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馬(二)(1 / 2)

秦貓下床走過來,打量著短發女人, 待聞到空氣中的油餅味後, 麵上帶著羨慕之意, “同誌, 你家條件真好,又能吃的起油餅又能吃的起白麵饅頭。”

短發女人得意的挑眉, “那當然,我家條件好著呢,肉都天天吃, 更彆說這些了。”

秦貓眼饞的說:“那你的油餅能不能分我吃點?半個就好。”

短發女人立馬把拎袋子的手藏到了身後, “我的東西憑什麼給你?小小年紀不學好,眼皮子淺的東西, 看到彆人有點吃的就…”

等她說完, 秦貓雙手抱胸嘲諷的問:“那白麵饅頭你怎麼就舍得分了呢?”

隨即臉色板正, 語氣嚴厲,“到底是不是你的,你比我更清楚,請你立馬離開這間車廂, 否則我現在就去告訴彆人,你不僅非法搶劫掠奪、汙蔑同胞,還汙言穢語的看不起廣大勞動底層人民。”

“你…哼!有本事咱們走著瞧!”短發女人丟下句威脅,抱著孩子二話不說的就走了。

秦貓望著她的背影撓著臉不解,這麼容易就走了?她還有殺手鐧沒用出來呢。

“妹子謝謝你,你是個好人。”“噗通”一聲, 長辮子跪在了地上。

秦貓:……

連忙避開,上前扶起她,“大姐你彆這樣,我沒做什麼,就說了兩句話而已。”

長辮子擦著眼角的淚水,“彆人看到俺都看不起俺,嫌俺農村人臟,隻有妹子你不嫌棄俺還幫俺。”

手忙腳亂的扯著辮子衣服,“俺不臟的,你看俺這衣服是破了點,可俺洗的很乾淨的,俺更沒有生虱子,妹子你相信俺。”

秦貓心下酸澀,主動上前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大姐,我相信你。”

長辮子的眼淚流的更凶可了,“妹子心好,長得也好,就和那畫上滴仙女一樣,老話果然沒騙俺,長得好的姑娘心也好。”

從牛皮袋裡拿出個掌心大的饅頭遞過來,“妹子,給你吃,這是俺再國營飯店買的,花了俺一斤糧票呢。”

看秦貓不接,怯懦的說:“你彆嫌少,俺是想多給你幾個,隻是給了你俺娃兒就沒吃的了。”

被誇成小仙女的秦貓正美著呢,聽她這麼一說,連忙接過來,“大姐,我沒嫌少,就是太久沒吃過白麵饅頭,我這是驚喜呢!”

心裡打定主意,過會給孩子兩塊她自己做的蜂蜜桂花糕。

長辮子笑了起來,催促著她,“你快吃,可好吃了,聽說甜滴很!”

聽她的話音,明顯就是沒吃過,秦貓心下更酸了,隻是獨身一人在外,她是不會吃陌生人的東西的。

甜笑著解釋,“大姐,我剛吃飽飯,這會實在吃不下,我晚上再吃。”

轉移話題,“大姐,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兒?”

長辮子立馬來了談興,拉著她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

聽她說完,秦貓心下感歎,這大姐也太能說了,不過三句話就能回答的事,硬是被她說成了三百句。

據她說,她叫王綠花,家在Y城的一個小山溝裡,這次是帶著孩子去F城看病的,她女兒小花最近無精打采還吃不下飯,去看赤腳醫生,醫生說她女兒情況不太好,得去大醫院看。

打量著趴在她懷中的小女孩,5.6歲的年紀,確實是神色蔫蔫,臉色蠟黃,但是身子並不見瘦弱,臉頰也是飽滿。

秦貓懷疑小女孩是長期挨餓,身體才會浮腫成這樣的,決定等下偷偷給他們塞點錢,免得她們看病錢不夠。

兩人正聊著呢,列車員過來查票,查到王綠花的時候,發現她的票是硬座票,列車員要求她補臥鋪票。

一聽臥鋪票要二十多,王綠花嘴唇都哆嗦了起來,祈求的問列車員,“能…能不能少點?”

列車員是個大叔,見到的這種事多了,為難的說:“這多少錢都是規定好的,不是我們說少就少了的。”

王綠花苦苦哀求,“俺實在沒那麼多錢,俺的錢還要帶娃去看病,你就給俺少點吧。”

列車員望著小女孩歎氣,“要不你們去硬座,我儘量給你們找出個座位。”

王綠花滿臉苦意的抹著淚,“俺想讓俺娃睡一次臥鋪,這床比俺家裡的都好,要不俺少給點,隻睡半宿?”

秦貓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見列車員還是搖頭,王綠花猶豫了半響,咬牙抽出褲子上的布腰帶,咬斷腰帶上的線頭,從裡麵掏出卷成長筒的綠破布,打開破布裡麵又是塊灰破布,再打開灰破布裡麵是塊白布,白布裡是一疊零錢。

秦貓隻瞄了一眼,就知道那些錢絕對不超過五塊,心下歎息,從包裡掏出手絹,數出厚厚的零錢遞出,“同誌,我和她是一起的,她的票我補。”

她這次出門前,她爸特地給她換了兩百塊的零錢,就是怕她用大團結太招人眼。

列車員望望她,又望望王綠花,終是什麼都沒說,接過錢撕了張票遞過來,走之前對她敬了個禮。

王綠花攥著腰帶,“妹子,這…”

秦貓雙眼彎成月牙,什麼都沒說。

恰在此時,她懷裡的小女孩開口,嗓子嘶啞,“我餓。”

秦貓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一時間卻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