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噗通一聲跪下, “回王妃,李大夫正在全力醫治, 可是, 可是顧姨娘流了好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宸王妃閉著眼在心裡喊了一聲冤孽, “王爺在何處, 可是在裡麵?”
小丫鬟頭更低了, “王爺今晚, 今晚沒宿在醉月軒, 想必人在書房。”
怕是見了血之後請了大夫就跑去書房了吧, 宸王妃聲音愈發冷,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不請王爺過來?傻愣著乾什麼, 還不快去請!”現在還在估摸著書房沐浴呢,改口倒是快。
宸王妃一眾人在外麵等著,裡麵不時傳來瘮人的痛呼聲,林側妃聞不慣血腥氣,掩著帕子咳了兩聲, “怎麼這般久, 妾身看著這血水也多些。”恰巧一個丫鬟端一盆血水出來,林側妃側身躲了一下。
“這就不知了, ”張側妃拉住一個空手的丫鬟, “你進去看看,裡麵怎麼個情形!”
張側妃心裡焦慮不安,縱然不喜顧寧月, 也不希望她沒了命,活著總比死了強。
不多時,丫鬟便出來了,她像是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瑟瑟發抖,“回側妃,顧姨娘流了好多血,李大夫正在止血呢!”
宸王妃心裡咯噔一下,“青黛,你去私庫裡取那支老參來,”青黛走後,宸王妃眼裡多了些責怪,“怎麼,怎麼就……”
張側妃站到宸王妃身邊,“王妃莫要過於憂心,生生死死都是命,這是她自己找的,怪不得旁人。”
話雖如此,可…宸王妃扶著額頭,“罷了,去前廳等著吧,初晴,你去催催,王爺怎麼還沒來。”
屋裡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顧寧月手指緊緊抓著被子,額前的碎發全被汗水打濕了,她臉色如同金指,從喉嚨溢出的痛呼聲嗚嗚噎噎,“啊……孩子,我的孩子……李大夫……一定要護住我的孩子……”
那是她的命根子,她能不能得寵全靠這個孩子了。
李大夫見慣了這種場景,眉間一股凝重之色。他用藥給顧寧月止血,隻是不知怎麼回事,血一直流個不停,按理說胎兒已經排出來了,不應該這麼多血。
褥子全被血水浸濕了,李大夫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從藥箱裡取出金針,又擦擦手從懷裡掏出一張折的四方的紙,“你按著這個方子煎藥,一會兒喂你們姨娘喝下去。”
紅牆手直哆嗦,“大夫,大夫您救救我們姨娘,救救她肚子裡的孩子吧!”
李大夫有些不耐煩,“想救她就去抓藥,你看流了這麼多血,孩子早就沒救了,保住大人的命才最要緊。”
顧寧月痛的直打顫,也不知拿來的力氣,她挺起腰抓住李大夫的衣服,“你說什麼?我孩子沒了…你胡說八道,王爺,王爺呢!”
李大夫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顧寧月手掰開,他神色越發不耐,“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煎藥!”
顧寧月跌回床上,眼淚從眼角流出來,同汗水混為一體,“怎麼會,我要去找王爺……啊嗚……”
顧寧月哭聲悲愴動人,可李大夫不見絲毫動容,他充耳不聞給顧寧月施針,血終於止住了,等紅牆把藥端進來,李大夫讓她給顧寧月灌進去。
藥還是燙的,紅牆一邊哭一邊給顧寧月喂藥,“奴婢苦命的小姐,您快些喝,好的也快。”
顧寧月就這麼被喂了一碗藥,嘴裡是苦味,心裡也是苦味。
李大夫等了一會兒,把針拔了,在書桌上寫了藥方,“按這個一日三貼藥,早中晚飯後各一次,這些日子莫要著涼吃生冷之物,恢複的會快些。”
紅牆擦擦眼淚把藥方接過,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捧著遞過去,“多謝李大夫。”
李大夫瞧了那荷包兩眼,多囑咐了兩句,“小產之後莫要著風,被子一會兒給換了,你給你們姨娘擦擦身子。”李大夫說完便走了,也沒拿那個荷包。
紅牆看了看手裡的荷包,眼圈紅得不像樣,她最終把荷包給收了起來,她按照李大夫吩咐的接熱水給顧寧月擦身,又換了一床被子,又讓丫鬟們把屋裡收拾乾淨。
李大夫說過不能著風,所以就沒開窗,屋裡還有血腥味。紅牆守在顧寧月旁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前廳,宸王終於來了,他一身墨綠色的蟒袍,腰間是黃色的龍紋腰帶,步伐不緊不慢,“顧姨娘怎麼樣了?”
宸王妃發現這個人真的是自私冷血,他到底是怎麼做到剛才還躺在一張床上,現在卻沐浴換衣不見半點急色。
感情裡麵躺的不是他的女人,沒了的不是他的孩子。
宸王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王妃怎麼了?這般看著本王。李大夫,顧姨娘現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