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雪一大清早就被叫醒,開始梳妝打扮。
沈扶雪坐在奩台前,昏昏欲睡的任由妝娘給她塗脂抹粉。
因著身子弱,沈扶雪從來都是睡到自然醒的,這還是頭一次起這麼早。
沈扶雪看到妝娘往她的頭發上抹了很厚一層發油。
沈扶雪:“……”
好吧,都是為了挽漂亮的發髻,等晚上沐浴時她一定好好洗洗頭發。
天色逐漸變亮,外麵也熱鬨了起來。
鑼鼓喧天,人聲鼎沸,應當是陸時寒來迎親了。
登時便有下人往屋裡傳話,從陸時寒到大門,再到二門,到最後又做了多少首催妝詩,都一一詳備地說了出來。
屋裡的賓客聞言都笑起來,說陸時寒文韜武略,這些自是難不住他。
沈扶雪也彎唇笑了。
陸大人那麼厲害,什麼都會,當然不會難住他。
等沈扶雪梳妝打扮好,吉時也快到了。
沈霽進了屋裡:“濃濃,哥哥背你出去。”
沈扶雪點頭:“好。”
沈扶雪很輕,背在背上輕飄飄如一片羽毛。
沈霽心裡頗多感慨與不舍。
記憶裡的妹妹還那般幼小可愛,不過一忽間,竟然都長大嫁人了。
而且比他還要早成親。
沈扶雪伏在沈霽背上:“哥哥,娘昨晚上還同我說讓你趕快相看,早日成親呢。”
沈霽失笑,看來紀氏是受到刺激了,以後他是閒不了了。
從小院到門口,終於到了花轎處。
沈霽把沈扶雪放到地上。
隔著蓋頭,沈扶雪隻能看到對方大紅色的婚服,還有婚服下的皂靴。
雖然看不到,但沈扶雪清楚的知道,這是陸時寒。
沈霽看著陸時寒,心裡有千言萬語,最後隻化作一句:“照顧好我妹妹。”
雖然陸時寒位高權重,但陸時寒要是敢欺負沈扶雪的話,他拚儘一切也是要為沈扶雪出頭的。
陸時寒鄭重地道:“嗯。”
雖隻一字,猶如千鈞。
陸時寒伸出手:“濃濃,我們走吧。”
透過蓋頭的縫隙,沈扶雪看到了熟悉的挺直的指骨。
陸時寒就這樣伸出手,像是在邀請她進入到他的生命裡。
從此以後,兩人便是一體的了。
沈扶雪輕舒一口氣,然後堅定地把手放到陸時寒的手裡。
陸時寒回握住沈扶雪的手。
明明隻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卻帶給沈扶雪無比的安全感。
沈扶雪看著陸時寒挺直的背脊,忍不住想,陸大人和她以後一定會過的很幸福的吧。
沈扶雪想著想著,彎唇笑了一下。
她真是傻了,怎麼還叫陸大人呀,以後應該叫夫君了。
…
喜轎一路吹鑼打鼓地進了定國公府。
街道兩側都被掛上了紅綢,喜轎後則是一抬抬的嫁妝。
街道上的百姓都看的直嘖舌,這可當真是場盛大的婚禮,竟熱鬨至廝,便是皇子娶妻也不過如此了。
到了定國公府後,又按照大周朝的禮節拜了堂。
待一切禮節結束,才送到了洞房。
沈扶雪坐在床榻上,隔著鮮紅的蓋頭,她看不到外麵有多少人,但能察覺到屋裡肯定來了不少人,應當大半都是陸家的親朋。
喜娘一直站在床柱旁,見狀捧著托盤道:“新郎官,快挑開蓋頭吧。”
陸時寒取過漆金刻纏枝花紋的喜秤,緩緩地挑開了蓋頭。
蓋頭落下,露出了一張嬌豔無雙的臉。
白皙如新雪的肌膚,嫣紅的唇瓣,灼灼如同盛放的牡丹。
沈扶雪本就生的美極,更何況今天這樣盛裝打扮,容色當真如朝霞映雪,無法用言語描繪。
簡直美的不似凡人。
屋裡儘皆一片抽氣聲。
甭管屋裡的人原本都有什麼想法兒,這會兒卻隻有一個想法——
那便是新娘子太美了,和新郎官極其登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沈扶雪纖長的睫毛輕顫,她不敢抬頭,隻是借著餘光看了眼陸時寒。
陸時寒從來都是穿深色衣裳,甚少穿新鮮的顏色。
現在他身著一身大紅喜袍,格外的清冷俊逸。
沈扶雪垂下頭。
喜娘臉上都是笑:“新郎官快坐下吧。”
陸時寒坐到沈扶雪身側,兩人並肩而坐。
喜娘則拿過裝滿紅棗、桂圓的乾果,口中一字一句念叨起來。
這便是祝福新娘的撒帳了。
等一應禮節結束後,屋裡的人全都退下。
陸時寒握住沈扶雪的手:“我先去外麵招待賓客,你在這兒等著我。”
沈扶雪點頭:“好,夫君,你放心去吧。”
夫君……
陸時寒心下一動,“嗯。”
陸時寒走後,屋裡隻剩下了沈扶雪和幾個陪嫁來的丫鬟。
現在沒有外人了,沈扶雪也自在了些,她抬眼打量起屋裡。
這屋子應當是陸時寒在定國公府的住所,屋裡麵果然和彆院裡一樣清清靜靜的,隻有幾個案幾並著幾個花瓶。
真是一如既往的陸時寒的風格。
不過許是因著成親的緣故,屋裡擺了不少瓜果和蠟燭,處處都掛著紅綢,格外的喜慶。
雲枝在一旁道:“姑娘,這都折騰了一天了,你餓不餓?”
