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護士把所有頭發都剃下來之後，幾人總算是暫時恢複了正常，一個個都嚇得不輕，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所有人剃下來的頭發，總重量為25.8千克。”
粗略算下，51.6斤，一斤3000塊，十五萬四千八百塊！
小高快要瘋掉了，他抓著池漾的手說：“池隊，這案子您跟不跟？請務必帶我去！我也想被女鬼親吻，我也想一夜之間長出來價值十五萬的頭發！”
“滾。”
池漾帶著小高，來到受害人所說的那個小區。
小高小聲說：“池隊，真去啊……要不，要不先去求個平安符？或者拎盆黑狗血？也不行，黑狗血這東西難找，要不找兩個黑驢蹄子？池隊，咱總要做好準備才能去拜訪女鬼吧！”
嘰嘰喳喳的小高，被拽著後頸衣領，拖進了小區。
“池隊放手，池哥，放手放手，喘不過來氣了！”
小高揉著脖子，開始打量這小區。
他想了想，又跟池漾說：“池哥，這小區我有印象，兩年前吧……就那棟，5樓，有個高三女孩兒跳樓自殺了……等等，楚雨萱說的房號是哪個？502？臥槽，這不就是那個跳樓自殺的女生家的門牌號啊！”
池漾一點兒都不意外，“他們提到有兩個女鬼，一個是長舌頭長頭發的女鬼，叫絲絲；另一個是穿著高中校服，頭顱是爛的女鬼，叫小美。”
小高抽了抽嘴角：“特麼的編故事還挺有邏輯前後呼應啊。”
池漾瞥了他一眼，“編故事？那你看到的價值十五萬的頭發是假的嗎？”
小高懵了一瞬，聲音有些抖：“池哥，那頭發……那頭發難道還是真的？”
池漾無語，“你什麼意思？逗我玩兒呢。”
小高都快哭了，緊緊抱著池漾的胳膊，牙齒在打顫，“池哥，我以為……我以為是幾個受害人吃飽撐著沒事兒乾故意耍花樣……這這這……這世界上哪有鬼啊……”
池漾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沒有，調查過才知道。對了，去物業那邊，把住戶信息調出來，有鑰匙的話也帶過來。”
小高整個人都是飄忽的。
池漾已經提前上了樓，在502的房門前看了看，又伸手敲門。
沒有任何回應。
不多會兒，小高就帶著物業的人上來了。
“這戶房主買這套房子是為了投資，一直都沒住過，從買下來交房之後就一直是出租。兩年前出了高中生跳樓的事情之後，房子就一直沒再租出去過，一個月前房子總算租出去了，租房人的信息在這兒……房子物業這邊有一把備用鑰匙。”
池漾看了租房人信息，又接過鑰匙，開門。
房門打開。
小高在外麵縮著，麵露難色：“池隊，池哥，真要進去嗎……”
池漾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那東西是在裡麵還是外麵？”
一句話說得小高瞬間竄起來，死死地靠著池漾，寸步不離。
進屋，觀察。
房間打掃得非常乾淨，纖塵不染，桌子上吃剩下的零食也都收的很好，廚房有輕微使用痕跡，浴室、臥室、書房……
上午的陽光從窗口投射進來，小高鬆了口氣，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池漾說：“讓鑒證科的人過來，找一下有沒有那幾個受害者的指紋血跡什麼的。還有把物業的監控視頻也拷走。”
小高點頭。
池漾又看了看租房信息，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給租房者打電話。
沈西園做完死魚眼的題，腦子發蒙，手機響了。
一看，沒有存儲的陌生號碼。
接通後。
“你好，我是南城市公安局……”
沈西園正煩躁呢，沒聽完就直接掛斷電話。
傅準抬頭：“誰？”
沈西園沒好氣地說：“詐騙電話。”
話音剛落，手機再度響起。
“你好，請不要掛斷電話，我是南城市公安局……”
沈西園：“騙錢騙到我頭上，你是嫌命長了嗎？再敢打來，我叫你見鬼啊信不信！”
池漾一隻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摩挲著下巴。
