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捉蟲)(2 / 2)

“明天要出一趟遠門。”

洗完澡,陸慎行用毛巾擦了擦沾著水滴的黑發,擦乾後上了床,抱著季維在懷裡,下巴輕輕地擱在少年的頭上。

聽到話的一瞬間,季維用手臂環住陸慎行的腰,腦袋靠在男人堅硬的胸膛上蹭了蹭。

不想和陸慎行分開。

少年悶悶地開口,嗓音因為極少說話顯得有些生澀:“我會很聽話。”

似乎怕陸慎行不信,他又重複了一遍。

他不知道這幅樣子在彆人看來有多心疼,他隻聽到陸慎行沉默了一會兒,說了句:“帶我們維維一起去。”

季維鬆了口氣,還沒等這口氣徹底放下去,下一秒男人覆上來,眼前頓時一陣天旋地轉,他下意識閉眼。

男人的吻落在他垂下的眼簾上。

無比溫熱的觸感——

帶著濕潤的水漬,他的睫毛顫了顫,陸慎行的唇綿延著往下,一直落到他的唇上。

他不需要知道如何接吻,因為每次陸慎行都主導著他,他隻需要跟上如同落日前海邊的潮水般,一次又一次的吻。

可實在是太多了。

也太深了。

季維被吻得喘不過氣,可男人高大的身軀壓在他上方,把他往自己懷裡貼,他隻能稍微喘一會兒氣,又繼續。

到最後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便睡了過去,夢裡有許多貓,他也變成了一隻貓。

和彆的貓也沒什麼兩樣。毛絨絨的,耳朵軟乎乎地立起來,在庭院裡安安靜靜地趴著。

陸慎行走進了庭院裡,有好多貓圍在了男人腿邊,他忽然慌了,好擔心他愛豆認不出自己,焦急地在一旁打轉。

然後,男人向自己走了過來,穩穩地抱住了他,他覺得,在陸慎行的懷裡好舒服。

他聽見男人問了句:“喜歡哥哥嗎?”

像是在夢裡,又像是在現實裡。

分不清楚了。

好像之前也問過這樣的問題,這次他沒有害羞地躲避,而是篤定地說了句:“喜歡。”

好喜歡的。

下一秒,他感覺男人的手臂箍得越發緊了,怎麼也掙脫不開,並且越來越燙,燙得他耳朵尖都紅了。

*

第二天,季維醒來時有點懵,呆呆地低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貓耳睡衣,他偏頭看著落在地上的睡衣,皺皺巴巴的一團。

應該是他愛豆給換的吧。

他臉上莫名一熱,一想到今天要出門,洗漱後打開衣櫃,換上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衫,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等著出門。

臥室的門開了。

黃伯端著一碗粥和一碟青菜進來了,季維低下頭,很輕地叫了一句“黃伯”。

黃伯放下早飯的動作一愣,反應過來後興高采烈“哎”了一聲,又如往常一樣般勸他:“維維要多吃飯才能好得快啊。”

季維把一大碗粥和青菜全吃掉了,然後就著黃伯端來的溫水,把藥都吞進去了。

他和陸慎行出發前遇到了點問題。

季爸爸來了,看到醫生的診斷書,一字一句仔細地讀,確定季維不是自閉症後,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畢竟自閉症太難治愈了。

至於不愛說話這個問題,他一直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或許是遺傳,他媽媽也不愛說話,他並不覺得是什麼大事。

懸了幾天的心終於放下,他借著倒茶走到廚房,用手背偷偷抹眼淚。

黃伯也走進廚房,拍了拍季爸爸的肩膀,給他遞過去一張紙。

“謝謝了。”

季爸爸也覺得丟人,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成天掉眼淚,他擦了擦眼角,轉身看見客廳中央放著兩個行李箱,忍不住問:“他們要出去?”

