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後的兩隻尾巴揪出去以後,空蕩蕩的櫃底一目了然,角落有個凹坑,像是被老鼠啃出了一個大洞。
鄭西洲眉頭微皺,試著抬手扳動木板,伴隨著刺耳的茲拉一聲,大袋的米麵嘩啦啦掉了出來。
米粒四處散落,表麵坑坑窪窪,顯然被老鼠禍害地不輕,估摸著剩下的米麵
全部都要扔了。
鄭西洲暗自惋惜。
怪不得那窩老鼠長得那麼肥,吃了他家的糧,能不肥嗎?
他把裡麵的米袋子統統拉出來,緊接著,兩個老式的密碼鎖箱出現在眼前。
鄭西洲意外挑眉,摸索著密碼鎖扣,嘗試把自己的出生日期挨個輸進去,隻聽哢嗒一聲,兩個箱子幾乎同時打開。
一個裝滿了金燦燦的金元寶,另一個是救命的人參。
肖似人形的上好人參保存得完完整整,看著很眼熟,鄭西洲翻看背麵,果然看見了小時候調皮搗蛋劃下的兩道刻痕。
“密碼設的這麼簡單,不怕讓彆人偷了?”
鄭西洲無語,如果沒記錯,這兩根人參早就捐給組織了,也不知道怎麼弄回來的。
想也不用想,這救命的稀罕東西肯定是他爺爺偷偷留下來的,專門藏到了小洋樓暗格裡,連一句口風都沒跟他透露。
給他藏金元寶和人參就算了,偷偷摸摸塞了幾大袋米麵,生怕他餓肚子嗎?
鄭西洲笑了笑,把米袋子扔到一邊,人參重新放回去,合住密碼箱,任由它在裡麵繼續呆著。
“你怎麼還沒弄完?老鼠還在嗎?”薑萱扒著門探頭。
鄭西洲眉頭直跳,想到密碼箱裡大堆的金元寶,再想想薑萱財迷心竅的傻模樣,當即合住了櫃門,沒敢讓人看見。
“沒事了,老鼠都在這呢。”他拎起麻袋抖了一抖。
“!”
薑萱頭皮發麻,嚇得轉身又跑了。
“跑什麼?膽兒這麼小。”鄭西洲輕聲嘲笑。
他拎著米麵袋子下樓,借口說是老鼠窩裡底下翻出來的,看樣子也不能吃了,必須扔。
黃三幫忙跑腿,直接扔到了街邊的臭水溝裡,任誰也不想撈上來看一眼。
忙碌了一下午,黃三累得擦把汗,扔掉抹布,總算把小洋樓上上下下打掃地乾乾淨淨。
大理石地板光亮如新,新的仿羊皮牆紙也貼上了,窗簾掛鉤明亮瑩潤,整個小洋樓完全變了樣。
薑萱舒服地躺在床上。
仿佛做夢一般,誰能相信來到1958年短短幾個月,她都能住進小洋樓啦。
“洲哥,你看,收拾的差不多了吧?”黃三邀功。
鄭西洲很滿意,關門趕人:“得了,攢夠兩百塊,記得早點
來買房!”
“洲哥!”
黃三扒住門,厚著臉皮說:“你看,一時半會的,兄弟也湊不夠兩百塊,要不你先把鑰匙給——”
“滾。”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黃三險些撞到門上,唉聲歎氣:“新娘娶進門,媒人扔過河啊。”
“你說什麼?”門忽然又開了。
鄭西洲拎著麻袋,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沒說什麼,”黃三討好,“洲哥,你還有什麼事?”
