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思。
他不由得想離開了。
哪怕他是受害者，燕城電視台也可以撤熱搜，挖出他以前的黑料，他乾脆不看微博了。
顧淮衣闔上眼，對這件事的結果根本沒抱什麼期待，最多隻是一句不疼不癢的道歉以及無足輕重的賠償，他還能奢求什麼呢？
以至於助理告訴他微博上傳來的新消息時，整個人躺在病床上都愣住了。
“季維轉發了微博，現在燕城電視台登熱搜第一了！燕城電視台壓不住熱度，發布了緊急聲明。”
他回過神來後，內心五味雜陳，同節目的嘉賓們怕得罪燕城電視台沒一個敢站出來，沒想到季維會在這個時候，幫他一把。
不管季維是因為和燕城電視台的舊怨，還是看他可憐，亦或者兩者兼有。
他忽然覺得自己從前枉做小人了，一直把季維當成潛在的競爭對手，如果季維出事，他隻會冷眼旁觀。
他看了季維那條點讚數過十萬的微博很久，最終還是在心裡說了句“謝謝”。
——悄無聲息地。
而燕城電視台因為季維引爆的輿論焦頭爛額，隻得發布將儘快處理相關負責人的聲明。
可當顧淮衣在微博上發了退圈的言論後，網上的憤慨達到了高峰，燕城電視台不得不宣布《大國器物》永久停播，和導演解除聘用合約，對相關工作人員給予行政處罰。
然而這並不能讓網友們滿意。
周台長看著網上的評論皺了皺眉，他不能理解為什麼這些人不專注自己的生活，反而隔著屏幕為他人義憤填膺。
“先讓他們鬨會兒，等晚上的時候撤熱搜。”周台長對著方淼說道，“你再聯係下秦記，聽說他有個大料，問問能不能先曝出來。”
他不是第一次處理輿情，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得心應手，大眾不會永遠隻關注一件事，熱搜天天有，誰還記得一個月以前甚至半年以前的熱搜？
不會記住的。
他說完話，方淼沒應聲，他眉頭皺得更深了：“你怎麼回事？心不在焉的。”
方淼苦笑一聲，吐了一大口濁氣，才緩緩開口：“您不用管了。”
“那誰來管？”
周台長本來就心煩，看著方淼不聽指揮的模樣更煩了，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沒有掩飾的頤指氣使。
“因為上頭決定將您停職。”方淼硬著頭皮說道。
他是周台長的心腹下屬，這個通知沒人想來說，隻有他怎麼也推不掉。
停職這件事雖然沒有對外公布，可也是板上釘釘了，一年兩起重大安全事故，燕城電視台真人秀的審批全都會被卡。
加上背後幾個人的使力，好一點的情況是去下級電視台，壞一點的情況永久停職，不管是哪一種，都無任何前途可言。
他望向周台長的目光帶了幾分惋惜，如果當初沒這麼急功近利，現在台長的位置還做得穩穩的。
周台長麵色鐵青，一言不發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打開兜裡的煙開始抽。
一根又一根。
煙抽完了。
他明白，自己也完了。
他望著天花板，滿目頹然。
燕城電視台台長永久停職以及電視台被限期停播整改所有真人秀的消息傳來，季維稍稍鬆了口氣。
雖然不能與燕城電視台造成的傷害相比，也算有了一個交代。
他下午上課回來，收到了一個沒有署名的包裹。
包裹裡放了一把上好的古琴，琴身材質不算特彆貴重，音色卻極好，一看便知是懂行的人挑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琴，他還是小心地把琴收好，放進了書房裡。
為了不和校運動會的時間撞上，學院周五的時間舉辦運動會，他訂好了周四飛往盛京的機票。
他到盛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陸慎行還在拍戲，應關霄開著車等在機場外接他。
“坐這麼久飛機餓了吧？”應關霄給他遞了一包肉乾，“等到了片場附近，應哥帶你去吃好吃的，足足有一條街呢。”
季維是有點餓，不過他更想見到陸慎行，他撕開肉乾包裝，小聲問：“我能直接去片場嗎？”
應關霄透過後視鏡，借著沿街的燈火看到了盛在少年眼裡滿滿的期待，他瞬間明白了：“當然能，下車我就帶你進去。”
“謝謝應哥。”
“你這孩子說什麼謝啊，你看老陸，他就從來不說謝。”應關霄啟動了車輛，“喝瓶水都要我給他擰開瓶蓋。”
季維想陸慎行和應關霄的關係真的好，不熟悉陸慎行的人隻會覺得陸慎行冷淡克製，實則在熟悉的人麵前從不掩飾。
當然這個範圍很小。
車內有些悶熱，他搖下了半扇車窗，看向車窗外的夜景。
以前沒來過盛京，隻知道盛京是六朝古都，自帶一股帝王氣。
他到了盛京才發現，這座城市蘊含著濃濃的生活氣息，不管是街邊鱗次櫛比的小吃攤，還是廣場上喧嘩熱鬨的人群。
片場在郊外，車開了兩個小時才到。
他跟著應關霄下了車，到了片場，片場對麵還真有一條街，全是大排檔和燒烤，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雖是晚上，片場也依然熱鬨，穿著戲服的群眾演員穿梭其中，恍然間有種不真實感。
他在應關霄的帶領下來到陸慎行所在的拍攝現場，看到鏡頭對準那個人，他不由得一怔。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陸慎行穿古裝，陸慎行披著墨色大氅正和導演說著話，挺拔的身段在人群中尤為顯眼。