“嗯。”

黃伯打開冰箱,怕季維和陸慎行在路上餓了,想在他們出發前再做點炒南瓜條給他們帶上:“去俄羅斯。”

黃伯的語氣太平淡,讓季爸爸不禁回想國內哪個城市叫俄羅斯的,想來想去也沒想到,才意識到這是要出國啊。

雖然旅遊有助於心情好,但一下子去那麼遠的地方,他不放心了,說什麼都要跟著去。

“維維要去的話,我也要去。”

季爸爸開口了,黃伯終於也有底氣了,和他客氣地打著商量:“季先生,你和阿行說的時候也捎上我吧,我也得去,沒人比我養孩子養得更好了。”

猝不及防被拉踩,季爸爸有些小情緒了。

葉知工作特殊,有時候半年都回不了一次家,甚至消息也收不到,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帶孩子。

季爸爸想到這兒,不由得開口:“…………我養維維也養得不錯。”建議謙虛用詞。

黃伯沒聽出來季爸爸的不樂意,樂嗬嗬地用數據說話:“阿行比維維高一個頭呢。”

季爸爸朝身後看過去,陸慎行正站著給維維理衣領,還真是足足高一個頭,他有點羨慕了:“你是怎麼養的?”

黃伯把南瓜放到菜板上切著,回憶了一下:“阿行六歲的時候督促他每天早上跑一千米,七歲的時候就帶他冬泳,八歲帶他去南非練|槍,患了登革熱,還好救回來了……”

季爸爸:這種養法…………小陸真的命大

本來是季爸爸和黃伯說要去,但陸院長過來探望時聽了也要去,連帶著陸媽媽也打來了電話。

原本季維和陸慎行的俄羅斯二人行變成了浩浩蕩蕩的家庭自由團。

季爸爸要回去收拾行李裝茶葉,陸媽媽要帶的東西就更多了,衣服、包包、化妝品……一上午根本收拾不完,隻能把出發日期改到了下午。

而遠在上海的林逸秋一個人走上美術館的七樓,這裡不允許任何人的進入,他打開門。

空蕩蕩的樓層裡隻擺著一幅油畫。

——一個麵容姣好的女人用臂彎抱著一個孩子

很難說清楚這是一幅怎樣的畫,像油畫又不像油畫,與世上現存的風格都不同,畫下隻署了一個“葉”字。

林逸秋看著畫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憶,最後歎了口氣:“原來是在俄羅斯麼。”

“葉朗。”

*

離出發還有段時間,黃伯去信箱把這幾天的信給處理了,一般都是物業單和訂閱的報紙。

可令他意外的是,信箱被塞滿了。

——都是從陸慎行的經紀公司轉寄給季維的信。

他把厚厚一遝的信交給了陸慎行。

陸慎行挑眉接過信,打開一封,是季維粉絲的來信。

他表情鬆動了些,拿著信走進臥室。

少年終於沒躲在角落裡,而是趴在桌上畫畫,一筆一筆地畫著,很專注的樣子,也不覺得疲憊。

似乎是畫的一片星空,之所以用似乎,是因為這片星空是死寂的,暗物質籠罩著孤獨的行星,隻有一點點亮光在閃爍。

等季維畫完,準備翻下一頁時,陸慎行才開口問:“要聽聽彆人寫給你的信嗎?”

季維聽到陸慎行的話身體一僵,抗拒地捏緊筆,骨節泛出青白,可他愛豆的語氣,是希望他聽的吧?

那他會聽的。

季維壓製住自己的膽怯,輕輕點了點頭。

陸慎行斂了斂眸,拆開一封信,緩緩念出來。

“季維哥哥你好:好不容易才找到寄信地址,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在漫展上給我簽過名,鼓勵我要好好學習,我這學期期末考了班上第四十五名,雖然還是倒數,但老師表揚我啦……這次換我鼓勵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啊,我們都等著你的直播。”

“季維你好:我是楊習習,那個在警|局裡我們見過,我是你的忠實粉絲,藝術鑒賞是需要門檻的,比如我那傻逼室友他就不能理解為什麼波洛克的畫地位這麼高,氣死我了……說了這麼多,我其實就想說你的畫很棒,不要懷疑自己。”

“你好:你可能對我有印象,對,我就是華大的程亮,之前在網上說了很多抱歉的話,挺對不起的……你媽媽葉知院士是個很優秀的人,你也是個很優秀的人,祝平安。”

……

季維捏筆的手慢慢放鬆,他從沒想到有這麼多陌生人不覺得他是怪物,為他擔心,獻出祝福。

哪怕不知道信能不能寄到他手上,可還是洋洋灑灑寫了上千字,輾轉萬裡,最終化作陸慎行口中溫暖的一字一句。

他一直低著頭,沒發覺陸慎行手上的信已經念完了。

而男人沉默片刻,看著季維畫上暗沉的行星,垂下眼說道:“這個世界因為行星自轉有白晝,有黑夜。”

“但我希望停止轉動。”

“你的世界隻有光明。”,,,m.....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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