“這個麻袋幫我扔了。”
“行。”
鄭西洲頓了頓,又補充道:“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
黃三茫然地點點頭,轉身離開時,忍不住打開袋子瞄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肥老鼠,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洲哥!”他欲哭無淚。
鄭西洲裝作沒聽見。
黃三抹把臉,想到大雜院的兩間青磚瓦房,眼一閉心一橫,硬著頭皮拎起麻袋,苦兮兮地去毀屍滅跡了。
到了下午,小洋樓迎來了一個老熟人。
薑萱很意外:“鐘叔,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鐘叔笑嗬嗬解釋:“剛才去大雜院找人,沒找見,聽鄰居說你們搬到雁南路了。”
雁南路他熟啊,這片街區的洋房花園,有兩棟還是他當年親自監工的呢。
走上二樓,鄭西洲枕著胳膊,閉著眼睛睡得正沉。
“醒醒,彆睡了。”薑萱推搡。
“彆吵。”他拽著薑萱的手,使了巧勁拉上床,親昵地摟摟抱抱。
鐘叔咳咳兩聲。
……鄭西洲困意全消,一下睜開了眼,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薑萱羞惱:“你不知道外麵有人敲門嗎?鐘叔找你有事!”
“……什麼事?”
鐘叔沒吭聲,和他麵麵相覷。
薑萱左看右看,見他們都不說話,後知後覺道:“是讓我走嗎?”
鄭西洲失笑,拍拍她臉頰:“乖,去樓下呆著玩。”
薑萱不情願,瞥了鐘叔一眼,又看著鄭西洲笑眯眯哄人的模樣,哼哼唧唧下了樓。
親眼看著她離開,鐘叔連忙關上門,對鄭西洲小聲說:“剛才在街上,我碰見了小紅那丫頭。”
“誰?”
“小紅,程紅霞。”
鄭西洲想起中午在街上碰到的那女人,裹著圍巾,細長的眼尾帶著勾,清媚穠麗,
從小長了一副妖妖嬈嬈的漂亮模樣。
可惜太聰明了,急得選了一條光明大道,沒想到再次相見,居然落到了這個地步。
鐘叔解釋:“那丫頭命苦,男人去大隊挖渠溝,大半夜沒站穩,結果掉江裡淹死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鄉下,孤兒寡母的,不容易……”
“想說什麼?”鄭西洲悠悠地問。
“那不是、那丫頭打小跟在你身邊,手腳勤快,乾活也爽利……好歹能幫忙做做飯洗洗衣裳什麼的。”
“彆想了啊,”鄭西洲當場拒絕,“鐘叔!現在是新社會了,人民當家做主,沒有丫鬟那種說法,那都是人民群眾!”
“人民群眾怎麼了?人民群眾也要賺錢吃飯呢!”鐘叔不服氣。
“小紅那丫頭,我看著挺好的,知根知底,留在你這裡幫忙洗洗刷刷,每個月給十幾塊的工資,比你親自動手洗衣裳好多了。”
鄭西洲死不承認:“誰說我洗衣裳了?我媳婦兒娶著當擺設呢?”
“你媳婦兒什麼德行,我看不出來嗎?”鐘叔沒好氣地說。
鄭西洲:……
鄭西洲被他懟的啞口無言。
想想薑萱平時躲懶撒嬌的行徑,洗菜淘米的活兒塞給他,天天把他關在房裡刷碗洗衣裳,然後自個坐在一邊慢悠悠地織毛衣。
不過,自己看中的媳婦兒,再嬌氣也得慣著,鄭西洲樂意。
鐘叔隻道:“一句話,你要不要這個幫傭?”
鄭西洲語氣輕飄飄:“鐘叔,你的覺悟是不是該再提升提升?”
覺悟覺悟,天天念叨覺悟,這一家子完全是一顆紅心向太陽了。
鐘叔氣得呸了他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鄭西洲淡定地拍拍衣袖。
那妖妖嬈嬈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巴不得離遠點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沒想到評論區的爭議這麼大。
寫文近兩年,頭一回碰到_(:_」∠)_
改了一下,薑薑不偷聽了,原本的暗線出場也要改,明天會晚點更,要重新想一想暗線怎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