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二十五章(2 / 2)

「從趙越直播間過來的,他們馬上就要到碼頭了,怎麼這邊還沒上車?」

「反正都是節目,沒必要爭第一第二的,像蘇天後陸影帝還劃水呢怎麼沒人說?」

「維維做什麼我都願意看」

馬立清老爺子也摸不著頭腦,他疑惑地跟著季維進了網吧:“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啊?”

“查地圖。”

季維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

他花二十塊錢買了一小時的上機時間,登上一台電腦,開始搜索綏海的地圖。

綏海隻是渤海上的一座島,並不大,雖然叫綏海市,卻隻有一個區的大小。

“那我跟你一塊兒找。”

馬立清老爺子也戴上了脖子上的老花眼鏡,一副乾勁十足的樣子,隔了一會兒他忽然轉頭向季維問道:“對了,找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爺子也太可愛了吧,我之間一直覺得老爺子挺高冷的,參加活動都不苟言笑」

「粉了粉了!」

「他和蘇雯在一起的時候也特好玩,兩個人都沒有生活經驗,呆呆站在地鐵門口不知道怎麼坐地鐵」

“找含有漁船的地標,不管什麼年份的。”

季維回道。

但是從1946年的地圖到今年的地圖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哪裡有個漁船,他的眉頭緊緊皺著,顯然是在思索。

「漁船的地標?這個解題思路有點偏了吧,我沒見過現實有哪家店名叫漁船的」

「 1,這次季維恐怕要失望了,本綏海市人沒聽過有哪個地方叫漁船的」

「杜若鬆和趙越已經到碼頭了,這期節目贏的人應該是他倆了吧」

「已經到碼頭了嗎?臥槽,這麼快!」

或許自己應該轉變下思路。

季維切換了輸入法,在最近一版的地圖上輸入了“Yu”的拚音。

導演在說任務的時候,提到了綏海有名的海市遺址和魚乾,所以他說到“Yu”兩個字的時候,大家沒有疑惑,都默認了是“漁船”,可如果不是呢?

他按下空格。

立馬彈出了一條信息。

——綏海俞傳齋。

他點進詳細信息,發現是一家專門出售綏筆的店鋪,已經有五十多年曆史了,曾經接受過央視的采訪。

季維記住地圖後,關上了電腦。

「臥槽,還真有一家店啊,我迷茫了,到底哪邊的做法是對的」

「前方來報,杜若鬆他們坐了一個小時的車到了碼頭,上麵靠著四艘漁船,但上麵一個人也沒有,是被廢棄的漁船」

「節目組這招文字陷阱玩得也太狠了吧,兩個大男人折騰半天發現什麼也沒有,是我得崩潰了」

季維帶著馬立清老爺子走出網吧,時間快臨近中午了,兩人一邊向俞傳齋走,路過集市的時候一邊買了當地的風味小吃。

馬立清老爺子平時的話不多,但涉及到吃上就有一大堆話說,他嘗了一口當地有名的油麵。

“這麵條和一般的油麵不同,嚼起來有種爽脆感,和著大堆豬油炒,出鍋時淋一勺炒熱的黑醬油,應該還加了魚露,彆有一番風味……”

季維很喜歡聽馬立清老爺子講美食,兩人還沒走到俞傳齋,錢先花了一半。

「嗚嗚嗚嗚這一對老少好和諧啊,老爺子想吃什麼維維就去買,我也想要這樣一個維維」

「歡迎來到舌尖上的中國直播間,隔壁是明星改造紀實節目」

「哈哈哈哈哈你彆提隔壁。你一提隔壁我就想笑,杜若鬆他們饑腸轆轆地在路邊等半小時車了,愣是沒等到」

他們到俞傳齋的時候,都吃得十分飽了。

看到俞傳齋裡麵擺放的攝像頭,季維就知道自己沒來錯地方。

齋裡放著琳琅滿目的筆,除了綏筆外,還有蜀中川筆、浙江湖州的湖筆、河南的太倉毛筆等。

一個中年人站在齋裡擦拭桌椅,見到他們也不驚訝,氣定神閒地問:“你們知道文房四寶指的是哪四寶嗎?”

