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聽雨(1 / 2)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早秋時節,天氣有些濕寒。細密的雨絲打在樹葉上, 庭前也好多或深或淺的水窪, 石板被染成青色。江南之景, 和豫州是不同的。

這個時候,豫州早就冷了, 雨也是瓢潑大雨,每下一次雨, 天氣就冷一點,再多下幾次,就該下雪了。

顧寧舒看著窗外的景色,對著秦禦道, “我們一會兒出去看看吧,雨下的不大。”

秦禦道,“好。”秦禦找了一件厚點的衣服,一雙暖和些的鞋子,拿了一把油紙傘。

油紙傘上有丹青, 畫的是江南小院,院外一棵杏樹,上麵掛滿了黃澄澄飽滿的杏子。以前總在豫州, 顧寧舒喜歡江南,屋裡擺的牆上掛的很多都與江南有關。如今也終於到江南來了。

油紙傘撐開,顧寧舒躲進傘裡,雖然有傘, 但是還是有雨絲打在身上,落在衣服上就成了一點不深不淺的印記。

秦禦把傘往顧寧舒那邊斜了斜,顧寧舒把傘柄扶正,順手摸了一把傘柄上掛著的碧色穗子,“你好好打傘,不然我就回去再取一把。”

顧寧舒總是有辦法治秦禦,她也知道說什麼秦禦會聽。秦禦拿著傘,等走了一段路之後又把傘斜了過去,“要回去嗎?若是回去我陪你一起。”

這都走了一大段路了,回去就能直接吃午飯了!顧寧舒道,“你要是不想打那咱們誰都不要打好了。”

秦禦把傘收起來,“好了,雨停了,不用打傘了。”

顧寧舒一時語塞,空氣清冷,真的沒雨絲了,顧寧舒看了秦禦一眼自顧自往前走,秦禦一兩步就追了上去,拉住顧寧舒的手,“慢一些。”

“彆拉著,路邊有人。”顧寧舒想要把手抽出來,可秦禦握的更緊了。

“無事,沒人認識我們。”

這是顧寧舒第一次來江南,她握著秦禦的手,小心避開地上的水窪,“那我們一會兒去哪兒?”

秦禦道,“去江邊。”秦禦還記得顧寧舒說過的話,等孩子大了,就去江上看雨。

顧寧舒眼前一亮,“去江邊!那有船嗎?咱們要坐船嗎?”

“嗯。”

“那是那種烏篷小船嗎?自己劃槳的那種!”

秦禦愣了一下,“有烏篷小船。”

顧寧舒道,“那太好了!”

等到了江邊,顧寧舒才明白“有烏篷小船”是什麼意思,的確是有烏篷小船。

江邊停了一艘畫舫遊船,一共三層,飛簷翹角、玲瓏精致的四角亭子,美人靠、盤龍柱子、彩畫……龍柱上的浮雕盤龍和祥雲一層扣著一層,層層錯落有致。

顧寧舒剛看見這艘畫舫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長風,我們要坐這個?”

秦禦點了點頭,“帶你去看烏篷小船。”烏篷小船就停在船艙裡,頂漂亮的一艘,漂亮的蓬子,乾淨的船艙,是顧寧舒想象中的烏篷小船。

秦禦道,“今日有風,畫舫安全些,等到了江中央再坐小船。中午就在船上用飯,我們去上麵看看。”

穿著輕紗襦裙的侍女端著盤子魚貫而行,青紗帳內,有樂師在奏樂,絲竹入耳,琴音嫋嫋。顧寧舒以往大多在家裡待著,看書,吃飯,樂器也是自己隨便玩玩兒,從沒往府裡請過樂師戲班子。

顧寧舒看見這些還挺稀奇,“長風,這些樂師是從哪兒請的?”

顧寧舒倒是聽過秦淮河,兩岸多秦樓楚館,裡麵多是名妓,琴棋書畫信手拈來,抬眼回眸間有萬種風情。顧寧舒心道,“這些人不會就是從秦淮河請來的吧。”

秦禦道,“秦淮河。”

“哦?你請來的?”顧寧舒這下一把把手抽出來了,“連從哪兒來的都一清二楚…”

秦禦道,“這邊官員說的,所以我才清楚,並非我請來的,你不要胡亂呷醋。”

顧寧舒道,“我才沒有呢…我隻是問問而已。”

秦禦道,“那可要在這兒看一會兒?”

顧寧舒點了點頭,秦淮名妓,大都有一兩樣壓箱底的絕技的。兩人找了位子坐下,輕紗慢慢,不知哪裡像了拍掌聲,一隊穿著舞衣腰肢細軟的女子就小跑了過來。

她們腳上戴了鈴鐺,跑動間叮鈴作響,臉上也是江南現下流行的妝容,淡掃蛾眉,眼角上挑,極具媚意,紅唇塗的飽滿極了,顧寧舒端起茶杯飲了一小口,心道,“難怪有人喜歡這地方,我一個女人看了都心動得很。”

顧寧舒把茶杯放下,又拿了一塊兒小點心,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些女子跳舞,長袖飛揚,眼波流轉,媚眼一個一個朝著這邊飛,顧寧舒以為她們是在看秦禦。本來嘛,這裡秦禦身份地位最貴重,看肯定是看他呀。

但是後來,顧寧舒發現這些女子看的是她。因為最前麵跳舞的女子拋袖子的時候拋到她的懷裡了,還對著她眨了眨眼。

顧寧舒抱了一回香袖子,轉頭問秦禦,“這是怎麼回事呀?”

秦禦道,“你自己說要看一會兒的。”顧寧舒是看客,秦禦自己隻是陪同。秦禦沒說要看,故而,所有的表演都是對著顧寧舒一個人。

顧寧舒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了,她來看這個也不是沒有考驗的意思,既然什麼都沒考驗出來,那就算了。

顧寧舒道,“好了,你們先下去吧,舞很好看。”

跳舞的女子們施施然行了一禮聲音軟糯嬌俏,“夫人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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