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沈扶雪是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後才醒來的。
沈扶雪撐著身子坐起來,她撩開床帳,然後就見陸時寒站在屏風前,似是正在穿外裳。
沈扶雪閨房裡的床帳是天青色的,她隻撩開了一側的床帳,大半的床帳都垂落下來。
天青色的紗帳映著酣睡初醒的嬌豔臉龐,好看的緊。
陸時寒回眸:“吵醒你了?”
“沒有,本來這個時辰我也快醒了的,”沈扶雪打著哈欠道。
而且要不是陸時寒在這兒,她昨晚怕是睡不成覺了。
沈扶雪下地:“陸大人,你是要走了嗎?”
陸時寒係上係帶:“嗯,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
等會兒他還要去大理寺。
沈扶雪點頭:“哦。”
沈扶雪剛剛睡醒,身子還軟綿綿的,她走到陸時寒身前,“陸大人,你今晚還會來嗎?”
沈扶雪的眸子霧蒙蒙的:“陸大人,你能再陪我一晚嗎?”
沈扶雪知道陸時寒很忙,她不應當打攪他。
可那個夢實在是太嚇人了,她想要陸時寒再陪她一個晚上。
沈扶雪知道她這個要求很過分,說完便低下了頭,不敢再看陸時寒。
陸時寒垂眸,隻能看見小娘子濕漉漉的眼睫毛。
一眨一眨,像是眨在他心上。
陸時寒道:“隻這一次。”
“真的嗎,陸大人,你答應了!”
沈扶雪喜出望外,眉梢眼角都是雀躍。
陸時寒揉了揉沈扶雪的烏發:“就這麼高興?”
看來小娘子是太喜歡他了。
沈扶雪點頭,眉眼彎彎:“高興。”
陸時寒在,她就奇異地不會再做噩夢了,當然高興。
現在陸時寒已經答應她的要求了,沈扶雪便不想再耽擱陸時寒了,便道:“陸大人,你快些走吧,可彆遲了。”
“嗯。”
陸時寒說完,便從窗扇躍了出去。
這會兒沈扶雪已經徹底清醒,索性坐到了奩台前。
許是昨晚後半夜睡的踏實的原因,沈扶雪的臉色比前兩天好了些,至少有些血色了。
沈扶雪拿起梳子梳頭發。
正在這時,雲枝推門進來了,雲枝連連道:“對不住,姑娘,也不知怎麼了,奴婢今兒起的有些遲了。”
雲枝揉了揉脖頸,她昨晚睡得特彆香,一覺到天亮。
沈扶雪有些心虛,她道:“無妨,左右我也剛起。”
雲枝上前服侍沈扶雪穿衣洗漱。
沈扶雪剛收拾停當,紀氏就過來陪沈扶雪用早膳了。
沈正甫和沈霽本來也想留在家裡照顧沈扶雪,隻不過朝上有事,他們實在分身乏術,紀氏隻好多勞累些了。
紀氏一到,便開始仔細打量沈扶雪。
打量完,紀氏有些驚喜:“濃濃,你今天的臉色好似好些了。”
沈扶雪摸了摸臉:“是,女兒昨晚睡的還成,也沒有再發熱。”
“那便好。”
紀氏說著道:“正好,今兒早上娘讓廚娘做了幾道你愛吃的小菜,等會兒你多吃些。”
“好。”
用過早膳後,紀氏也沒有離開。
紀氏實在太擔心沈扶雪,一步也不敢離開。
不過看著自家女兒被拘在房間裡的可憐模樣,紀氏不免有些心疼。
紀氏便讓雲袖把棉團給抱了過來。
沈扶雪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美人榻上發怔呢,這會兒看見棉團,眼睛都亮起來了。
沈扶雪抱起棉團:“棉團,你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沈扶雪這幾日病的厲害,反反複複的發熱,壓根兒沒法照顧棉團,紀氏便讓雲袖照顧著棉團。
棉團喵喵叫了兩聲,乖的不行。
一旁紀氏無奈道:“棉團可比你精神多了。”
這才短短幾日時間,棉團就能跑能跳的了。
沈扶雪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娘,女兒很快也會好的,您就放心吧。”
紀氏道:“濃濃,你之前不是一直說要給棉團做貓窩嗎,正好你今天精神不錯,可以給棉團做個貓窩,”順帶著打發打發時間。
“好啊。”
說是貓窩,但依著沈扶雪的繡工,能完整繡出個貓墊就不錯了。
材料都是現成的,做個貓墊也不算費什麼功夫。
就是刺繡上麵,沈扶雪又犯起了難,繡出的花紋歪歪扭扭的。
紀氏看了忍不住笑了下。
她這個女兒,不管哪方麵都很靈秀,就是這刺繡上麵,怎麼也不開竅。
紀氏無奈地接過繡繃:“娘幫你繡。”
紀氏雖是侯夫人,但早年養在閨中時什麼都學過,更是有一手好繡工。
很快,紀氏就繡出了栩栩如生的紋飾。
沈扶雪道:“謝謝娘。”
母女兩個說說笑笑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到了沈正甫和沈霽散朝的時間。
紀氏道:“濃濃,娘去正廳看看,等晚上再回來陪你睡覺。”
也不知是怎麼了,女兒這幾天總是做噩夢,時常被驚醒,紀氏都心疼壞了。
沈扶雪略一遲疑,然後道:“沒事的,娘,我今晚上自己睡就成,昨天我都沒有做噩夢了。”
“再者說了,您也累了這麼些天了,該好好歇一下了。”
“真不用娘陪著你睡?”