這個問題太簡單了。

季維看了眼馬立清老爺子。

馬立清老爺子看了眼季維。

兩人都在互相推辭。

中年人以為他們不會,淡淡一笑,正準備開口解答時,聽到少年清脆的聲音:“湖筆、徽墨、宣紙、端硯。”

回答得還挺快。

中年人把話咽進了喉嚨裡,他咳嗽了一聲,又想了一題:“湖筆的起源你知道嗎?”

季維不假思索地回答:“秦將蒙恬曾居湖州改良善璉毛筆,采兔羊之毫,納穎於管,這便是湖筆的起源,現在善璉仍存有蒙公祠。”

“太倉筆的特點?”

“筆鋒銳利,吸墨性強。”

“毛筆的尺寸?”

“楂筆、提鬥、條幅、大楷、寸楷、小楷和圭筆。”

……

越問到後麵中年人的提問速度越慢,一臉“我的身體已經被掏空”的表情,頻頻在向工作人員使眼色。

而季維依然不慌不慢地回答。

「哎喲你乾嘛問他啊,我至今記得在洛水村被季維支配的恐懼,幾百個問題半小時答完」

「節目組忘了第一期的教訓了?」

「不,他們隻是低估了季維知識麵的廣度」

「可能節目組心裡也沒想到,這樣的人為什麼不上最強大腦來上《國風》吧」

中年人終於堅持不住,敗下陣來:“算了,我任務直接說了,後院有我們俞傳齋製筆的師傅們,你們下午的任務就是製出一隻正宗的綏筆。”

季維謝了一聲,和馬立清老爺子來到後院,一個四十多歲的師傅正進行水盆作業。

毛筆選毛是在水盆裡完成的,先把毛從毛皮上拔下來,然後在石灰水中浸泡,最後一步就是選毛用骨梳進行排列。

“主毫用來做筆心,需要搭配一些硬一點的毛,副毫用來做被,軟一些的關係不大……”師傅停下以他手中的工作為例,開始教他們做筆頭。

工序不難,卻很瑣碎。

兩人做筆頭足足用了一個小時,等出了後院,準備去山上砍竹子做筆杆時,其他嘉賓才姍姍來遲。

齋裡的中年人變聰明了,唯恐又來個季維,任務要求變成了寫一張合格的大字。

杜若鬆一看見季維,特彆親切地招手:“維維,快來教教我怎麼寫,我寫了三張都說我不合格。”

季維走到杜若鬆桌前。

他不知道說的合格是什麼標準,但杜若鬆寫的字啊……真的挺一言難儘,筆畫彎曲、落筆乏力。

“你執筆的姿勢有問題,需要做到手指實、手背圓、手掌豎,這樣活動範圍才夠大,懸腕不適合初學者,你試試枕腕……”

他拿起一隻筆給杜若鬆演示,輕聲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要緊張,慢慢寫,千萬彆慌。”

「awsl,維維好溫柔啊,我也想他這麼對我說話」

「鬆鬆好會撒嬌,一邊的陸影帝隻能看著兩人互動」

「總覺得陸影帝和維維鬨矛盾了,兩人都不說話的」

「避嫌吧,CP粉確實鬨得太過分了,平時開開玩笑就算了,聽說早上還有CP粉堵在機場送同人文,陸影帝一直男,應該挺生氣的」

「 1,過分了」

季維讓馬立清老爺子先走一步,他留下來教杜若鬆。

一連講了十分鐘後,杜若鬆雖然寫得還是不好,但寫得要比之前穩很多,撇是撇、捺是捺的了。

看到他交給中年人的字合格後,季維才放心地向齋外走去。

經過陸慎行桌子時,男人垂眸懸肘寫著字,濃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從他的角度看不清男人的表情,隻能看見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

