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韓氏的詢問,眾人的目光便都移到了沈扶月的發釵上。
還彆說,這發釵的用料雖隻是普通的金子,但雕琢的手藝確實不俗。
沈扶月聞言摸了下發釵,而後抿唇笑道:“嫂嫂問的這個,我倒是不知了,這是夫君給我買的,待晚上回去後,我問問夫君是從哪家首飾鋪子買的。”
沈扶月眉梢眼角都是笑。
這支金釵確實是陸顯給她買的。
沈扶月之前的策略沒有錯,這段時間以來,她在陸顯麵前絕口不提沈扶雪的事,而且還一派的小意溫存。
陸顯本就性子優柔,被沈扶月這樣溫存對待,果然憐惜起了沈扶月,還給沈扶月買了這支金釵。
隻不過,沈扶月是知道這金釵是陸顯打哪家鋪子買來的,今天晚上是故意這麼說的。
沈扶月無非是想在沈扶雪麵前,顯示她和陸顯有多恩愛。
沈扶月扶著鬢角的發釵,心裡暗暗想道,她一定會把陸顯的心牢牢攥在手裡,絕不讓沈扶雪再得意。
沈扶月不著痕跡地看了沈扶雪一眼。
是,沈扶雪嫁給了前途無量的陸時寒,可那又怎樣?
陸時寒與沈扶雪畢竟是聖旨賜婚,兩人之前都沒有感情基礎,哪裡比得了她和陸顯。
再者說了,陸時寒一貫清冷無情,不喜女色。
沈扶雪的美貌或許對旁的男子有用,陸時寒卻不一定會被沈扶雪吸引。
說不定陸時寒私下裡對待沈扶雪,隻是當做一個普通的妻子,相敬如賓地對待著,哪裡會有她與陸顯之前的溫存。
這麼想著,沈扶月的心舒暢了起來。
韓氏是個心思簡單的,沒察覺出來沈扶月是在故意炫耀與陸顯的恩愛,還羨慕地道:“三弟對你可真上心。”
沈扶月柔柔一笑:“大嫂說笑了。”
正說著話,一個小丫鬟匆匆走了進來。
薑老夫人道:“怎麼了?”
小丫鬟回道:“回老夫人,是四爺過來了,正在外麵候著呢。”
沈扶雪眨了下眼睛,陸時寒來了,他來做什麼?
薑老夫人慣來心疼小兒子,尤其外麵的天頭一天冷過一天,這會兒還是在傍晚,就道:“快讓他進屋來。”
左右屋裡都是一家子,不必在意什麼男女之防。
陸時寒進了屋裡,他身上還穿著官袍,可見是還沒來得及換就過來了。
薑老夫人有些擔心,莫不是陸時寒有急事,她連忙問道:“時寒,怎麼了?”
陸時寒先向薑老夫人請安,才道:“沒什麼,兒子是想過來看看娘,順帶著叫夫人回去,夫人身子弱,到了該喝補藥的時辰了。”
陸時寒這一番話滴水不露,先說是過來探望薑老夫人的,便把此事定了性。
而後才提起沈扶雪喝補藥的事,像是隨口一提,不怎麼重要似的。
但實則,陸時寒過來就是為了接沈扶雪回去的。
陸時寒知道小娘子膽子小,一貫嬌氣又怕黑,這會兒已經有些晚了,天色很黑了,縱然有許多丫鬟婆子陪著,但小娘子怕是也會有些害怕。
是以,他索性直接來了正屋,想接沈扶雪回去。
沈扶雪則恍然想起,是了,她是該喝補藥了,這會兒都有些遲了。
但薑老夫人是何人,她哪裡能不知道陸時寒的性子,她一猜便是兒子是為了沈扶雪來的。
罷了,到底是年輕夫妻,新婚燕爾的,一刻也離不得。
薑老夫人就含笑道:“成了,娘好好的,用不著你看,正好時間也晚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陸時寒帶著沈扶雪離開。
沈扶雪很開心,漂亮的眉毛都舒展開了。
有了夫君陪她走回去,她就不怕黑了。
沈扶雪剛要出門,陸時寒卻攔住了她:“披風沒係緊。”
陸時寒說著給沈扶雪係緊了衣帶,還幫沈扶雪戴上了兜帽。
見一切妥當,陸時寒才道:“好了,走吧。”
陸時寒的動作無比順暢自然,像是做了千百遍似的。
屋裡的幾乎全是人精,眾人哪有看不出來的,陸時寒說是來看望薑老夫人,但實則怕是來接沈扶雪的。
眾人都很驚訝,平素冷冰冰的陸時寒竟然會親自過來接妻子。
尤其是陸時寒方才給沈扶雪係衣帶、戴兜帽的時候,簡直是驚掉了她們的眼睛!