“真的不用,娘,你就放心吧。”
紀氏點頭:“也好,但你以後要是再做噩夢的話,就告訴娘。”
“嗯,”沈扶雪道。
…
彆院。
陸時寒剛洗沐完,正在挑衣裳。
最後,陸時寒挑中了一件竹葉青的直綴。
陸時寒身高腿長,背脊挺直,本就是個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這會兒換上了新做的衣裳,更是清雋俊逸。
程周默默候在門口。
旁人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家大人昨晚沒有回來安歇,而是去了沈姑娘處。
瞧這樣子,今晚上估計是還要過去。
陸時寒換好衣裳後,又吩咐了程周幾件事,才去往濟寧侯府。
…
入了夜,月亮高懸。
沈扶雪坐在榻上,陸時寒怎麼還沒過來?
正尋思著,沈扶雪忽然聽到了熟悉的動靜。
沈扶雪連忙下榻去迎陸時寒。
陸時寒卻皺緊了眉,他上前幾步抱起沈扶雪:“怎麼赤著腳就下地?”
雖說地上鋪了織錦地毯,但沈扶雪身子這樣弱,難保不會著涼。
沈扶雪抿唇,低聲道:“我方才一時忘了……”
陸時寒把沈扶雪抱到榻上,又取過一旁的錦被遮住了沈扶雪皎白的玉足。
沈扶雪乖乖地任由陸時寒折騰。
待整理完以後,沈扶雪才道:“陸大人,大理寺今天沒什麼重要的事吧?”
沈扶雪到底還是擔心她打攪到陸時寒。
陸時寒握住沈扶雪的腳踝:“沒有。”
“那就好,”沈扶雪放下了心。
沈扶雪的頭發極長,柔柔地垂到腰際。
這會兒她剛洗完頭發,頭發還有些濕漉漉,泛著潮氣。
陸時寒握住沈扶雪的一縷烏發:“頭發怎麼沒乾?”
沈扶雪道:“我的頭發太厚了,得些時辰才能乾。”
方才雲枝已經幫她絞過頭發了,但還是沒徹底乾,沈扶雪又嫌麻煩,索性就想著這樣算了,等睡覺時應當能乾的差不多了。
陸時寒皺眉,頭發不敢就睡覺,是會頭疼的,更彆提小娘子這個嬌弱的身子了。
陸時寒下榻,取了塊乾淨的帕子:“彆動。”
“哦……”
沈扶雪乖乖地坐著,半晌才反應過來,陸時寒這是在給她絞頭發?
陸時寒還是第一次給人絞頭發,難免有些拿捏不好力度。
陸時寒問她:“疼嗎?”
沈扶雪搖頭:“不疼,力道正合適。”
陸時寒開始專心地給沈扶雪絞頭發。
陸時寒的動作實在是太輕柔了,比雲枝的動作還要溫柔。
這樣徐徐地絞頭發,實在是太舒服了。
等結束的時候,沈扶雪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沈扶雪打了個哈欠,眉眼間越發濕漉。
“困了?”陸時寒問沈扶雪。
沈扶雪揉了揉眼睛:“是有些。”
“那便睡下吧。”
“嗯。”
兩人走到了榻邊。
剛要上榻時,沈扶雪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陸大人,你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沈扶雪繞過屏風,從八角櫃裡找出了一套中衣。
沈扶雪把中衣遞給陸時寒:“陸大人,這是我給你準備的中衣,你穿著它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