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時, 沈眷和顧樹歌到了一家商場裡。顧樹歌好久沒有逛街了, 她催促著沈眷到一家又一家的店裡,給她挑選衣服, 讓她一身一身地試,喜歡的就買下來。
這麼一路逛到頂樓,沈眷的手裡已經拎了不少袋子,她看到前方有一家電影院,就說:“我們去看電影吧。”
顧樹歌點點頭。沈眷寄存了購物袋, 跟顧樹歌一起去挑一挑看哪部電影。
沈眷不知多久沒來過電影院了, 她學著彆人的模樣, 下了個app,在裡麵翻找在映的電影。但單單看著片名、簡介還有五花八門的海報,她看不出電影的質量來。
第一次和小歌約會,挑一部讓人昏昏欲睡的電影就太尷尬了。沈眷從上到下看了一遍, 沒挑出特彆好的,於是又去看每部電影下的評論。
顧樹歌就發現, 沈眷的行事方式,真的有些老派。她選片子會認認真真地看片名,看簡介,看評論, 不像她的許多同齡人,他們都知道現在的電影得看導演, 看主演, 看口碑。
沈眷看了一圈評論, 發現每部電影下的評論都把電影方方麵麵地誇了一遍,可都是誇獎的話,就顯得不太真實了。
“排在前麵的評論大部分都是刷的。”顧樹歌告訴她。
沈眷怔了一下,暗自歎了口氣,如果是在辦公室中,底下用文件的形式呈上來,她肯定能發現其中的蹊蹺。
可是在電影院外的座椅上,許多情侶或朋友牽著手相互說笑,等著電影開場,她身邊還坐著小歌,這樣的氛圍下,她卻遲鈍了。
顧樹歌耐心跟沈眷重新把列表又看了一遍,然後選擇了其中一部,說:“看這部吧,這部剛拿了獎,口碑很好,題材也好。”
沈眷看到標簽中的“愛情、劇情”,耳朵紅了一下,點頭,道:“好。”
她選了座,買了兩張票。取票也是在顧樹歌的指點下完成的。
顧樹歌覺得很有意思,因為平時沈眷都是無所不能的,她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笨拙的一麵。
沈眷也發現了,她顯得有些拘謹和不好意思,於是便沒有再說話。她一不說話,顧樹歌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可是卻不覺得尷尬,反倒覺得空氣都粘稠起來,帶著甜味。
她坐在沈眷身旁的椅子上,不時地瞅她一眼,沈眷手中拿著電影票,微微低頭坐著,像是純粹安靜等待開場。顧樹歌看得愈加心動了,她忍不住笑,又怕笑出聲,沈眷誤會她在嘲笑她老派,忙用手捂住嘴,傻乎乎地獨自樂。
沈眷早發現了,眼中也跟著染上了笑意。
好像什麼都不必做,她們就這樣靜靜坐著,一個看著另一個,都能高高興興地看半天,樂半天。
“董事長?”耳邊傳來一聲訝異的聲音。
顧樹歌比沈眷先一步轉頭,卻看到是祝羽。
她怎麼在這裡?
祝羽像是很驚喜,又有些局促,她瞥見沈眷手中的電影票,問:“您和朋友來看電影?”
沈眷手裡的票是兩張,她也沒遮掩,回答說:“是。”
簡短的回答,一般是結束對話的信號,沈眷和祝羽也不熟悉,說起來也隻是昨天才見過一麵。祝羽這時應該順勢告辭才對,但她卻又追問了一句:“您朋友還沒到嗎?”
顧樹歌疑惑,她和祝羽也認識的,當做不遠不近的同學相處了四年,她平時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
“有蹊蹺。”顧樹歌說了一句。
沈眷聽到了,於是她把話語說得長了些:“還有一會兒,”又掃了眼四周,“你一個人?”
原以為她會順勢多說幾句,甚至直接坐下聊,不想她卻簡單地說了句:“嗯,我的電影要開場了,我先走了,您慢坐。”
一邊說,一邊目色怪異地看了眼沈眷身邊,顧樹歌坐的那張椅子,走了。
她那眼神,就好似能看到那張椅子上坐了隻小鬼一般,顧樹歌呆道:“她看到我了嗎?”
沈眷也在思索祝羽那個眼神的意味,但聽顧樹歌這麼一問,卻不由笑了笑,道:“看到你,不可能這麼鎮定的。”
一個早就亡故的人,憑空出現在人群中,再冷靜的人都接受不了,而祝羽剛剛除了最後那個眼神看起來有些蹊蹺,前麵的神色都還挺正常的。
顧樹歌一想也是,低頭戳著椅子的扶手,說:“還是有些奇怪。”
確實奇怪,正常人怎麼會用那樣一個眼神看一張空椅子。
沈眷把這件事記在了心上。顧樹歌戳扶手的手指改了抓住沈眷的衣角,還是擔心:“萬一她隻是比較善於偽裝?萬一她真的看到我了,說出去怎麼辦?”
她很擔心被人發現,畢竟有誰會像沈眷一樣,容一隻陰鬼留在陽間,甚至還用自己的血飼喂,如果彆人知道她的存在,肯定會想方設法地捉她的。
“不會。”沈眷安撫她,“而且就算她真的看到了,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