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後,陸嘉諾也不點單,直接道:
“天氣很冷,我不想讓我媽媽多等。你隻有十分鐘。”
明明是親生兒子,對他卻如此冷漠和冷酷,這讓冷皓辰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
“諾諾,我知道我之前對不起你,原本和你媽媽爭奪撫養權,也是想更好地補償你。我擔心她有了新的家庭,不能好好養育你……”
“這樣千篇一律的廢話我不想聽。你還有八分鐘。”陸嘉諾冷淡地打斷他。
冷皓辰抿了抿唇,隻得道明來意:
“諾諾,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忙。你應該聽說了,冷家的公司遇到了很大危機,你……能不能幫我跟周銘澤和你媽媽說說,讓他收手?”
他竟然隻能向不滿六歲的兒子求情,這一輩子,從未有過如此喪失尊嚴的時候。
但既然開了口,那就不妨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
“諾諾,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們畢竟是父子,你身上流著冷家的血,公司也有你的一份。我以父親的身份求你,不要讓咱們冷家三代基業被人肆意踐踏,好不好?”
聽完這些話,對麵的孩童嘴角露出幾分譏誚的笑意。
“原來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可笑,你覺得一隻掉入陷阱的兔子向獵人下跪求饒有用嗎?”
冷皓辰愣住:
“你……什麼意思?”
小小孩童臉上維持著與年齡不符的譏誚,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螻蟻:
“意思就是,冷家的公司淪落到現在的地步,也有我貢獻的一份力量啊。你覺得冷家的股價為什麼下跌得這麼快呢?因為我給空頭機構提供了大量情報。”
冷皓辰隻覺得如遭雷擊,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
“……你就這麼恨我?”
陸嘉諾搖了搖手指:
“恨你?你太抬舉自己了。我隻是不想讓傷害我媽媽的人有再來一次的機會。麵對隱患,能連根拔起才是最好的。”
他憐憫地看著冷皓辰:
“要怪就怪你有個愚蠢惡毒的母親。”
冷皓辰渾身發寒。
他看著眼前神情冷酷的孩子,隻覺得背後升起一股寒意。
他第一次發現,這個流著他一半血脈的孩子,竟然如此可怕。
這個孩子,他的血是冷的,他根本不念任何一絲血緣牽絆,毫無愧疚地把自己的親生父親當做要鏟除的敵人。
這是個怪物!
“父債子償,有一個破產的父親,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冷皓辰試圖改變策略,像對待商場對手一樣與這個孩子談條件。
陸嘉諾露出輕蔑的微笑:
“你以為會有人愚蠢到上我這裡來追討你的債務?與其拿這個威脅我,不如好好想想你和你的妻女會不會被人追殺到天涯海角吧!”
眾所周知,他和冷皓辰沒有任何感情。以他的能力,背後還有個周銘澤,誰會這麼沒眼色讓他父債子償?而且這事在法律上也說不通。
冷皓辰想了想,又道:
“我明白了,你想擺脫和我的關係。我可以答應你,甚至可以登報公證,也不再和陸瑤爭奪撫養權。但前提是你和周銘澤對我的公司收手。”
對麵孩童的目光冷漠中帶著明顯的鄙夷:
“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談條件。而你顯然已經失去了資格。”
那樣的眼神,在明晃晃地告訴他,他已經是個失敗者。
冷家現在的情況,沒有任何勝算能贏得一個多月以後的撫養權官司。冷皓辰手裡沒有任何籌碼能威脅他。
陸嘉諾毫不在意地轉身離開,冷皓辰無力地仰倒在了靠背上。
他沒想到自己放下了所有尊嚴去哀求,也依然於事無補。他的親生兒子和周銘澤,都鐵了心想讓他死。
冷家破產無法挽回。
十多天過去,冷家的公司已經被宣布退市,又是半個月,債主們向法院申請讓冷家公司進入破產清算流程。
等到與陸瑤的撫養權官司開庭那天,法院已經通過了債主們的申請,冷家的公司正式破產。
如此,撫養權官司沒有任何勝算了,冷皓辰索性沒有出席,陸瑤不戰而勝。
為了力挽狂瀾,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回家。如今塵埃落定,再也沒有掙紮的餘地,他便想著回去看看妻子和女兒。
沒想到的是,他回到冷家,卻完全見不到妻子和女兒的蹤跡,整個彆墅包括傭人在內,人去樓空。
債主們還沒來查封彆墅,裡麵的東西卻已經被搬空。
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趕緊給白纖雲打電話,卻發現白纖雲的電話卡注銷了。
擔心白纖雲和女兒出了什麼事,他厚著臉皮去求好友周涵之——自從破產危機以來,他已經麻煩了對方太多次,但現在事出緊急,他不得不再次去煩擾他。
沒兩天,周涵之帶著遺憾與同情給他帶來了消息。
他所擔心的白纖雲什麼事都沒有,帶著女兒去了一座海邊的度假城市,生活得好不滋潤。
很顯然,他作為最後一道防線的無比信任的白纖雲,帶著他分給她的財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