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九)(2 / 2)

陳婆婆接過錢票數過後,猛然抓起虎子的小手,大手拍向他掌心,嗬斥道:“奶奶怎麼教你的?不能張嘴像彆人哭窮!不能要彆人的東西!你竟然還敢要這麼多?”

“不…不是我要的,是…是酉子哥硬塞給我的!”虎子痛的臉上眼淚唰唰的流,哭著說:“酉子哥說這是他借我的,等我長大後得還給他雙份。”

“他…嗝…他說,我得吃飽才能長大…嗝…以後才能照顧你們…”

“我答應還他雙份了…嗝…也拉過勾了…”

“奶奶,我不想讓你和爺爺再累的半天站不起來…我想吃飽快快長大,掙錢讓你們天天吃上雞蛋…嗝…”

看著哭的打嗝打個不停的孫子,陳婆婆抱著孫子淚流滿麵,在心裡喊著兒子的名字,家來啊!虎子長大了啊!長得聽話懂事又孝順,你什麼時候才能入娘夢裡來看他一眼啊!

揉著孫子的小手心疼的問,“奶奶是不是打疼你了?這次怪我沒問清楚就打你,這是奶奶的錯。”

“疼,很疼很疼的。”虎子吸著鼻子,摟著她的脖子,“可我知道,奶奶打我是為我好。”

陳婆婆抹著怎麼也抹不乾的眼淚,哽咽著說:“虎子,那你得記住,長大後你得還你酉子哥四十塊錢和四十斤糧票。”

“我會記住的!”

這邊的丁酉還不知道因為他給了虎子錢票,就讓虎子挨了一頓手心,此時正蹲下身給側身坐的老隊長揉著後腰。

“酉子彆揉了!我這舒服多了!”老隊長試著扭動兩下腰後,眉目舒展的起身,“你來坐下歇會。”

“隊長你繼續坐,我去掛號那地方等,免得等會秦叔出來找不到咱們人。”說完,不等老隊長回話,拖著蹲麻了的雙腿走向大廳。

等了好長時間,才等到拿著票據擠出人流的秦愛國。

秦愛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裡的丁酉,哪怕他穿的毫不起眼,但那張臉、那氣質注定了他不能泯然大眾間。

走過來問,“怎麼就你一人,隊長叔呢?”

丁酉把軍用綠水壺遞給他,“在那邊的長椅上坐著休息。”

“號掛好了,咱們去三樓。”喝完水,秦愛國揚著手中的票號。

三人碰頭後,秦愛國領著兩人上了三樓,現在看病的多,檢查身體的人寥寥無幾,所以老隊長直接被請去了檢查室。

趁老隊長檢查身體的縫隙,秦愛國和丁酉打了聲招呼,去了四樓。

透過辦公室玻璃,見老友王風邊端著陶瓷缸子喝茶邊看病曆,抬手敲了敲門。

王風聞聲抬頭,看到抱著胳膊,對著他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的好友,連忙起身迎接。

“你今兒個怎麼來了?”

“有點私事。”

“什麼事?”五官端正的王風不懷好意的視線,瞥向他下半身,“零件終於出問題了?”

秦愛國臉頰上的肌肉抽動,指關節摁的“哢哢”響,咬著牙威脅,“我可以先讓你的零件出問題,順便我想驗證下,醫者是否真的不自醫!”

“秦同誌冷靜!開個玩笑而已。”王風後退回辦公桌後,覺得安全後,端正麵容問,“有什麼事,你隻管說,能辦到的我定給你辦成。”

隨後搖著頭小聲嘟囔道:“這沒處發泄邪火的人,脾氣就是暴。”

“等會我送個小夥子過來,你親自檢查下他那塊毛病大不大,不管病情如何,你都彆告訴他。”懶得跟他多說的秦愛國,麵無表情的一口氣說完,扭頭走人。

“噯!你不再多坐會?”

坐你個大頭鬼!秦愛國擺了擺手,下三樓找老隊長。

這年頭隻有大城市的省會醫院,才有先進的儀器能檢查身體內部,他們這個醫院隻能檢查身體表麵,是以這會老隊長已經檢查完畢,在走廊長椅上坐著。

秦愛國迎上去,“叔,醫生怎麼說?”

老隊長臉上笑的褶子堆起,“沒啥事,就腰和牙有點小毛病,不過不用管它,這麼多年我都好好的過來了。”

知道他心疼錢的秦愛國望向丁酉。

丁酉:“隊長他腰部先前扭傷處理不當,後續沒有做好保養,再加上日常勞累過重,造成了腰部勞損過重,需要推拿治療。”

“隊長的牙掉了三顆,還有活動的,醫生說最好是補上。”

“補啥補?浪費那錢,都掉了幾年了我還不照樣吃飯?”老隊長揚聲反駁,習慣性的想去後腰掏煙袋,想起這是醫院不能抽煙又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