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格調(2 / 2)

“平狄戎,除鮮卑,滅匈奴,定衍朝。此後,的確是天下一統。”

“克羌人掌左軍,如今再克狄戎,升至二品武將,等到您徹底除掉狄戎、鮮卑、匈奴、衍朝後,一品大將軍甚至是公爵之位都不足酬。”素蘭語速極快。

若官職、爵位不足酬,朝廷該如何封賞?

她家女郞君又會得到怎樣的聲望?

帝王又要如何容得下陳平宋氏、容得下她家女郎君?

一口氣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完,素蘭明顯鬆了口氣,她俯下身子行了一禮,“請將軍早做打算。”

沉默,依舊是沉默。

“你先出去。”飯菜已經沒有熱氣了,衡玉把飯菜端了過來,對素蘭說道。

“是。”過猶不及,素蘭退下。

用過不帶熱氣的飯菜後,衡玉走出帳子在軍營四處散步。

“明初。”傅逸正在營帳外散步,遠遠瞥見衡玉的身影,略提高聲音道。

衡玉聽到聲音,轉身走過來與他見禮。

傅逸眉眼含笑,滿是風流,已是換好了一身玄色常服,“女郎君要不要陪逸進入容城內隨意逛逛,畢竟在這容城,逸熟悉的友人也就明初一人了。”

傅逸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衡玉自然不好拒絕,反正接下來她也是沒什麼事情要忙。

“那景初就等玉先去換一身常服。”

“我們可以先騎馬入容城回你的院子,你已經有許多時日不曾著女裝了。”傅逸輕聲道。

衡玉目光望向傅逸,神色依舊如以往一般,傅逸卻覺得眼前這位女郎君心如明鏡,早已將他心中的所有盤算都看清楚了。

“好。”衡玉如此道。

她的女裝,其實也是男裝的改良版,寬袖素衣,披散了一頭漂亮的青絲,隻用一個木製簪子斜插著鬆鬆固定,陪著傅逸一道悠閒走在街頭。

“這簪子……”傅逸目光落在這支簪子上。

衡玉抬手撫了撫雕刻成竹葉樣式的這支簪子,“這是軒堂兄贈玉的生辰禮。”

袖子裡揣著的親手雕刻的簪子還是沒有拿出來,傅逸隻是笑著移開了話題,“極為彆致。”指了一個賣糖人的小商販,“去那裡買兩個糖人。”

“老板,照著我們的模樣做兩個糖人。”

“好嘞,兩位請稍等。”商販聽到傅逸的話,隨口應了一句。

糖人鋪子圍著好幾個小孩子,極為熱鬨,商販將剛捏出來的糖人遞過去給幾個小孩子,抬頭瞥了衡玉與傅逸一眼,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就有些移不開了。

乖乖,他容城什麼時候有這般出眾的一對夫妻了。

“老板?”衡玉挑眉,出聲道。

“噢噢,好嘞,客官請稍等。”商販手腳利落開始擺弄,時不時還抬頭瞥衡玉一眼,做好之後遞了一個糖人給衡玉。

衡玉接過,咬了一口,味道倒是不錯,就是甜味有些重了。她無可無不可地吃著,傅逸對於這樣的甜味倒很喜歡,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愉快的情緒來。

衡玉偏頭過去,恰好看到他這一小動作,臉上帶出些許笑意,卻沒有多說,隻是問道:“後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景初打算如何慶賀?”

“往年生辰皆是與好友於山林漫步,或是閒暇撫琴吟唱,今年的生辰倒是有些冷清了,隨意在家中吃一頓便飯就好。”傅逸無所謂。

他現在身處的地方既不是會稽也不是洛陽,而是邊防前線容城,並不是個慶賀的好地方。

衡玉道:“那日子緒應該也會過來,我們三人到時吃上一頓便飯,也算是為你慶生。對了,前幾日子緒剛和我念叨他家中為他與一位女郎君訂婚了,景初你也快了。”

傅逸笑笑沒說話。

兩人又逛了片刻,去酒樓裡吃過晚飯,傅逸便將衡玉送回大宅。

“景初。”衡玉站在台階上,突然轉過身與傅逸對視。

傅逸依舊是那副眉眼含笑的模樣,“明初,什麼都不必說。”

他是一個通透之人,聞弦歌而知雅意,剛剛衡玉將話題突然轉移到他的生辰,話裡話外透露的意思都是在說兩人隻是知交好友,僅此而已。

他傅逸心慕眼前的女郎君,敬她智慧,仰她手段,愛她瀟灑,卻並非一個死纏爛打之人。

“既然明初已經到家,那逸便先告辭了。”傅逸穩穩行了一禮,離開的步伐卻是有些踉蹌。

衡玉站在台階上,目送著傅逸離開。

他是記憶中撥弄枝椏、漫步林間款款而來的溫潤郎君,更多時候卻不是僅代表個人的利益。

她所求的,與會稽傅氏的利益完全相反,而家族與她,對傅逸來說,選擇的過程也許很痛苦,但卻又很好選。

所以,倒不如僅此而已。

【……零,家族的意誌對你來說又意味著什麼】係統突然出聲。

“家族的意誌嗎?”衡玉輕笑,“對我來說,家族的意誌從來不能代表我的意誌,如果有相駁之處,我會讓家族順從我的意誌。”

然而對傅逸來說,家族的意誌就是他的意誌。

而這就是她與傅逸的差彆。

傅逸其實,還是不夠懂她。

*

三年時間一晃而過。

這三年裡,晉朝與周邊沒再挑起戰端,羌人歸順,鮮卑、狄戎休養生息還來不及,更是不可能主動出擊,至於匈奴與衍朝也像是約好了一般,一直沒有做出什麼大動作。

這三年來,北境軍隊也一直在休養生息。左軍的訓練風雨不歇,本就精悍的士兵當下更是有了以一敵幾的底氣在。寧衛軍則在一年後被調回洛陽。

三年來她與宋放、宋禰的信一直沒有斷過。

當年宋軒的遺體被送回陳平後,宋禰因為朝廷事務沒能親自趕往陳平送長子最後一程,等宋放從陳平送母親回到洛陽後,才發現父親比起記憶中蒼老了許多。

連他都如此悲痛兄長的逝去,對兄長最寄予厚望的父親又該是何等悲痛!

自那日後,宋放沒有再外露過自己的悲痛,隻是默默地做事,學著兄長曾經的模樣,為父親分擔著家族的事務。

三年的時間,也足夠宋放成長得更好了。

這三年時間除了練兵,衡玉也沒閒著,她一直在按照宋軒留下的計策做著相關調動,想要趁狄戎與鮮卑虛弱之時將兩個大草原納入晉朝版圖。

而如今,也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忙成狗外加卡文,收尾這部分讓我卡成了大豬蹄子(我不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