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韓老夫人還未醒來, 顧寧舒和秦禦不方便等,就坐了馬車回將軍府。天上飄著碎雪, 街道一片靜謐, 隻有馬蹄踩在地上的“噠噠”聲和車輪轉動的聲音。
顧寧舒搓搓手,問道,“好查嗎?”
秦禦道,“隻要用心查, 總會查出來。”他拉住顧寧舒的手, 道,“回去用些東西, 手好涼。”
秦禦手也不熱, 但比顧寧舒的要熱一些。
握著手, 顧寧舒覺得暖和了不少,她點了點頭,道, “一起用些,可以讓廚房下碗麵條, 用上次的菌湯煮, 再配些下飯的小菜, 怎麼樣?”
秦禦露出一個笑來, 道,“好。”
顧寧舒也笑了,兩人靠在一起, 誰也沒提韓府的事兒,隻是日後的走動恐怕更少了。顧寧舒腦子裡總是想起韓沐琳,她從韓老夫人屋裡拿的東西典當的典當,變賣的變賣,設了三環,想來是抱著和韓家同歸於儘的心態。
要麼韓家大房死,要麼一起死。隻可惜最後三條密道最後全被找到,倘若找到韓老夫人之後就不再找了,或者等城守派人來找,暗道,密信,暴露眼前,韓家那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現在查雖然費勁些,未必什麼都查不到,當鋪,銀子,韓沐柏都是切入點。隻是北地那邊,這些信件到底是仿造的還是真的誰也不知道,畢竟,誰也沒真的和羌族通過信。
下了馬車,雪花幽幽落在地上,應著雪光,倒是能看清四周,迎麵是清新的涼意,顧寧舒看著將軍府的門匾,心道,“終於回來了,還是家好。”
秦禦似乎也放鬆下來,門口的雪一直有人清掃,不必擔心打滑,他拉了拉顧寧舒的手,道,“我們進去。”
紅色燈籠在門口透下紅色的暗影,在夜色中尤為醒目,離遠了就是一個鮮亮的紅點,顧寧舒真覺得自家的燈籠都比彆處的好看。圓圓滾滾,笨拙中還透著可愛。
兩人回了綺懷堂,韓嬤嬤就去吩咐夜宵了,沐浴換衣,顧寧舒覺得鬆快不少,韓嬤嬤把兩碗菌湯麵端上來,一大碗一小碗,小碗放到顧寧舒麵前,顧寧舒道,“哎,為什麼我的不是大碗呢?哦,我明白了,是讓世子吃那碗小的是吧,我們三個人吃總不能比一個人吃的還少啊!”
秦禦從洗浴間出來,無奈道,“分你一點麵。”
韓嬤嬤又把小菜端上來,又秋上醃的酸黃瓜,小碟子裡隻有兩小條,五六樣小菜,都是一點點。唯一一盤菜量豐盛的還是炒青菜。
這青菜還是得益於顧寧舒的花房,韓嬤嬤讓人仿著在城外的莊子裡弄了好幾個,每每吃飯,都是一桌綠色。
反正,顧寧舒不喜歡的都是一大盤,喜歡吃的都是摳摳索索,還要被秦禦分去不少。顧寧舒坐下,看著半碗麵條,上麵還鋪著的好幾片青菜葉,認命地拿起筷子。
韓嬤嬤在一邊道,“世子妃,世子總是分您,這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老奴也是為您好,大晚上吃那麼多作甚。”
顧寧舒現在也甚少和韓嬤嬤嗆嗆,嗆嗆也沒用。在韓府哪兒顧著用飯來著,顧寧舒隻想好好把飯給吃了,她挑起一柱晶瑩剔透看起來就爽滑彈口的麵放進嘴裡,吃完對著秦禦狂點頭道,“好吃哎,很好吃!”
秦禦笑了笑,挑了一柱放進顧寧舒的碗裡,並在韓嬤嬤的目光下把上麵蓋著的雞絲也分去大半,“快吃。”
韓嬤嬤臉上已經不好看了,顧寧舒瞄了一眼,對著秦禦努努嘴,秦禦笑道,“嬤嬤,在韓府沒用什麼,我們晚些睡,你彆盯舒兒了。”
韓嬤嬤在一邊耍寶,道,“好好好,世子做好人,老奴做惡人,老奴不在這兒礙眼。”
看韓嬤嬤出去,顧寧舒把麵拌好,先挑雞絲吃,她道,“明明就是給你多些,你又吃不完,不給我還給誰啊。那麼一口口麵,肯定是存心的,故意的。”
秦禦一本正經道,“故意什麼?”
顧寧舒道,“當然是故意讓我從你那分麵唄,”顧寧舒還記得有一次,也是吃麵,她就一小碗,她吃完問還有沒有,韓嬤嬤就說沒有。
這可是將軍府啊,還差那麼點麵條吃,也就她願意信這種話。
秦禦怔了怔,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耳根慢慢爬上一抹淡紅,很快,他就斂住臉上的笑意,道,“快吃,冬日涼的快。”
顧寧舒道,“著什麼急啊,這屋裡有炭盆,暖和的很。第一次你無論如何都不給我,還記得嗎?”
顧寧舒以為廚房還有,吃完隻管找韓嬤嬤要,韓嬤嬤什麼話都敢說,說沒就沒。顧寧舒自然是盯著秦禦的,可她吃秦禦也吃,秦禦那碗裡分量重,還有好多。
但是她要秦禦卻不給。
夾菜布菜用自己的筷子無甚,夫妻之間理應如此,就算讓秦禦吃顧寧舒吃不完的飯也無甚,可把他吃過的分給顧寧舒……
當時秦禦臉上燥熱。
秦禦道,“不還是給了嗎?”
顧寧舒道,“那是你給的嗎,分明是我求來的,哎,為了一口麵,什麼好話都說了,長風,你說你當時是不是故意的?”
秦禦慌忙抬頭,否認道,“不是,隻是覺得……”
秦禦還不會故意弄這個,顧寧舒笑了笑,她碗裡好多雞絲,她道,“我覺得你也不是,隻不過當時你要是再不給我,韓嬤嬤可就要去廚房盛了。”
秦禦越想臉越熱,他用手指扣扣桌子,道,“吃麵。”
顧寧舒道,“好好好,吃麵吃麵。”
用過晚飯,顧寧舒在屋裡走圈,屋裡暖和的很,她隻穿了一件薄單衣,秦禦坐在貴妃榻上看書,卻遲遲沒有翻頁。顧寧舒坐過去,道,“在想今天的事呢?”
秦禦把書合上放在書架上,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