雖然知道陸慎行不會和他說話,但走近的時候季維莫名有些緊張,呼吸也變得小心起來。

正當他還差一步就要踏出俞傳齋時,他聽到身後的男人低低地說了一聲:“教我。”

季維挺直的背脊細微地顫了一下。

這還是今天錄節目起陸慎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陸影帝之前不是寫得好好的嗎,學的應該是歐陽詢吧,看得出練的時間不短」

「可能是想精益求精?」

「唏噓,陸影帝的心思你彆猜,猜不透」

「啊啊啊啊啊啊本CP粉又活了!我要發微博,姐妹們快來嗑!」

“好。”

季維心臟怦怦跳著,答應了。

他看了陸慎行的桌子一眼,毛氈上已經鋪上了新的白紙,他問了句:“之前沒寫過嗎?”

陸慎行淡淡地說道:“寫得不滿意,扔了。”

季維有些棘手,他沒看過陸慎行的字,不知道該從最基礎的開始教還是從哪兒開始教。

陸慎行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我不會執筆。”

和杜若鬆一樣沒基礎啊。

季維知道該怎麼教了。

他一邊拿起筆,一邊把對杜若鬆說過的話說了一遍,然後鼓勵地看著陸慎行。

男人斂下眸:“還是不會。”

是他說得太抽象了嗎?

季維想了想,準備再說得細致一點,沒想到男人突然握上他的手,極其冰涼的觸感,他瑟縮往回退,卻被抓住不放:“再教教我。”

他又沒說不教……

季維深呼吸了一下,顫抖著反握住陸慎行的手。

他的手是溫熱的,陸慎行的手是冰涼的,當他的手與陸慎行的手緊緊貼在一起時,幾乎是控製著自己不要發抖。

他手把手地開始講解:“大拇指內側按住筆杆靠身,食指由外往裡壓住筆杆,中指緊挨著食指,鉤住筆杆。”

「awsl,今天陸維也好好嗑」

「這是什麼絕美社會主義兄弟情,陸影帝真的是直男嗎,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特彆會,不是不好的意思,請繼續!」

「一邊看直播一邊寫同人,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巔峰」

「前麵的太太是老福特上的嗎!我有一群朋友想康康你寫的同人」

陸慎行雖然上手比杜若鬆難很多,但寫出來的字比杜若鬆好太多了,雖然缺乏了一點力道,但隱隱約約間內有筋骨。

寫完一張《悲陳陶》後,陸慎行拿起紙,交了上去,判定結果是合格,季維鬆了一口氣,繼續向齋外走去。

沒聽見中年人後麵又對陸慎行說了句:“這張沒有你之前寫得好,那張我看的時候雖然隻寫了一半,但點畫勁挺、筆力凝聚,書法這種東西還是得多練練,不然發揮就不穩定。”

陸慎行注視著少年離開的背影,移開目光,慢悠悠地來了句:“我怎麼覺得比之前要好。”

中年人:“…………”

*

季維到竹林的時候,馬立清老爺子已經挑了半天了,綏筆的筆杆多為當地盛產的棕竹,色呈紫黑,直形條紋,平細而堅韌。

能用作筆杆的竹管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直,再就是花紋的挑選,即便是同一根竹子不同枝節的花紋也是有細微差異的。

他沒馬立清老爺子那麼完美主義,他看中一節合眼緣的,拿起砍刀砍下,卻沒砍斷。

刀鈍了點。

忽然他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嘲笑:“這麼細根竹子也砍不斷。”

這熟悉的語氣……

他轉身一看,果然是趙越。

季維正準備解釋是刀的問題,趙越卻把自己的刀遞了過來,刀鋒明顯更鋒利,拿過他原本的刀,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季維怔了怔,然後衝趙越說了聲“謝謝”。

