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已經安排好了,您放心。”
趙時煦聽後點了點頭。
趙臻卻還一直看著他。
趙時煦邊往前走邊道:“臻兄想問什麼?”
“屬下不明白,小王爺為何篤定十命能說服魏帝?”
這半個月,任由魏國如何進攻,趙時煦都貫徹著隻守不攻的法則,如若不是魏國真的撤兵了,南境主城的人都得被困死在裡頭。
因為這個,這半月真是鬨得人心惶惶,險些搞出□□,若不是趙時煦挺著肚子走到大街上拍胸脯的跟百姓保證,最多半月魏國就會撤兵,百姓們都要被自己嚇死了。
“臻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魏帝與楚輕結盟很蹊蹺。”
“記得。”
“之前我想親自去魏國與魏帝交涉,被父王阻止了,正發愁之際,十命來了。”
趙臻擰了眉頭,依然不解。
趙時煦笑了下,仿佛一個小孩兒出了一個大人回答不上的腦筋急轉彎一般,有些得意之色。
趙臻瞧他那得意之色,內心深處啞然失笑,一片柔和。
“端貴太妃是魏帝的妹妹,如今她被楚輕軟禁在宮中,還得了癆病,能活幾日是個未知。但據我所知以及當時在宮中和端貴太妃的短暫相處而言,端貴太妃很在乎魏帝這個哥哥,魏帝也在乎她這個妹妹。”
“小王爺的意思是,皇上他用一個快要死的女人威脅魏帝?”趙臻有些不可置信,一個皇帝竟然會因此受製?有些不可思議。
“為何不會,這魏帝就是這麼個疼愛妹妹,重情重義的人設。當初楚輕殺了安王,囚禁端貴太妃時,魏國不就立馬出兵了?隻是一直被南境早有先見的壓著才未果。那時候,魏帝明知實力懸殊,卻依然這麼做,不正是代表他在乎端貴太妃麼。那時候蕭阮不就幾次三番的想要弄死端貴太妃,然後借機和魏國結盟麼,如果不是束焉被楚輕的人取代,蕭阮的計劃就已經成功了。”
趙臻未有參與之前的事,思緒捋的慢了一瞬,但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小王爺的意思是,魏帝從始至終都是因為那位太妃。”
趙時煦點了下頭。
“那十命帶去的談資是?”
趙時煦看著王府內已經泛黃的樹葉,透過那些枯樹葉將目光定格在了一年前在宮中和端貴太妃詳談的那個夜晚。端貴太妃一直都在對他說,不要讓魏國成為楚輕爭權奪利的墊腳石和犧牲品,不值得,隻要魏國好好的,她也死而無憾了,不要因為她一人,賠上整個魏國。
“勁鬆兄在信中已經告訴我了,十命帶走了端貴太妃,這就是談資這就是‘秘密武器’。”
趙臻就地吸了口氣,這麼快就把資本送了回去,怪不得能談半個月,這完全就是從主動變成了被動啊。
“不是。”趙時煦幾乎猜到了趙臻心中的想法,開口道,“之所以會談半個月,是魏帝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
趙時煦點頭,“如果早前我去了魏國與魏帝相談,我沒有端貴太妃這個‘秘密武器’,但我也有能說服魏帝的談資。”
趙臻看著他,眼神在問‘是什麼?’