說實在的,眾人其實都挺好奇陸時寒與沈扶雪之間是如何相處的。
畢竟前頭這麼些年,陸時寒都從不近女色。
對於這樁聖上的賜婚,她們都以為陸時寒是勉強同意的,與沈扶雪之間也隻是相敬如賓的相處。
不過這會兒看著,她們好像是猜錯了……
眾人都有些恍惚,也有些不敢置信。
沒想到冷清至極的陸時寒,竟也會被美色吸引。
不過倒也是,沈扶雪的容色確實是世所罕見,隻怕沒有男人不喜歡,而陸時寒到底也是個男子。
沈扶月更是攥緊了拳頭。
明明沒有人看她,但她卻覺得自己好似被剝了衣裳一般。
方才她還在暗暗炫耀與陸顯的恩愛,結果沒過多久陸時寒就親自來接了沈扶雪。
這幾乎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臉……
沈扶月的那口心氣兒倏地就斷了,她幾乎懷疑,沈扶雪是不是故意的。
沈扶月強撐著,才沒有在眾人麵前露出異樣。
…
陸時寒和沈扶雪回了屋。
陸時寒幫沈扶雪解下披風,解下披風後,陸時寒隨手把披風掛到了木架上。
許是戴了一路兜帽的緣故,沈扶雪的墨發有些亂。
陸時寒便讓沈扶雪乖乖坐到椅子上,他則是幫沈扶雪攏順頭發。
兩人之間一貫是這麼相處的,沈扶雪也習慣了。
就連雲枝雲袖等丫鬟也都已經習慣了。
按說這些活計都是該她們這些丫鬟做的,可是現如今全讓姑爺給包了……
姑爺待她們姑娘實在是太好了。
走了一路回來,沈扶雪的指尖有些涼。
陸時寒握住沈扶雪的指尖,“今兒都做了些什麼?”
沈扶雪由著陸時寒握著她的手,道:“今天同幾位娘親和幾位嫂嫂學了些管家的事。”
沈扶雪說著認真地道:“夫君,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到時候一定管好咱們倆的家。”
畢竟陸時寒在外麵那麼辛苦,才置辦下這麼多家業,這可是很不容易的。
她這個當妻子的,可不能什麼都不懂,她要管好這些產業。
沈扶雪道:“夫君,我一定會當好你的妻子的。”
陸時寒道:“嗯,我知道。”
小娘子雖然平時迷糊又嬌氣,性子也軟綿綿的,但一到外麵,小娘子就是端莊又知禮的了。
他相信小娘子,小娘子有這個本事。
陸時寒道:“好了,先不說了,時辰也不早了,該用膳了。”
沈扶雪身子弱,脾胃也比常人弱,她的腸胃可是好不容易才養到現在一般,幾乎和常人無異,需得按時用膳。
“嗯,”沈扶雪點頭。
用過膳以後,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才各自去洗澡。
洗沐過後,沈扶雪的身上還帶著些潮氣。
陸時寒道:“怎麼樣,那裡還不舒服嗎?”
那裡……
沈扶雪原本白皙的小臉泛紅:“已經好多了。”
陸時寒問她:“要不要再上些藥?”
沈扶雪連忙道:“不必了……”
她可不想再讓陸時寒上藥了。
再者說了,也確實是差不多好全了,不必再上藥了。
看小娘子不是在強撐著,而是真的好的差不多了,陸時寒便道:“好。”
長夜漫漫,暫時是不能碰小妻子了。
兩人總得做些什麼打發時間。
正好外間就有書案,陸時寒索性坐在書案上練字。
沈扶雪懶怠,她不想練字,就尋了個話本看起來。
隻是看著看著,視線就有些變了,不知何時挪到了陸時寒身上。
沈扶雪怔怔地看著陸時寒。
陸時寒穿著一襲月白衣袍,背脊挺直地坐在椅子上書寫。
一旁的燭火微微晃動,暈黃的光芒灑在陸時寒身上。
越發顯得他眉眼俊秀,氣質清冷,仿佛寒江上的碧瓊月,清冷俊逸無雙。
沈扶雪想,夫君怎麼做什麼都這麼好看啊,就連寫字都這樣好看。
沈扶雪的視線不由得從陸時寒的臉,轉移到了陸時寒的手傷。
陸時寒的手生的也極好,白皙挺直。
指骨輕輕握著狼毫筆,說不出的寫意瀟灑,當真是矜貴至極。
看著陸時寒的指骨,沈扶雪莫名想起了昨晚上陸時寒幫她上藥的事。
這樣好看的手,也能做出這般羞人的事,真是……
陸時寒筆尖微頓,他抬眸:“濃濃,你想什麼呢?”
沈扶雪把話本擺正,一臉無辜地道:“沒有啊,我在認真看話本呢。”
陸時寒才不信沈扶雪的話。
陸時寒方才不經意間看過了,小娘子的話本幾乎沒翻幾頁,和她平素看話本的速度完全不同,可見是分了心。
陸時寒擱下了筆。
沈扶雪見陸時寒不信,連忙轉移話題:“夫君,你在大理寺忙不忙啊,是不是有很多案子啊?你可要注意身子。”
沈扶雪是不敢說出她方才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的,要是陸時寒知道她在想這些的話,怕是又會身體力行地帶著她實踐了。
沈扶雪說著坐到陸時寒膝上,一臉認真地打量陸時寒,似是在看陸時寒的臉色如何。
陸時寒明知小娘子是在轉移話題,但還是很配合地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他看著小娘子那雙水潤清澈的大眼睛,許是因為剛洗沐過不久的原因,就連眼睫毛都濕漉漉的。
陸時寒沒忍住,抬手輕觸沈扶雪的睫毛。
沈扶雪眼睫亂顫,聲音軟軟的:“好癢,夫君你不要鬨了。”
她都不敢睜眼了。
陸時寒聞言放開手,“好。”
說罷,陸時寒用指腹蹭了蹭小娘子細白的臉頰。
小娘子實在是太乖太可愛了,他真想把小娘子放到袖袍裡,一直隨身帶著。
不管去哪裡,都帶著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