趙越的腳步頓了會兒沒回頭,然後繼續向竹林深處走去。

但季維覺得,他應該是聽見了的。

他收回視線。

由於換了把刀,竹身很輕易就被砍斷了,他將自己需要的部分進行切割,握著一小截竹管回了筆齋,在師傅的指導下完成了製筆的最後一步——裝筆頭。

按理說還有毛筆裝潢的,但季維喜歡簡簡單單的,有種質樸的美,他拿著新鮮出爐的毛筆走到中年人麵前。

中年人拿著筆看了看,目光露出滿意之色,然後告訴了他下一個任務:“綏海是座島,交通全靠海運,你需要把製好的毛筆運到碼頭。”

季維點點頭。

他正要往外走,中年人叫住他:“不是一支筆,是三十筐筆。”

季維停住腳步,順著中年人的目光望過去,後院有一個臨時搭成的棚子進行遮陰,架子下擺放著幾十筐包裝好的毛筆。

「這麼多毛筆……節目組未免太坑人了吧,為什麼第一個完成任務,任務還這麼重」

「難道沒有任務獎勵嗎?我真是服了,讓人家握筆畫畫的手去提筐?!」

「 1,我覺得這個環節設計得不太好,我們看《國風》又不是看嘉賓們受虐的」

“好的。”

季維點點頭。

他手上的錢雇車不成問題,難點隻是在於把三十筐筆運到筆齋門口。

他想他得快點搬完,不然等馬立清老爺子回來了,一定會堅持和他一起完成任務,那就頭疼了。

跟在攝影後的齊可皺了皺眉,他回頭望張導,張導不在,應該跟趙越他們去了竹林。

他隻能跑到路邊的攝影車上找到鄭副導:“鄭導,這個環節明明是按先來後到挑選任務的,怎麼成指定任務了呢?這可是最累的任務啊,是不是弄錯了啊?”

鄭副導白了他一眼:“這種任務你讓誰去做?陸影帝、蘇天後還是趙越?彆說我沒告訴你,杜若鬆可是台長好朋友。”

所以臟活累活就落到素人頭上了嗎……

齊可感覺很無力,他委婉勸道:“B組人手太少了,這邊又催得急,棚子搭得慌慌忙忙的,我覺得有安全隱患……”

“停!”

鄭副導打斷了他:“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彆以為上次陸影帝護了你一下你就成金貴人了,趕快回你的地方去。”

齊可沒理會鄭副導的話,向後院走去。

“這齊可反天了啊。”

鄭副導不敢相信地對著旁邊的工作人員說道。

*

季維踏進院子,陸影帝正在製筆師傅的指導下選毛,看見他來後斂了斂眸。

季維抿了抿唇。

走向一邊的棚子,走到最深處後,俯身彎下腰,試著把滿滿一筐的毛筆抱起來。

有點沉。

不過還好,他能抱得住。

季維抱著竹筐轉身,沒想到陸慎行出現在了他身後,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來了多久,像是有話對他說。

這樣複雜的目光讓季維忽然想起了早上不算愉快的交談,他微微對陸慎行頷首,然後抱著竹筐從陸慎行經過。

忽然,他聽到“哢噠”一聲,隨即胳膊被男人一扯,他被重重地禁錮到男人懷中,力氣大得讓他無法呼吸,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裡。

於是,手上的竹筐哐然墜落。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緊接著聽到更猛烈地一聲,鋼管搭成的棚子驟然坍塌,兩個人都被壓在了鋼管之下。

這一切隻發生在幾秒之間。

快得季維有些茫然。

直到他看到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紅色的血。

不是他的血,是陸慎行的。

陸慎行把他護在身下,承受了所有衝擊,他仰頭,他從來沒看見過陸慎行這麼脆弱的樣子,

一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麵容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了他眼前,男人的額頭上因為疼痛滲出了細密的汗滴。

他都不知道陸慎行是否清醒。

一想到這種可能,季維鼻子猛地一酸,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流出來了,然後他聽到男人在他耳邊很低、很低地說了句:“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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