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分鐘。
杯中的血液始終沒有動靜。
“碰不到嗎?”沈眷問。
顧樹歌把手指抽出來,沮喪地點頭:“這個血,不行。”
沈眷得不到她的回應,隻能靠自己猜測,她又拿了幾個杯子,把剩下的血包全部剪開,分彆裝進去:“再試試。”
一杯杯猩紅的血液排成一排,像是一場屬於吸血鬼的盛大晚宴,光是看著都使人頭尋目眩。
顧樹歌歎了口氣,可惜她毫無胃口。這些血液看起來一點也不美味,一點也不好喝。她挨個兒試過去,全都碰不到。
看來跟血型也沒關係。
沈眷又等了兩分鐘,那一排杯子裡的血液沒有任何波動,她就明白了,這些血,對小歌無效。
於是沈眷開始考慮,是這些血液對小歌無效,還是隻是剛剛那一段時間,她能觸碰到鮮血?又或者,小歌隻能碰到她的血?
最後那個猜想讓沈眷的頭口有些發熱。
要驗證很簡單。
她拿起剛剛剪血袋的剪刀,用一邊的刀刃劃了一下左手食指,指腹被劃破,鮮血湧了出來。
顧樹歌頓時食指大動,她竟然能聞到血的氣味,有些猩,但並不討厭,反而覺得很想吃。沈眷是想驗證她是不是隻能碰到她的血。顧樹歌很快就明白過來,她忍耐了腹中生起的饑餓感,直接去碰沈眷的傷口。
碰到了。
指下溫熱濕潤,還有一些血的粘稠,甚至傷口的血肉都能碰到。顧樹歌指尖一顫,忙往回收一些,生怕弄疼了她。鮮血的香味彌漫在她的鼻尖,顧樹歌咽了咽唾液,努力地不去看傷口,把目光落在沈眷的臉上。
沈眷居然笑了一下,眉眼格外溫柔:“看來隻有我的血才能讓小歌碰到。”
應該是這樣的。顧樹歌立刻就顧不上鮮血的美味了,心情變得很沉重,低低地埋怨道:“你怎麼還笑啊。”
她要跟沈眷溝通,肯定要用好多血,隻有她一個人的血有效的話,那該多傷身,她怎麼一點也不愁,反而還笑。
但是沈眷看起來很高興,從她出事以來,她都沒見過她這麼輕快的笑意。沈眷也沒找什麼容器,直接擠按傷口,擠了兩枚硬幣大小的血在茶幾麵上。顧樹歌看得心驚膽戰,覺得好疼,手指上的血本來就不多,沈眷擠出幾滴後,傷口都泛白了。
但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隨便扯了一張紙巾包住傷口,說:“我來問,是你就在茶幾上打勾,不是你就畫個錯。”
這樣會方便很多。
顧樹歌說:“好。”
沈眷就開始說了,她的第一句是:“彆人的血對你無效是嗎?”
這幾乎已經是肯定的事了,但她還是想再確定一遍。於是沈眷就看到玻璃麵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勾。勾畫得很慢,而且很小。
“真好。”沈眷道。
顧樹歌擰眉,她想寫“怎麼會真好,隻能用你的血,你的負擔該多大。”血又不是想有多少就能有多少的,沈眷本來就這麼瘦了。
她剛想落筆,看了看那兩枚硬幣大小的血液,就忍住了。那麼多字呢,恐怕把這裡的血都用上都不夠寫完。她要省著點用。
“你用血寫字是不是很吃力?”沈眷又問。
這回沒有顧樹歌沒有立刻回答,她停頓了片刻,考慮了一會兒,玻璃麵上才慢吞吞地出現了一個勾。
這表示吃力,但沒有非常吃力。沈眷根據她回答的速度看出她的意思了。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畫勾畫得很慢,正常人畫個勾,也就不到一秒的時間,非常省力,但是小歌畫了將近半分鐘。畫出來的勾看上去還細細小小的,顯得瘦骨嶙峋。
沈眷想了想,接著問:“那跟之前在地磚上比呢?省力畫勾,沒有差彆畫錯。”
顧樹歌知道沈眷要確認什麼,玻璃麵比地磚摩擦力小,如果說更省力,那說明摩擦力大小影響她寫字的流暢程度,也就是說,她變成鬼以後,力氣也變小了。
她又畫了個勾。雖然還是吃力,但比在地磚上,確實要好多了。
“大概是你現在沒有實體,又很虛弱,所以力氣就小了。”沈眷用猜測的語氣說了一句。
顧樹歌遲疑,她確實沒有實體,可是她覺得自己不是很虛弱,因為她雖然是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但她沒有那種隨時要消散的感覺。
她猶豫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在玻璃上畫了一個勾。
畫完一抬頭,她就看到沈眷眼中滿滿的笑意。
她今天真的很高興啊。顧樹歌想。她也忍不住跟著笑了笑。
確實應該很高興啊,她們找到對話的辦法了,再也不用各自自言自語了。
“小歌。”沈眷喚她。
顧樹歌認真聽。
沈眷彎了彎唇角,說:“我們還得改進一下辦法,比如,看能不能讓你更省力一些。”
顧樹歌立刻點頭,讚同:“還有,一定要找到省‘墨’的辦法!”這個才是最關鍵的,要是每次說話,沈眷都要割破手指,擠這麼多血出來,那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