看樣子租房的也是個暴脾氣啊，動不動就掛電話。
等等。
池漾眯了眯眼，暴躁小丫頭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再敢打來，我叫你見鬼……
池漾解鎖手機，再度撥打了那個號碼。
第三次打來。
沈西園直接拉黑，在心中默念：送這詐騙犯1小時的陰陽眼！
池漾看著手機屏幕，頗為無奈。
之前兩次打過去的還都接通了，這次的乾脆直接掛斷，不用懷疑，肯定也拉黑了。
他搖頭失笑，抬頭找小高。
下一秒，他愣住了！
遠離客廳的衛生間門，半開著，兩個女性擠在一起，偷偷看他。
那兩個女性……
一個一頭垂地的黑長直，雙眸血紅臉色青白嘴唇烏紫，另一個頭上有密密麻麻的針腳針線，看著就像是用針線縫好的頭，這個穿著一身裙式校服。
這兩位抱團擠在一起，偷偷看他。
目光對上時，那兩位嚇了一跳，趕緊縮回到衛生間去。
池漾忍不住用力地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看過去……那兩位還在！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小高，“小高，你去衛生間看下有沒有使用痕跡。”
小高點頭，朝著衛生間走去。
池漾目光一凝，小高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明明衛生間半開的門處擠了兩位身份存疑的生物，可小高直直走過去，沒有任何反應。
“小高。”
池漾在小高走到衛生間門口的時候叫住了他。
小高已經伸手要推門了，聽到聲音回頭，“怎麼了池隊？”
池漾說：“你出去打個電話，詳細核查一下受害者身份。”
“哦，那衛生間……”
“我去看。”
池漾自己走向衛生間。
那兩個不明生物不斷地往後縮，他推門，那兩位直接縮到衛生間馬桶後麵。
他都不知道那麼小的地方，這兩位是怎麼擠在那兒的。
他故意走近她們，那兩位嚇得瞪大眼睛，嗖得一下，黑長直吊舌頭那位就倒掛在衛生間天花板上，她那一頭垂下的長發，直接卷住高中生，把高中生也拉起來，兩姐妹一起貼在天花板上，瞪大眼睛看他。
黑長直的舌頭吊下來，他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眼看快要觸碰到那條鮮紅的長舌時，那舌頭嗖得一下，縮了回去，黑長直猩紅的眼睛緊張地盯著他。
一開始還嚇得不行，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的池漾，這會兒隻覺得他媽的好笑。
他又故意湊過去，那兩位瞬間貼天花板貼得更緊，眼睛驚恐萬狀，好笑生怕被他發現了一樣。
池漾嘬了嘬牙花子，似乎，這兩位挺怕他啊。
一上午專攻語文理解，沈西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幸好黎叔中午準備了大餐。
沈西園大口吃著龍蝦肉，瞬間被治愈，幸福滿滿。
“黎叔你太好了，這些都好好吃！這個大青蟹是什麼？”沈西園問。
黎叔笑容滿滿：“我們方言叫蝤蠓，味道很好的，你嘗嘗，另外這種是大閘蟹，都可以嘗嘗看。”
沈西園看了看，無從下手。
黎叔輕咳一聲，“準哥兒是拆蟹高手，他拆完的蟹殼還能拚成一個完整的螃蟹呢。”
沈西園眼前一亮，“真的嗎？”
黎叔笑了一下，“我去院子裡看看，早上看到有個澆花的噴頭壞了，我去修修。”
傅準看向沈西園，“想吃？”
沈西園連連點頭，“我看看你怎麼拆蟹的，難道不是把蓋子掀開就咬的嗎？”
傅準看了她一眼，去洗了手回來。
剪掉螃蟹的腿，掀開蓋子，去掉三角蟹胃、蟹腮、蟹嘴、蟹腸，再把黑色膜下麵的蟹心也去掉，點上紅亮的湯汁，又配了個小勺子給她。他則又夾開蟹鉗，剝出鉗子裡的肉，捅出蟹腿裡的肉，一條條擺好，淋上薑汁，推到她麵前。
這是什麼神仙吃法！
大閘蟹選的已經是很大的，但比在青蟹麵前依然隻是弟弟。