雲枝這麼一說,沈扶雪是覺得有些餓了。
正好桌子上擺了不少糕點,沈扶雪吃了幾塊兒,她胃口本就小,吃了幾塊也便飽了。
吃過飯以後,更是閒來無事了。
雲枝道:“姑爺估計還得些時間才能回來,姑娘你要是累了的話,就先靠在床柱上歪一歪,等姑爺回來後再起來也不遲。”
陸時寒和沈扶雪的婚禮乃是聖旨賜婚,更何況兩家都有世襲的爵位,今天來了不少客人。
陸時寒便是不留下用膳,隻一一敬個酒的話,也且要些時辰呢。
沈扶雪聞言點了點頭:“也好。”
她本就身子弱,這會兒確實是覺得有些累了。
沈扶雪靠在床柱上歪著,原本隻是想休息一下,結果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陸時寒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小娘子酣睡正熟,歪在床榻上眉眼如畫,可愛的緊。
雲枝見狀想要叫醒沈扶雪,陸時寒卻擺了擺手,雲枝知道陸時寒的意思,乖乖退下。
屋裡隻剩下了陸時寒和沈扶雪二人。
陸時寒坐到床榻邊兒,想要把小娘子抱起來放到榻上,讓她睡得更舒服些。
隻不過還未來得及有多餘的動作,沈扶雪就醒了,這畢竟是在大婚之日,她哪能睡得實,稍有些動靜也便醒了。
沈扶雪眸中還有些睡意,整個人也有些迷糊,下意識道:“陸大人,你回來了。”
沈扶雪說著連忙坐直身子,她發冠上的首飾隨著動作叮當作響,沈扶雪連忙扶好發冠。
陸時寒道:“現在還叫陸大人?”
沈扶雪一怔,是了,她怎麼又忘了,該改口叫夫君了。
沈扶雪連忙道:“夫君。”
聲音軟軟的,乖的不得了。
陸時寒:“嗯。”
陸時寒抬手把沈扶雪頭發的發冠取下。
這會兒也沒有外人,沈扶雪鬆了口氣:“今天戴的這個發冠好重,壓得我額頭都出紅印兒了。”
沈扶雪說著湊近陸時寒給他看。
陸時寒鴉青的眼睫垂下。
他忽然想起了曾經夢到的前世,依舊是新婚之夜,小娘子說了相同的一句話。
當時他說下次不戴這麼重的發冠了,小娘子聞言生了氣,說還敢有下次……
不過不管前世如何,現在重要的是這一世。
屬於他和沈扶雪的全新的一輩子。
陸時寒沒有說前世的那句話,而是道:“好,我幫你揉揉額頭。”
沈扶雪嬌聲嬌氣的:“好,那你的力道輕一些。”
陸時寒避開紅印處,輕柔沈扶雪的額頭。
半晌,陸時寒才鬆開手。
龍鳳紅燭燃的正旺,燭淚滴滴答答地落在案幾上。
屋裡的光暈也閃爍不定,像是一個無人知曉的夢境。
陸時寒低頭看著沈扶雪。
小娘子眉眼精致難言,唇瓣嫣紅,像是誤入凡塵的仙女。
就連陸時寒也忍不住想,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隻是一場夢,他需要確定一下。
陸時寒低聲道:“再喊一聲。”
喊什麼呀?
片刻後,沈扶雪才反應過來陸時寒的意思。
沈扶雪濕漉漉的眼睫輕眨:“夫君……”
君字剛剛落下,唇瓣就被堵住了。
陸時寒把沈扶雪抵在了床榻上,沈扶雪嗚咽出聲。
沈扶雪迷糊地想,是不是太快了?
等等,他們倆好像忘記喝合巹酒了,喝合巹酒可是個重要的儀式,這個可不能忘。
沈扶雪道:“夫君,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