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1 / 2)

嘭咚——

像是天地一片寂靜,季維隻聽到自己的心臟沒有任何預兆地猛烈跳動,一聲又一聲。

他生澀地開口:“季維也很喜歡陸慎行。”

他的話音剛落,男人從背後環住他腰間的那雙手更緊了,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敏感的脖頸,啞著聲說道:“要永遠喜歡陸慎行。”

“少一天也不行。”

嗓音溫柔得如同是蠱惑。

他幾乎下意識地回應:“季維永遠喜歡陸慎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向來冷淡的男人似乎是笑了。

等他第二天醒來,回憶起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紅了,想把自己埋在被子裡。

不想起床。

但他今天還真得早點起床。

葉朗的畫作已經全部運到燕城了,他想要聯係燕城美術館開一場畫展。

他吃早飯的時候把打算跟陸慎行和黃伯說了。

黃伯不懂這些,隻是樂嗬嗬地說:“維維要辦畫展我肯定會去看。”

陸慎行今天要去劇組定妝,出門前他淡淡地提醒了一句:“燕美門檻不低。”

“我知道。”

季維抿了抿唇。

近年在燕城美術館開畫展的都是當代知名畫家,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葉朗是誰,知道葉朗的都隻知道葉朗是個瘋子。

他還是想去試試。

“我打電話叫應關霄陪你去。”

陸慎行揉了揉他垂下的頭。

“太麻煩他了吧。”

季維忍不住說道。

“你昨天剛幫過他,他肯定不覺得麻煩。”

陸慎行輕笑了一聲。

季維有點納悶,他昨天什麼時候幫過應關霄了。

陸慎行開的免提,電話裡傳來應關霄熱情洋溢的聲音:“我還以為什麼大事,我陪維維去,你放心進組吧。”

掛了電話,陸慎行就出了門。

季維在家裡等著應關霄,沒等多一會兒應關霄的車就停在了樓下。

本來應關霄公司是在北京的,因為陸慎行長居燕城,他索性把公司搬來了燕城,他們的關係是真的很好,不過最近看他的動態,又想把公司搬到上海去了。

季維下樓上了車,係好安全帶,不禁問:“應哥你怎麼又想搬公司了?”

他想起之前陸慎行和應關霄的聊天,補充道:“是因為餘霜到上海了嗎?”

“維維你不要聽老陸亂說,我不喜歡餘學姐。”

應關霄的臉可疑地紅了。

季維:……我什麼時候說你喜歡了

不過他大概明白了,應關霄應該暗戀那位餘學姐多年。

“不會還是初戀吧?”

季維斟酌地又問了一句。

應關霄的臉更紅了。

季維:……好的確定了

*

他們到美術館之前,應關霄給美術館的負責人打了電話預約。

因此他們一到美術館,就有工作人員帶他們到辦公室。

應關霄聽到隱隱約約的古箏聲,和工作人員搭訕道:“你們這兒還開音樂會啊。”

工作人員是個年輕的妹子,爽朗地介紹道:“我們美術館每周末都會舉辦活動,這周的活動是弘揚國風,不僅有古箏,還有彈琵琶的呢。”

“那待會兒得去好好看看。”

應關霄捧場地說道。

工作人員笑了一下,進辦公室前低聲說道:“鄭主任脾氣不太好。”

“多謝。”

應關霄朝她笑笑。

季維也說了一聲“謝謝”。

進了辦公室,一個清瘦的中年人坐在辦公桌前,頭也沒抬。

“我在網上查了葉朗這個人,並沒有一個叫葉朗的畫家,市美術館是服務市民的公共資源,不是愛好者自娛自樂的地方。”

“請離開吧。”

鄭主任整理好文件,從椅子上站起來:“我還有事。”

“我帶了我外公畫作的掃描圖,希望您可以看一看。”

