分妖冶的美感,像是光禿的削壁間開出了豔麗的花。
她到了懸頌身前蹲下身,溫聲道:“來吸我的修為吧。”
懸頌的身體被捆住,手隻能小範圍活動,需要她將頭送到他的手前,他才能順利吸走顧京墨的修為。
這種吸人修為的方式著實沒有用藥溫和,尤其是懸頌此刻還沒有理智,不會故意控製分寸。
好在她的身體吸收了花間晚照的藥性,此刻能夠最大程度地保護她的筋脈。
感受到修為逐漸消失,她有一瞬間的難以支撐,艱難地揪著懸頌的衣襟才能穩住身體。
在她難以支撐倒在地麵上時,她感受到身體內的疼痛也隨之消失了。
她又試圖運功,發現了有一絲殘存,緩了一口氣才能撐起身體送過去道:“還剩一點,吸乾淨。”
懸頌倒是真的繼續吸她的修為了。
最後一絲靈力被吸走,顧京墨也頹然地倒在了地麵上,不管不顧地仰麵躺下,凹凸不平的地麵還有著砂礫與石子,磨著她的後背,她也懶得在意了。
她用最後一絲力氣去數落懸頌:“幸好你這方麵還算聽話,可以吸走修為,也不算白奪舍了。”
她躺了半晌,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糟了,我一絲靈力都沒有了,傳音符都用不了,我們兩個人怎麼離開這裡?”
她呆愣了好一會,開始劫後餘生似的笑了起來:“我也會失誤啊……”
不過,幸好懸頌還活著。
不然她真的很難再承受一次離彆。
似乎經曆得多了,心也就麻木了。
現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是滿足的,隻要懸頌還活著,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就是好的。
總比救不了,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的感覺要強。
這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讓她躺在地麵上掩麵痛哭。
從看到懸頌的屍體的那一瞬間,她已然崩潰,然而她要努力堅強,她不能亂,不能浪費一點時間,她知道懸頌等不得。
現在,僅僅是這樣的情況已經讓她覺得滿足了,讓她再也撐不下去,不再偽裝堅強,而是放肆地哭一場。
撐了太久,就讓她哭一場吧。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哭聲,原本還在掙紮的懸頌安靜了片刻,竟也不再努力逃脫了。
安靜下來後,懸頌身體一晃倒在了陣法內,就此暈了過去。
或許,這種暈厥也是懸頌恢複了些許理智後,自己努力的結果。
*
最後是藍鳳去叫的南知因。
南知因匆匆趕來,看到他們兩個人後也有一瞬的恍惚,接著小聲詢問:“他是師父嗎?”
這一聲問得太過膽怯了,怕問得充滿了期待,得知不是後她會失落,還會讓顧京墨也跟著難過。
直到她看到顧京墨點了點頭,才快速擦了眼角的淚。
大起大落不過如此。
好在,他們努力後得到了好的結果。
顧京墨萬分虛弱地吩咐道:“你去青佑寺找恒奕禿……恒奕大師,讓他帶著九枳過來緣煙閣。”
“恒奕大師?!”南知因不由得驚呼,“他性格不如其他的大師謙和慈祥,他的性格有些乖張,怕是很難請來。”
顧京墨倒是不在意:“說是我請的,他應該會來。”
“好,徒兒去試試。”
“嗯。”
顧京墨虛弱地朝前走了幾步,又道:“你把他送到藍鳳的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