拐了個彎跨過天井走向回廊,趙時煦淡淡道:“誠意,與大靖決裂與楚輕決裂,南境要自立一國的誠意。隻要南境自立一國,在立場上和魏國就是相同的,而魏國的軍隊裡摻雜著大靖的軍隊,遲早也會引火**。這一點,隻要稍微點撥一下,魏帝就會明白。”
趙臻有些明白了,但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趙時煦不等他問便直接回道:“魏帝就是在拖延如何把大靖那六萬大軍從他魏國的大軍中剔除出去,且還能神不知鬼不覺,不被林墨發現,不讓他早做準備。如此,我們才能輕鬆俘虜了林墨,魏帝也算是間接幫了咱們一把。”
話剛說完,趙時煦便走到了自己的臥房門口。
趙臻替他推開了門,他卻沒有立刻抬腿進去,而是抬頭看著天際,心道:原書的走向原來是對的,‘趙時煦’做的也是對的,南境要進攻才能真正的活下去,隻不過他輸了,而我,肯定不會輸。
思及此處,趙時煦甚至有些胡思亂想,原書中的主角對那個男配是否並不隻是單純的嫌惡,而是虛與委蛇的利用過,所以才導致南境滅亡的如此迅速,導致那個男配死的如此迅速。要知道,南境的軍事設定一直都是很強的。
“小王爺?”趙臻見他走神,喚了他一句。
趙時煦卻不知是對他說還是在自言自語,帶著些自嘲的語氣道:“臻兄,我其實真的不知道,我為何會看上楚輕...明明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當他在我麵前剖開他的傷口,他的柔軟時,我很心疼,連什麼時候沒有控製住,什麼時候失了理智都不知道。”
趙臻站在他背後看著他略有些顫抖的肩膀,這才發現,他壓抑了很久。
隻因楚輕做的太狠,連個循序漸進的機會都沒給他,前一日還和他纏綿,次日便能將那些殘忍用最直白的方式抖落出來。雖然這種‘直白’有時候反而更好,但總歸是極其殘忍的。
趙臻看著他,想要安慰卻不知該說什麼,他也知道,趙時煦並不需要安慰,很多事情他都明白,隻是或許是方才取下了那顆紅豆的緣故,令他的理智一下子有些撐不住,露出些作為‘人’的真實情感來。
“有句話不是說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麼。”
趙時煦聽了此言,麵上自嘲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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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命再次失蹤,楚輕自然知道他去了哪兒,隻是他知道的晚了些,等他知道的時候,魏國那邊撤兵的消息已經傳了過來。而等傳到他耳朵裡時,早已讓他失了應對的先機,而宮中,端貴太妃早就不翼而飛。
能幫十命無聲無息的離開,能讓囚在宮中的太妃無聲無息的回母國的,整個京都恐怕也隻有站在下方打著哈欠的長孫長吉了。
“侯爺,您不打算解釋什麼嗎?”
長孫長吉看著上方的楚輕,似醒非醒的說道:“皇上,老臣知罪,任憑處置。”
楚輕:“......”
“長孫長吉,你真以為朕不會動你!”
被威脅,長孫長吉不以為然,隻道:“還請皇上早日賜死,老臣這把老骨頭實在折騰不起了。”
“你!”
“皇上,我爺爺隻是為大局著想,南境畢竟是我們的國土,小王爺腹中有您的血脈,與南境鬨僵,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勁鬆跳出來說道。
楚輕盯著他,大靖與南境早就僵了,並且此事的□□並不是他,而是趙王,是趙王與十四王爺勾結在先,是趙王想利用趙時煦腹中之子,做第二個‘蕭家’;但仿佛所有人都不理解這個道理。
“皇上,林將軍回來了。”張然在殿外稟報道。
長孫長吉和勁鬆對視一眼,似乎都沒有想到,趙時煦會放林墨回來,一時間很是詫異。
楚輕眉頭緊皺,“傳。”
林墨應聲而入,看著上方的楚輕,臉上有些著急之色,但是單於的藥時間真的掐的太準,非要到這個時刻他才能開口說話。
“皇上,叩見皇上。”林墨幾乎是摔跪在地的。
楚輕聽著他沙啞的聲音,看著他急切的臉色,心道不好,蹭的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林墨也不再廢話,著急的說道:“屬下有罪,魏國撤兵,我大靖六萬人馬被俘,屬下被小王爺拿住,偷梁換柱,如今,隨屬下回大靖的是梁國先前被俘的六萬人!”
林墨原本敘述的模模糊糊不太清楚,但最後一句話說出來時,所有人都懂了,連長孫長吉和勁鬆都驚駭了一把。實在沒有料到趙時煦會這樣做,他們的本意是想解了南境困局,讓南境能夠與大靖言和。
勁鬆寫給趙時煦的信上也是言明的,他們如此做,是想讓南境看到他們的誠意。但沒想到趙時煦他......
這樣一來,南境與大靖,豈不是真的再無言和可能。
這這這...
長孫勁鬆盯著他爺爺,露出了一個‘您失算了’的痛心表情。
長孫長吉亦回了一個‘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的表情。真沒想到,趙時煦如此不走尋常路,他以為,趙時煦心裡有楚輕,還懷著楚輕的孩子,看到和局之後會立刻收手才是...
如此看來,他們似乎都將趙時煦和楚輕之間的問題,想的有些淺顯了?
楚輕稍微動了下腦子就知道趙時煦的想法,聽到這個消息,他第一句話問的卻是:“他可有什麼話要對朕說?”
林墨頓了一會兒,似反應過來一般,將懷裡揣著的紅豆拿了出來,而後將趙時煦的話重複了一遍。
楚輕頓時感覺到了錐心之痛,然而那痛卻還讓他下了更大的決心,沉聲吩咐道:“傳令下去,朕要即刻禦駕出征!”
在場眾人全都目瞪口呆,梁國那六萬人馬衝入了京都,這個時候楚輕下的第一個命令竟然是禦駕出征?征哪兒,梁國還是南境?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