季維從背包裡拿出電腦。

葉朗的畫作不是單單的好,是驚人的好。

他覺得如果鄭主任看過畫,一定會改變想法。

一聽到“外公”這個詞,鄭主任的臉色更難看了,直接走出了辦公室。

季維和應關霄想追上去,被帶他們來的工作人員攔住了,抱歉地說:“今天主任也比較忙,你們可以等他回來後再談。”

不知道鄭主任什麼時候回來,季維他們隻能站在辦公室外等。

*

作為特邀嘉賓出席了燕城美術館這周末的活動,顧淮衣和助理在鄭主任的陪同下向出口走去:“鄭主任你不用送了,你忙你的去吧。”

“我正好路過。”

鄭主任擺擺手,他瞄到站在辦公室外的季維兩人,嘀咕了一句:“怎麼還沒走。”

顧淮衣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瞳孔一縮:“他怎麼在這兒。”

“你認識?”

鄭主任問道。

“不認識。”助理趕緊撇清關係,“不過他上過綜藝的,心理出了問題在看心理醫生,不知道怎麼來美術館了。”

“是嗎。”鄭主任眼裡多了幾分柔和,忍不住感歎,“現在城市生活節奏加快,心理出問題的越來越多了,我一個侄子就患了抑鬱症。”

“不隻是心理問題。”助理繼續說,“聽說他外公還是個瘋子。”

顧淮衣咳了一聲:“彆說了。”

鄭主任神色一凜:“不不不,你讓他說,那個年輕人想展出他外公的畫,我拒絕了一次他還在外麵等,要不是你們說我還不知道。”

助理望了顧淮衣一眼,吞吞吐吐地開口:“我也隻是聽說啊,他外公好像是央美的學生,也沒什麼名氣,挺平庸的,不知道怎麼有一天就發瘋了。”

“那我更要拒絕他了。”

鄭主任嚴肅地說道。

他們在電梯口分彆,顧淮衣準備下電梯,助理拿起了手機攝像,央求道:“等會兒吧。”

顧淮衣沒有說話。

鄭主任走到季維麵前,正想說他外公的事,應關霄突然問向季維:“我記得你們家有一層收藏室吧,裡麵的名畫應該不少吧?”

季維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油畫的話,有塞尚、雷諾阿、莫奈……”

他還沒有說國畫,鄭主任已經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美術館的畫加起來都沒有其中一幅畫值錢。

不是沒展出過世界名畫。

但美術館不是博物館,以舉辦畫展為主,藏品都是流動的。

他的麵相是有些嚴肅的,儘力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展出家裡的展品呢?安保問題您不用擔心,我們也舉辦過不少名畫展。”

“可以是可以……”

季維猶豫了一會兒。

“您有條件儘管說。”

鄭主任連忙說道。

“我想展出我外公的畫。”

聽到他的要求,鄭主任心放了下來:“沒問題,您方便的話明天我們就能為你安排展覽,名畫展我們得留時間好好策劃一下。”

他並沒有把葉朗的畫放在心上。

應關霄明白那些畫的價值,開口補充:“明天畫展的安保等級要提到最高,我們這邊也會安排人員進行保護,儘可能將風險降到最低。”

鄭主任不能理解他們的小心,一個默默無聞的美院學生能畫出多好的畫?卻還是答應了:“你們放心。”

“不介意的話,鄭主任一起去家裡看看畫?”

應關霄邀請道。

“不介意不介意。”

鄭主任喜滋滋地答應了。

季維終於鬆了口氣。

他透過欄杆俯視燕城美術館一層。

占地廣闊,三三兩兩的參觀者結伴而行,陽穀透過整麵玻璃牆肆意地潑灑,在紅磚鋪成的地麵上落下無聲的留白。

燕城美術館是南方最出名的美術館之一,在這裡開設畫展應該不算辱沒葉朗的畫作吧。

那真的是很好的畫。

——儘是驚心動魄的美感。

助理看著三人笑著說話,中止了拍視頻,狐疑地問:“這像是拒絕嗎?”怎麼感覺像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