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撫我頂(1 / 2)

“天道產生自主意識”這個猜測未免太過可怕了些, 雖然修士總是稱自己與天爭渡,可其實他們爭的渡的, 都隻是天道法則。

眼見傅修竹沉默,衡玉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之前陰陽水鏡預言你舍身飼魔, 你如今可知道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傅修竹搖頭,“還是沒有頭緒。”

如果沒有頭緒, 就不會這麼急著傳訊要與她見上一麵,並且向她詢問這些問題了。

衡玉勾唇笑了笑,“傅師弟, 你知不知道你其實不會說謊?”

她直視著已經有了築基後期修為的傅修竹, “我說你聽,你且看看我的判斷有沒有問題。”

“所謂的魔,若我猜得沒錯, 便是那黑色霧氣。而舍身飼魔應該類似於把你的身體當做容器容納魔氣。尋常修士被魔氣侵蝕, 很容易引發心魔, 最後被黑霧侵蝕靈智。但天生道體被視為天道下的一線生機, 也就是說你將魔氣納入體內後, 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那麼輕易就被控製,反而能夠保持清醒。”

衡玉一直讓係統注意著傅修竹的表情以及脈搏的跳動,她這麼一長串話說下來,係統給她的回應是她所說的應該與事實沒有太大出入。

因為傅修竹此時的心跳已經越來越亂。

既然前麵的推斷沒問題,衡玉便接著推斷下去, “可你為何要納魔氣入體呢,在不久的將來,納魔氣入體者必是整個修真界共同的敵人。除非……”她頓了頓,滿意從係統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故作神秘笑了笑,越發肯定自己後麵的推測,“除非以你的體質,納魔氣入體後不需要斬殺同門就能增進修為。”

想起傅修竹氣運之子的身份,衡玉按照所謂劇情的套路,已經能猜到後麵的答案了,“你可以靠斬殺那些入魔者增進修為。”

傅修竹瞳孔猛地睜大。

毫無不妥,衡玉的猜測與他夢中所知一模一樣。

“師弟,若我猜測不錯,擁有天生劍體、冰靈根、雷靈根之人也都可以如你這般。”

傅修竹是變數,而她,也是變數。

既然她也可以的話,那這件事還是她來。無論是傅修竹,還是宋寧和柳不言,如今的修為都要落後她許多,而且他們在意誌力上也絕敵不過她。

衡玉站起身,而坐在石凳上的傅修竹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頭腦昏沉起來。

“師弟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師姐先去找清河祖師了。”她笑著打了個響指,傅修竹應聲趴在了桌子上。

身為修士也不用擔心他會著涼,衡玉很放心把傅修竹留在了院子裡。

“玉兒,過來浩然殿見我。”清河祖師的傳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衡玉並不覺得自己與傅修竹的對話能夠瞞著清河祖師,事實上早就傅修竹前來之前,她就將院子裡的禁忌撤掉了。

