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懵, 劈手奪過了聖旨細看。
見那明黃聖旨上,還真寫著著敦郡王胤俄為主,九阿哥胤禟為輔的字樣:“這, 這還真沒聽錯?也好, 打今兒起,咱哥倆就要並肩作戰了呢!”
這明明傷心至極, 還要拚命安慰他的小表情直看得胤俄心裡一酸。
直接把聖旨搶過來:“錯了,肯定是哪個粗心的奴才手誤寫顛倒了。九哥才是去過海外,對遠洋貿易更懂更明白那個。皇阿瑪那麼英明神武,哪能乾讓外行指導內行的事兒?”
“九哥彆急,弟弟這就找皇阿瑪讓他老人家動動尊手再給改過來!”
撂下這話, 咱們敦郡王就往乾清宮方向一路狂奔。
嚇得胤禟趕緊跟上, 就怕他這衝動之下又犯了甚不要命的混。
自打康熙提議建立海事衙門,著專人署理,大力發展遠洋貿易以來。他所居的乾清宮昭仁殿就門庭若市,反對的、建議的,當然更多惦記著分一杯羹的。
為了把這塊大餅弄到自己盤子裡, 老大跟太子都很努力。
私下裡小動作不斷, 明麵上也陰陽怪氣的。
等他決定讓老十主理, 老九協同時。這一個個的又都跟下餃子似的, 噗通噗通跪下, 勸他以江山社稷為念。明言老九、老十不堪大用。
那吃相……
簡直讓康熙想想都覺得惡心,不明白自己跟二哥福全、弟弟常寧兄友弟恭了一輩子,怎麼教養出這麼群唯利是圖的玩意兒?
帝心鬱悶之下,乾清宮的氣氛不免越發壓抑。
唬得禦前伺候的宮女、太監們連大氣都不敢喘。唯恐一個不小心觸怒龍顏,就再也見不著明兒的太陽了!
等這哥倆火急火燎過來,禦前常青樹如梁九功都捏著一把汗回稟的。
“哦?”康熙唇角微彎:“你說胤俄抓著聖旨, 怒氣衝衝而來?胤禟在後麵跟著,一臉的焦急惶恐?”
定是這實誠孩子誤以為自己搶了他九哥功勞,急吼吼地過來替胤禟鳴不平。
而胤禟,大抵怕他魯莽闖禍?
一想到這般美好的可能,康熙連折子都不批了:“讓他們倆進來,朕倒看看,是甚了不得的大事兒,值當他們火燎屁股似的,連點規矩體統都沒了?”
“嗻!”梁九功躬身領命,親自將兩位阿哥迎了進來。
已經將敦郡王在皇上心中地位提高了又提高的他,當然不忘趁機賣好。
胤俄拱手謝過,進殿就一撩衣角跪在了當地:“皇阿瑪您日理萬機,為大清江山兢兢業業。論理,兒子不該在對您多有打擾。”
“可底下的奴才忒不曉事兒,竟連謄抄聖旨這般大事都能出紕漏,兒子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明明出海遠洋的是九哥,寫下種種意見的是九哥,冒死諫言的還是九哥。怎麼可能到了真正事成的時候,就變成兒子這個門外漢指導內行了?”
“絕對是底下奴才本末倒置,將兒子與九哥的次序給寫反了……”
說完,胤俄還雙目炯炯地看著康熙,似乎在說:皇阿瑪,台階兒子都給您找好了,您快順勢下來啊!
誠意滿滿,絕無半點虛假。
而在他沉吟這麼片刻的時間裡,前頭怎生都不肯認錯的胤禟也一個頭磕在了昭仁殿的大理石地磚上:“皇阿瑪,胤俄都是為顧慮兒子感受這才推說聖旨謄寫有誤。”
“實則兒子留書出走在先,禦前冒犯在後。沒被扔進宗人府,都已經是天恩浩蕩,哪裡還能堪重任?胤禟自知大錯特錯,不敢狡賴。隻求皇阿瑪看著十弟一片手足之情的份兒上,萬萬饒了他這一次!”
接著,就是兩兄弟爭相認錯,各種謙讓。
絞儘腦汁保全對方,讓對方夙願得償的溫馨場景。
看得康熙眉眼含笑,覺得胤禟雖然莽撞衝動了些,但還有那麼點子赤子之心。甩他那幾個眼裡隻有權勢,獨獨惦著他屁股下頭這把椅子與從龍之功的混賬哥哥們幾條街。
而胤俄這樣上孝敬父母,下友愛手足的,更是皇室中最最難能可貴的寶貝蛋。
有這麼一個都是托天之幸,果斷珍之重之!
一手一個,親手將二人扶起。
隨即康熙便用溫柔異常的聲音說道:“胤俄說得對,海上貿易這事兒由瑚圖靈阿提起,因胤禟得到重視。按理說,應該交由他全權主事。但……”
“正如胤禟自己所言,他又是逃宮又是禦前動手的,參他的折子三大筐都裝不下。也就是朕硬壓著留中不發,否則你這會兒都得往宗人府瞧他。”
胤禟訕笑打千兒:“兒子多謝皇阿瑪開恩。”
“哼!”康熙一個白眼瞪過去:“朕都給你小子記在賬本子上了,且觀後效。”
“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