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陸顯就備好禮物去了濟寧侯府。
不過他到的時候沈扶雪已經隨沈父沈母出去了。
門房對陸顯道:“主子們不知何時回來,陸公子,您看?”
陸顯沉吟片刻道:“無妨,我進去等一下。”
陸顯畢竟是世家大族出身,很知禮數,這種情況下,他作為晚輩當然不能立刻離開。
門房低頭:“是。”
陸顯到底是沈扶雪的未婚夫,雖說這些年來沈扶雪一直不在京城,但兩家還是按著未來親家的關係相處的。
每年逢年過節,抑或是府上人過生辰,陸顯總是要來慶賀的,關係也算是親近,就連門房也是按著未來姑爺的禮數待陸顯的。
陸顯由丫鬟引著往堂屋去。
今兒大房的人都不在,就連沈霽也陪著沈扶雪一起去京郊尋大夫了,府中來客人自然要由二房的主子出麵招待。
也是不巧,二夫人楊氏今天一早起來頭風症犯了,便隻能由沈扶月出來招待陸顯。
大周朝民風比前朝開放,沒有什麼男女大防,時常有男女結伴出遊,甚至還有女戶,因此女眷出麵招待男客也不算什麼。
沈扶月是沈家人,相貌自然不差,麵容清麗可人,她見了陸顯便笑盈盈道:“陸公子來了,快坐下。”
她這一笑,越發顯得溫柔似水。
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陸顯麵色微紅,他尋了椅子坐下。
他昨晚上在飯桌上惦記的人正是沈扶月。
這些年來,他時常出入沈府,當然會經常見到沈扶月,再加上兩人年歲相當,正是慕少艾的年紀,難免互相生出了愛慕的心思。
一個是未曾謀過麵的病秧子沈扶雪,一個是清麗可人的沈扶月,陸顯當然更喜歡沈扶月。
陸顯一早便想退了這門婚事,好求娶沈扶月。
隻不過每每都沒能鼓起勇氣,畢竟這樁婚事是定國公親自定下的,陸顯一向畏懼祖父,哪敢開口提這事。
這廂,沈扶月囑咐丫鬟給陸顯上茶,上的茶也是陸顯最喜歡的龍井茶。
陸顯果然注意到了沈扶月的心思,兩人相視一笑,卻都又很快低下頭去。
畢竟屋裡丫鬟婆子都在,二人不敢逾矩。
沈扶月又和陸顯說了些話,約莫著時間差不多了,陸顯便起身準備離開。
陸顯看著沈扶月:“今日伯父伯母不在,按理我該再擇個時間來拜訪,隻不過明日我就要隨上峰外出辦差,這一去怎麼也要幾天,勞煩沈大姑娘同沈伯父說一聲。”
沈扶月心裡清楚,陸顯這話也是告訴她,這幾天不能和她偷偷見麵了,她點頭:“陸公子放心,我一定把這話轉告給大伯。”
都交代完,陸顯才離開。
看著陸顯逐漸遠去的背影,沈扶月臉上的笑意緩緩落下。
這些年來她一直和陸顯私下來往,兩人也約定好了終身,陸顯承諾過她,到時候一定會求定國公解除婚約,娶她為妻。
她當然是相信陸顯的,隻不過她與陸顯相識這麼多年,也是知道陸顯的性子的。
陸顯的性子優柔,一向猶豫不斷,他是承諾了,可何時才會辦此事呢。
眼下沈扶雪也回京了,這讓她如何不急,沈扶月捏緊了手裡的帕子。
不過同時,她也鬆了一口氣。
她一直擔心陸顯見到沈扶雪,要是陸顯看了沈扶雪的樣貌以後,反悔了怎麼辦?
畢竟沈扶雪生的那樣好……
昨晚上她更是急的一晚都沒怎麼睡好,她知道,此番沈扶雪回來,不管是於情還是於理陸顯都應當過府拜訪,她一直在想該用什麼法子阻止他們兩人見麵。
好在這回兩人沒見上,接下來一段時日也不必擔心了。
不過這畢竟隻能拖延一時,拖不了一世。
沈扶月抿唇,她該趁早想個法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
京城郊外,一座宅邸裡。
紀氏說的那位遊方大夫正在問沈扶雪近日的狀況,從飲食到睡眠,詳細至極。
都一一問過後,才開始診沈扶雪的脈。
這位遊方大夫醫術很不錯,一直在大周朝各地遊曆,此番是正好到了京城,紀氏和沈正甫聽聞後立時就帶了沈扶雪過來。
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大夫才診完脈。
大夫如今已六十餘歲,須發皆白,他對沈扶雪道:“姑娘不必擔心,姑娘的身子如今還好,脈象也頗平穩,待老夫給姑娘開個藥方。”
“勞煩大夫了,”沈扶雪道。
紀氏握著沈扶雪的肩:“濃濃,你坐了許久的馬車,現下也累了吧,叫你哥哥陪你出去走走,娘和你爹在這兒等大夫開藥方。”
沈霽連忙過來:“是啊,濃濃,京郊的景色極好,哥哥陪你出去看看。”
沈扶雪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不過麵上半點兒都不露:“好啊。”
等沈霽和沈扶雪出去後,紀氏憂心忡忡地道:“大夫,現下勞煩您同我們說實話,您看我女兒的身子還有沒有救?”
沈正甫負著的手也攥緊了。
大夫搖了搖頭:“令愛身子太過虛弱,是天生的弱症,隻會一步步衰敗下去,老夫無能為力。”
雖說這話早從無數的大夫口中聽過了,但紀氏還是忍不住落了淚,沈正甫也紅了眼圈。
大夫把藥方寫好:“老夫隻能斟酌著開道溫補的藥方,緩緩調理令愛的身子,讓令愛平日裡不那麼難受。”
半晌,紀氏才收住淚,她把藥方收好,喃喃道:“也好,如此便謝過大夫了。”
沈正甫問道:“大夫可知道有什麼旁的神醫,能治好我家女兒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