沈西園吃了一直大閘蟹一隻青蟹之後，還想吃。
傅準卻不肯再給她拆：“螃蟹性涼，女孩子不宜多吃。”
“你以為我是你嗎，嬌花一樣，不是傷著就是跑肚子，我身體好的很，吃再多螃蟹都不會受涼的。”沈西園很驕傲。
傅準：“我什麼時候不是傷著就是跑肚子了？”
“前天晚上啊，撞你一下你就扭傷腰了，我給你治療輸了點靈氣，你就立馬跑衛生間半天不出來，不是拉肚子是什麼？”
她眼眸黑亮。
傅準沉默半晌，又自覺地拿了一隻螃蟹伺候她吃，至於那晚他待衛生間那麼長時間乾了什麼，不提也罷。
“下午做什麼？”傅準一邊給她拆蟹一邊問。
沈西園：“學習啊，馬上月考，我不能讓許教員失望。”
傅準，“還學語文？”
“嗯哪。”沈西園夾了一顆獅子頭狠狠咬了一口，“語文為什麼這麼難學！不，應該說是那些寫文章的，有話直說不行嗎？一會兒明喻一會兒暗喻，一會兒說明一會兒象征，就不能坦誠點麼。”
傅準：“……你說的沒錯。不過學習也要勞逸結合，剛吃過飯不適合立刻進行腦力活動，副樓裡有影音室，要看電影嗎？”
專業的影音室，巨幕影院效果，不愧是有錢人。
“最新上映的電影有嗎？”沈西園問。
傅準：“有，影院方會送過來，你想看什麼直接點就是了。要爆米花和零食嗎？好像看電影都會吃這個，飲料要什麼？”
沈西園挑好片子後，爆米花、小食拚盤和可樂都送過來了，她脫了鞋子盤腿坐在寬大的沙發上，柔軟的沙發靠背十分舒服，整個人都要陷入其中的感覺。
看的是一部最新上映的仙俠片。
零食吃完的時候，她也睡著了，至於電影講了什麼？誰知道？好像是天帝和女仙的愛恨情仇？真慘，都當上神仙了，還逃不過虐戀情深。
睡醒的時候，電影已經播放完畢，自動開始播放下一部。
沈西園揉了揉眼睛，一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歪到旁邊人身上，頭枕著人家的肩膀睡，人肩膀上還有一灘不明液體。
沈西園連忙擦了擦嘴巴。
傅準也醒了過來。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白天睡著是在什麼時候，更彆說身邊有人的時候睡著。
她身上有種莫名的安穩感，他完全抵抗不了。
“咳，那個，時間不早了，我準備去俱樂部那邊看看韓越。”沈西園裝作若無其事。
傅準動了一下身體，肩膀又僵又痛，肩頭的襯衫上，還疑似有水漬。
他伸手揉了揉肩膀，“讓他注意安全。”
沈西園覺得有點怪怪的，“你有沒有看過他比賽？”
傅準活動著被壓麻的手臂，“沒有。”
沈西園：“為什麼不去看？”
傅準：“不方便。”
“你腿不是都好了嗎？以前坐輪椅可能有點不方便，那現在呢？要不要去看？”沈西園說，“知道你去，韓越應該會很開心。”
傅準頓了頓：“我身份，不方便。他打的比賽都不正規，我去了會引起過多注意。”
“這好辦啊！有易容符。”沈西園說，“我給你現畫一張，那在彆人看來你就是另外一個人啦，連聲音都會一起改變呢。”
未免嚇到黎叔，易容符在離開彆墅之後才用。
沒讓司機和保鏢跟著，傅準自己開車，開了車庫裡最低調的一輛奧迪，從彆墅出去後，就停在了路邊，沈西園把易容符給他。
“這符有效期一天，要解除的話把符撕了就行。”沈西園說。
傅準接過易容符，若有所思：“那之前你給我的微笑符，也是撕了就立刻解除？”
“對啊。”
傅準：“……”
“你……你怎麼變成這幅樣子。”沈西園忽然盯著傅準，整個人目瞪口呆。
傅準微微皺眉，對著後視鏡照了一下。
鏡子中是全然陌生的一張臉，長相極佳，毫不遜色於之前的他，五官簡直無可挑剔，他完全不笑，這張臉也自有一股冷豔的風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他看來，這張臉有些嫩了。可，她也很嫩，倒是般配……
再看坐在副駕駛上的女孩子，她美眸瞪圓，眼神裡帶著不敢置信，還有幾分驚喜。
傅準腦海中迅速閃過兩個念頭：她似乎認識這張臉，她似乎喜歡這張臉。
“能換一副臉嗎？”傅準的聲音有些沉。
沈西園搖頭，聲音有些呆：“這個易容符是隨機的，換再多符，出現的也隻會是這張臉。”