像是知道他來了，男人忽然轉身，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他望過來，落到他臉上，停住了。
他心臟陡然一跳。
他克製住了想衝過去的念頭，隻是深呼吸了一口氣，一眨不眨地與之對視。
——隔著一片人群。
直到開始拍戲，陸慎行收回目光，沒再看他。
他看著陸慎行拍戲，忽然理解為什麼有人調侃陸慎行是最不想合作的演員了。
陸慎行光芒太盛，哪怕《成王》的主角都是天賦橫溢的年輕演員，在他麵前幾乎要用儘全力才不至於被那光芒全然掩蓋。
哪怕是導演，對於陸慎行也是頭疼的，因為他不是大導喜歡的白板演員，像一張空白的畫紙任由導演描繪，對於人物他有自己的見解。
他扮演的督公九爺起於寒微，卻手染鮮血成為兩朝權臣。
今晚的這場戲是他入宮殺皇後囚太子，挾天子以令諸侯，入宮前的路上他遇到了一個行乞的孩子，他嫌擋道就讓手下殺了。
一場過。
可陸慎行卻並不滿意，他又拍了一遍，這一次他沒有像劇本上所說一般表演，而是從馬車裡伸出手，丟給了那孩子一枚銅板。
銅板掉落在冰涼的地上，發出碰撞的聲音，那孩子感恩好心人的舉動，殊不知亂世會因馬車中的這個人而來臨。
季維突然有種預感，如果陸慎行去年拍的電影能上映，他愛豆說不好能獲得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
他在一旁看著陸慎行，特彆驕傲。
拍戲一直拍到了十二點，陸慎行的戲份結束，張導把拍攝好的戲份又看了一遍，比他預期的效果還要好。
不，應該說是好得多。
他不禁感慨陸慎行是一個用腦子拍戲的演員，對於導演來說沒那麼聽話，可他有不聽話的資本。
他送陸慎行離開，看到不遠處的季維，笑著說：“難怪你這周選擇通宵拍攝，原來是伴侶來探班了啊，你倆感情真好。”
陸慎行望向少年，冷冽的眉眼驀地溫和下來，斂了斂眸。
“明天好好休息吧。”
張導揚了揚手裡的劇本離開了。
陸慎行走向季維，自然地握住少年的手：“餓嗎？”
季維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應關霄在旁邊開口：“老陸你今天得請客啊，什麼小龍蝦啤酒都得有！”
陸慎行淡淡地“嗯”了一聲。
季維手被握住，心臟跳得飛快。
他們走到了片場附近的一家大排檔，點了包廂坐著，應關霄難得遇到敲竹杠的機會，勾了半個菜單的菜。
等菜上來後，季維聽著應關霄聊拍戲時發生的八卦，安靜地吃著。
應關霄給自己和陸慎行倒了一杯啤酒，正要給季維的杯子倒上酒的時候，被陸慎行攔住了：“他不能喝酒。”
應關霄一拍腦袋：“我給忘了，這兒有果汁，我給維維倒上。”
陸慎行平時很少喝酒，他今天卻喝了一整瓶，神色卻依然清明，隻眉梢眼角顯露出微不可察的醉意。
不知道為什麼，季維莫名覺得陸慎行心情很好。
吃完夜宵到酒店已經快一點了，走在電梯裡時，陸慎行抬手把他額前被夜風吹亂的碎發撥開：“有沒有按時去宋教授那兒？”
他立馬點頭：“有，我每周都有好好去醫院。”
電梯到了，他們走到房間門口，陸慎行刷開房間的門：“他最近有說什麼嗎？”
季維亦步亦趨地進了房間：“他說我平時鍛煉太少了，要多運動。”
他這句話剛落，陸慎行忽然停住腳步，猝不及防地——
他撞到了男人筆直的背脊上，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轉身，步步緊逼著，把他抵在了門上，門砰地一聲隨之重重地關上了。
他被迫貼在門上，凸出的門把手抵在他腰間，驟然出現刺痛感，忍不住“嘶”了一聲。
男人卻沒有放開他，隻是墊著他的腰，低頭吻了下來。
他們的距離實在太近，他都能聞到陸慎行身上若有若無的酒意。
似乎察覺到他在走神，男人咬了一口他白皙的脖頸，他隻能專注地投入到這個吻中。
不能說是專注。
吻到後麵，因為空氣也被陸慎行攥取，他頭腦有點缺氧，隻剩一片空白，連門也細微地開始搖晃，發出綿長的吱呀聲。
快喘不過來氣了。
可陸慎行仍在不緊不慢地吻他，男人滾燙的吻從眉眼到唇再到光滑的脖頸，印滿了隻屬於陸慎行一個人的痕跡。
——充滿了侵占性。
“不行了。”
他被吻得雙腿發軟，下意識推開陸慎行，這才爭取來片刻喘氣的機會，空氣灌入喉嚨裡，他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低下頭呼吸的時候，自然地瞥見肌膚上的紅痕，足以看出陸慎行吻他的時候有多用力。
他原本就紅的臉頓時緋紅一片，更紅了。
而陸慎行隻是靜靜地看了他一陣，忽然說道：“剛剛你說宋教授建議你多運動。”
聽到陸慎行的話，季維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陸慎行說起宋教授，表情顯得有幾分茫然。
男人微微眯起狹長的眼眸平靜地問：“所以，要不要和哥哥上床？”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那語氣簡直像是在勾引。
作者有話要說：陸陸怎麼可能等到二十歲呢！
本命：陸慎行
婚後隨夫姓：季氏陸陸
彆稱：陸狗
有時候也叫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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