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天氣正是和暖,外麵細柳微風,小花園的花都換了一茬,顧寧舒也開始往下去衣服,她每日都要出去走一走,穿得多時間一長就容易出汗。
顧寧舒換了素羅紗做成的錦衣,上衣做的寬大,行走間隨風飄動,飄逸非常。
煦葉半蹲著給顧寧舒係扣子,小衣穿著都鬆鬆垮垮的,煦葉發愁道,“這一天吃好幾次,怎麼都沒見胖,小少爺也太熬人了!”
顧寧舒對著銅鏡照了照,掐了一下腰,又側過身看,兩個月還不顯懷,等再過一個月顯懷了胖起來就不好了,能瞞著最好。
“那是都被小少爺吃了,咱們不求在肚子裡長得胖,長得壯實就好,”韓嬤嬤給理了理下擺,又去櫃子裡拿了一件薄披風,這養著兩個孩子能不累不瘦嘛,不過齊大夫一直說孩子長得好,韓嬤嬤也就放心了。
顧寧舒微微愣了一下,不會真的是因為都被哥哥吃了另一個孩子才…顧寧舒滿腦子胡思亂想,自從在齊周那裡確認是雙胎之後她就一直擔心,吃飯散步根本就不用人催,自己還會問時間,絕對走夠步數,當初玩計步軟件都沒這麼風魔。
“世子妃您怎麼了?”煦葉小聲問了一句。
顧寧舒回過神,齊周都說沒事兒她乾嘛自己嚇自己,“沒什麼,出去吧。”
煦葉眨眨眼,“世子妃定是在想世子,秦晨說世子這幾日就能回來,世子妃肯定是在算日子呐!”
“我算什麼日子,世子能平安回來就好,你去看看表姑娘好了沒,”顧寧舒道,徐瑤光這幾日能見風出來走走,兩個人就一道去棲閒堂的小花園,雖然相處不多,但是個能說話的人。
隻是有點可惜,傷了身子,沒個三年五載是養不好了。
煦葉忍著笑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掀開簾子,“世子妃,表姑娘已經準備好了,您過去吧。”
徐瑤光還是有些消瘦,經曆這番人也冷清了不少,她對著顧寧舒行了一禮,“見過世子妃。”
顧寧舒應了一聲,“今天覺得怎麼樣?看著氣色好了許多。”
“舒暢不少,藥一天天喝著,要是越養越糟,豈不是打齊大夫的臉了?”徐瑤光神色有些不自然,藥材全是她姑母送過來的,她對徐秀容的感情也更複雜。
“那就好,王妃每日都差人來問,你可要去見見?”顧寧舒提了一句,露珠一死,她們之間又恢複到一個平衡點,窗戶紙沒捅漏,徐秀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妃,親切和藹的姑母,徐瑤光隻能做聽話恭順的侄女。
徐瑤光搖了搖頭,“等過幾日辭行再一道拜見吧,”她現在還不知道拿什麼心情去見她姑母,也不知道她姑母見了她是什麼表情,上次交給露珠送出去的信估摸著沒送回去,徐瑤光還有些慶幸,她現在這個身體,嫁人也是拖累。
大概真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徐瑤光真的感覺大不如前,疲憊,乏累,有時躺著都覺得累。
“這些日子王妃送來的東西都送去綺月閣,你若是不想見,就讓聽月去傳個話,”顧寧舒道,既然以後還得見,就沒必要把關係弄得那麼僵,她發現徐秀容也真沉得住氣,每日按時派絳珠過來問兩次。
也許不是沉得住氣,隻是有恃無恐罷了。
“瑤光明白,”徐瑤光低下頭,兩人並肩走在石子路上,她抬眼看顧寧舒,又把頭低下去,她還是羨慕顧寧舒的,可羨慕也好,嫉妒也罷,這都是彆人的人生。
秦王/府大門外,秦禦翻身下馬,一身銀甲反射出的光及其刺眼,他解下佩刀扔給秦祿,大跨步邁上台階,秦晨趕緊跟上,“爺您可算回來了!”
這一路上太陽正當頭,秦禦被曬的臉頰發紅,“世子妃呢?”
秦晨立馬就樂了,“就知道您問這句,世子妃跟表姑娘在小花園散步呢,您是不知道,這段日子世子妃根本就不用小的們提醒,到時間就去外麵轉!”
秦禦腳步突然慢下來,他突然明白了一個詞,近鄉情怯。她那麼好又那麼乖,做什麼都不用彆人,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會想他快點回來嗎?
顧寧舒來信的確沒說過想他,一次都沒說過。
秦晨差點越過秦禦去,他趕緊慢下來,“爺怎麼了?世子妃還等著呢!”
秦禦咽了咽口水,嘴說不出的乾澀,“她在等著我?”
“您這不是說笑嗎,當然在等著您了!”秦禦不動秦晨隻好乾等著。
秦禦偏過頭,神情頗有點不自在,“不是在和表姑娘逛小花園呢嗎,這哪算等我。”
顧寧舒來信也說了徐瑤光的事,她想留著就留著,她是棲閒堂的主人。
可是他明明今日回來,為什麼還要和徐瑤光去散步,為什麼不等他。
“爺,世子妃也不能乾坐著等啊,”秦晨徹底呆住,“再說了,表姑娘過幾日就回瓊州了,過幾日要去回雁堂辭行了…再再說了,您說回來也沒說哪天回來,世子妃還一直等著不成!”
秦晨嘴裡嘟囔著,“若是一個人等也便等了,誰叫不是一個呢,您都是快當爹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成熟。”
秦禦攥著拳頭,他是怕的,怕顧寧舒見他沒那麼地欣喜,怕她隻是點點頭,怕他有千言萬語,而顧寧舒隻一笑而過。
如果想他,為何不寫在信裡呢。
秦禦也怪自己,在外一個月,不能陪著她便罷了,回來也不體諒她,淨做些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氣的事。
“我還是先去見齊周吧,”秦禦轉頭便往齊周住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