若是清河祖師關注著她與傅修竹,想必也已經聽到他們的這一場對話了。

沒有耽擱,衡玉直接禦劍前去浩然殿。

一刻鐘後,她在浩然殿見到了白衣飄渺、風姿出眾的清河祖師。

清河祖師對著下首的她招手,她踏著台階走到殿上,來到清河祖師身邊。清河祖師沒說話,直接將一枚玉簡遞給她。

衡玉接過,將玉簡抵在額前讀取裡麵的信息,片刻,她麵色凝重放下了玉簡。

玉簡裡麵講了在她閉關療傷這段時間內正道其餘幾大宗門發生的事情。

劍宗內部出了亂子,飄渺宗化神老祖被一峰峰主擊殺,其餘幾宗內部也有不小的動靜。

在魔修與邪修大舉圍攻下,丹宗淪陷,丹宗的化神老祖被殺,丹宗掌門最後決定放棄宗門陣地,暫時將門內剩餘的所有人都轉移到太白學宮休整。

魔門與邪修這一次圍攻丹宗,派出了許多元嬰修士,甚至在暗處蟄伏有魔門的三位化神期修士。丹宗化神修士就是糟了他們暗算方才喋血飲恨。

連化神修士都飲恨了,剩餘的結丹修士和元嬰修士的境遇也沒有好很多。歸一宗派去的結丹期弟子死傷過半,而派出的元嬰修士陣亡有好幾人,如今隻回來了二十多位的元嬰修士。

丹宗那的最後一場戰役歸一宗前去的修士沒有參與,提前抽身離開了戰場趕回歸一宗,否則死亡人數一定會更多。

歸一宗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他們也委實是顧不上丹宗了。

“我見了回來的元嬰修士,從他們那裡得知了一個消息。”清河祖師舒緩清雅的聲音在殿內響起,“魔修和邪修前來進攻丹宗的人裡,有些人身上的鬥篷被掀起來,臉上就有黑色魔紋。”

相比起正道修士,魔修、邪修心魔更大,若是接觸到黑霧,肯定更容易被黑霧鑽了空子,自然要比正道淪陷得更早。

對於這個結果,衡玉並不意外。

隻是原本正道與魔道分庭抗禮,如今邪修也在裡麵插了一腳,還有無儘山脈裡麵蟄伏的妖修也在蠢蠢欲動,現在的正道越來越危險了。

而且最可怕的還不是外敵,而是來自於內部的崩潰。

就如同歸一宗,就如同飄渺宗。

衡玉與清河祖師對視。

“你當真做了決定?”清河祖師問她。

當時衡玉與傅修竹談話的時候,刻意關閉了院子裡的禁忌,而清河祖師神識籠罩整個歸一宗,本就關注她何時醒來,恰好也把剛剛那場對話聽了。

衡玉垂下眼,“是。”

“即使日後可能要經受詆毀與質疑,即使不容於正道?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就算天生劍體受到黑霧的影響很小,但當你不斷殺掉那些入魔之人,依靠黑霧提升修為,越來越依賴它的時候,經受的痛苦就越大,經受的誘惑也就越大。”清河祖師望著衡玉,似悲似歎。

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支持這個孩子走這樣一條絕路,所以隻能把自己所能猜到的後果告知衡玉,讓她自己去做最後的選擇。

“弟子全都明白。”很明顯,她依舊是不打算更改決定。

清河祖師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直接給了衡玉一道令牌,“入後山我的閉關之地去,在那裡沒有人能夠打擾你。”

衡玉接過,離開之前還是出聲提醒清河祖師要注意自己的傷勢。

即使她知道一如她有自己的堅持一般,此時此刻清河祖師也絕不會放下歸一宗前去閉關療傷。

她能看出來,清河祖師一直壓製著自己的本源傷勢沒有去閉關恢複。畢竟,即使元嬰修士回來了,如今的歸一宗內部依舊空虛。

衡玉禦劍飛往後山時,途徑試煉台。

今天恰好是築基期弟子過來講解的日子,衡玉稍稍放慢了速度,低下頭去看下麵的景象。

比起往日的熱鬨火爆,如今的試煉台少了幾分喧囂,但每個弟子都在那裡努力修煉,進行切磋,一點點提高自己。

她站在上方,能感受到那些弟子身上憋著的一股氣,也能感受到他們不服輸的勁。

下麵的弟子中,其中大多數人甚至都沒聽說過末法紀元這一個詞。但他們知道歸一宗有兩位化神老祖坐化,有很多位元嬰修士在營救丹宗、前去無儘山脈探查時犧牲了。

如今的歸一宗,已經不複當年的諾大名聲。

可看著下麵努力修煉的弟子,衡玉難得有些激動起來。她指著下麵的弟子對係統道:“係統,他們就是歸一宗的希望,也是這片大陸的希望。”

她如此肯定,以一種不容他人置疑的口吻說道。

這個“希望”,不是指他們的修為有多強大,而是他們身上那股精神氣,不為逆境所折,依舊驕傲自信。

“這就是我所想要守護的東西。”她對係統道。

她的劍道,不僅僅隻是無畏劍道了。

衡玉拔出劍,將劍平舉到她眼前,鋒利的劍刃在陽光下折射出粼粼的光芒。

她的劍道,無畏末法紀元,無畏一切魑魅魍魎,可僅僅是她一個人無畏還不夠。她還想用自己手中的劍,去守護很多東西。

守護,也是她所求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