傅準微微抿唇，深吸口氣，僅此一次，以後絕對不會再用什麼易容符。
沈西園在心底默默說了句對不起，易容符雖然不能指定臉，但每次使用出現的都會是不同的臉，不存在固定一種的。
隻是，現在傅準頂著的臉，是淩霄的，她有些舍不得讓他換，想再多看一會兒。以前她挺煩淩霄的，可誰能想到如今相隔兩個世界，隻怕再無相見之日。
“這張臉，搭配這麼嚴肅的西裝不太合適，繞行商場那邊去買套衣服吧。”沈西園說。
傅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好。”
車子停在商場地下停車場，直接根據電梯裡的指示牌，上了男裝樓層。
這層專賣男裝，有正裝，也有休閒的。
沈西園也不是會挑衣服的人，看來看去還是看他：“你喜歡什麼樣的？”
傅準：“都行。普通一點。”
沈西園想了想，“那不如就運動裝吧，我請。”
對傅準這張臉有些心虛的沈西園，主動要求請客。
兩人去了一家知名的運動品牌專營店。
“先生小姐歡迎光臨，隨便看看。”
“這是最新款，情侶裝，兩套一起買打八八折哦，搭配很適合兩位呢。”
沈西園忽略了情侶裝，隻聽到打折。
況且看起來真的挺好看的嘛，白色t恤，深灰色運動褲。
沈西園推著他去試試。
傅準站著沒動。
他遲疑了一下，看向她的表情竟然有那麼一點求饒的意味：“我沒在外麵試過衣服。”
“我以前也沒在商場試過！”沈西園當他不會害羞，很義氣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小聲說，“不用緊張，這邊就是試衣間，你進去把門插上，換好衣服就行，沒人偷窺的！”
傅準：“……”
長得好看身材好的人，穿什麼都好看。
傅準從試衣間出來，沈西園立刻拍手，“好看！就它了！”
傅準對著鏡子看，衣服挺合身，隻是他沒穿過這麼青春朝氣的衣服，稍稍有些不習慣，但是臉……傅準微微抿唇。
銷售的小姐姐對沈西園說：“你男朋友穿這套好好看，是我見過穿得最好看的！把女裝的拿了吧，你們穿起來肯定特彆好看！”
傅準也看向她，“我不喜歡這套，但如果你也一起穿的話，我就勉強穿穿。”
沈西園：“……”
她身上本來穿的就是一套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啊，再換一套t恤和運動褲，有什麼區彆嗎？
二十分鐘後。
沈西園和傅準兩人穿了情侶裝，準備離開。
“這樣穿就年輕多了嘛。”沈西園笑眯眯地說，“你審美是不是跟年齡一樣老氣呀。”
傅準：“……我今年28。”
“心老。”
沈西園笑眯眯地懟了一句，兩人乘電梯下樓。
電梯門開，裡麵已經站了一對男女。
沈西園抬頭，微微挑眉。她記憶力不錯，這對男女，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電梯內的男女，也正在看她。
沈西園淡淡地收回視線，但那對男女的目光還一直糾纏在她身上。
傅準掃了那兩人一眼，看過沈西園資料的他，頃刻就明白了兩人是誰，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摟到他另一側，隔開那兩人的視線。
這個姿勢，有那麼點無聲地宣誓主權的意思。
這樣的肢體接觸，沈西園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以往她跟淩霄打鬨也有過勾肩搭背，何況現在傅準還頂著一張淩霄的臉。
電梯下到負二層停車場。
傅準摟著沈西園走出去，電梯內的男女好像才反應過來一般。
女生眨了一下眼睛，目光錯愕又驚訝，“阿森，剛才那個女孩子……”
虞森皺眉：“是沈西園，她什麼時候出來的，出來為什麼不回家？她身邊那個男的是誰？”
沈藍微微抿唇，“我們追上去問問吧。”
兩人追出來時，沈西園和傅準已經上車，車子從兩人麵前呼嘯而過，甩了兩人一臉的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