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漾追出來的時候,沈西園和奚睿已經上車走人。
就差一點兒沒追上,這倆人跑得還挺快。
電話又響了。
池漾收回視線，接通電話：“馬上到。”
車子把兩人送到奚睿住的地方。
這個高檔小區是一梯兩戶的大戶型,奚睿住頂層,直接把兩戶打通,足有四百多個平方,他一個人住也不嫌空得慌。
“進來,門口有拖鞋。”
奚睿帶沈西園進門。
莎莎見沒有彆人，掙紮著要跳下來。
奚睿趕緊把她放地上：“以後這就是咱們家了，自己去參觀一下吧。”
二十公分高的小姑娘，頭發都能拖地了,興奮地在大房子裡跑來跑去轉悠，就像拇指姑娘在參觀城堡一樣。
奚睿癱在沙發上,問沈西園：“在場人的記憶都消除掉了,那警察來還能調查出來什麼嗎？”
沈西園說：“萬蓉暈倒了，她的記憶沒有消除。”
奚睿坐直：“就那個熊孩子的媽？”
沈西園點頭,“留她一個足夠了。”
奚睿冷笑一聲,“這家人怎麼這麼惡毒。”
沈西園沒說話。
奚睿忽然跑向廚房。
沈西園看過去,隻見莎莎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冰箱門，這會兒正墜在冰箱門上晃悠。
奚睿趕忙過去拖住她：“想吃東西了？看看，想吃什麼，哥哥給你拿。”
“冰激淩！”
“好，都是你的。”奚睿讓莎莎選，“你現在是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怕拉肚子？”
莎莎眨眼,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奚睿：“那先吃一個，彆吃多，看沒事了咱再吃。”
“好，謝謝哥哥！”莎莎在奚睿臉頰上親了一下。
奚睿美得冒泡，回頭看沈西園，“小園園你吃什麼？”
“水果吧。給我拿點喝的。”
奚睿索性自己動手，做了百香果飲拿來。
莎莎乖乖地坐在沙發上，麵前是一個寬度比她頭還大兩圈，高度到她胸口的冰激淩盒子，費力地挖著吃。
奚睿把飲料給沈西園，一手撈過莎莎抱懷裡，另一隻手挖了冰激淩喂她，那冰激淩配的勺子，都有莎莎臉那麼大了！
“哥哥馬上給你定製專用的餐具好不好？”奚睿說。
莎莎連連點頭，吃得不亦樂乎。
奚睿問沈西園：“莎莎吃這些，沒事吧。”
沈西園說：“沒事啊，沒好處，但也沒壞處。但是注意她沾過的食物，不要給彆人吃，容易沾上死氣，對普通人的身體健康不利。”
“那我呢？”
“哦，你沒事。”沈西園說，“她認你了。再者，你不也要跟著我修煉了麼，不怕這些。”
奚睿頓時開心了，喂莎莎一口，他自己也來一口。
沈西園喝口飲料，看看時間，“莎莎，你吃完了把你被殺害的經過說一遍，奚睿你寫下來，發給我。”
奚睿臉色微微一變，衝沈西園不斷地使眼色。
沈西園：“你眼睛怎麼了，抽筋了？”
奚睿無語，瞪著沈西園，咬牙：“不能以後再說嗎？”
“為什麼要以後再說？警察這會兒就在醫院，從萬蓉嘴裡了解到一部分情況之後，警方肯定要找莎莎的屍體啊，找到屍體才能真正立案，不然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隻憑幾句話就立案，不可能的事啊。”沈西園說。
奚睿快要被氣死了，“你都不能委婉點嗎，等莎莎……心情好點再說，這樣會傷到她的……”
沈西園看著莎莎，“傷她什麼？”
奚睿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傷她幼小心靈啊。”
莎莎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蟋蟀哥哥，你真可愛，不會的啦，我都死了一年啦，以前覺得害怕，後來……早就不怕了呀。”
奚睿心疼得不行：“可是，讓你回憶死亡經過……也……太殘忍了吧。”
“不會的。”莎莎抱著奚睿的手，“我回憶過無數遍呢，那時候很難受，但現在不會了，現在我知道，隻要把那些經過都說出來，讓警察找到我，就能把他們抓起來！讓他們進監獄！我開心著呢。”
人民醫院。
池漾手裡握著根筆，轉來轉去的。
小高小聲說：“池隊，咱是不是應該去拜拜佛啊，燒個香什麼的，怎麼這些天淨碰見稀罕事兒。”
池漾瞥了他一眼：“要搞迷信，先把身上的衣裳脫了，彆叫人看見人民警察還搞封建迷信。”
小高嘿嘿：“我就說說，但是池隊，真的很詭異啊，這些醫生護士，還有其他病房的病人家屬，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報警人，小陳護士，她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報警了，看著她手機上的報警電話記錄，她自己壓根兒想不起來。”
池漾沒吭聲。
小高又說：“受傷的有三人，金康，金老太太，還有一個成大師。三人的傷勢都很詭異，像是被利刃刺破身體，但現場沒有找到凶器，所有人都說不清楚他們是怎麼傷的。”
“都脫離危險了嗎？”
“目前來說都沒有生命危險，但恢複起來隻怕也很難，金老太太年紀大了，小孩子金康最大的問題是燙傷，那個成大師身體比較虛弱。”小高說。
池漾手指在桌上點了點，“從那個成大師下手，剛才的詢問顯示，這些醫護人員失憶的節點在成大師單獨給金康做法的時候，醫護人員聽到金老太太喊有鬼……之後就沒有記憶了。問成大師來是驅什麼鬼的。另外，金老太太醒了也第一時間做筆錄。金康的母親萬蓉醒了嗎？”
“醒了，但她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咱們的女警在安撫她。”
“你說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池漾立刻站起來往外跑，“她沒失憶！”
小高也趕緊跟上。
等他們過去的時候，病房裡，被女警抱在懷裡的萬蓉，整個人都在顫抖，嘴裡不斷地叫著：“彆過來，對不起對不起……”
池漾眯了眯眼睛，說道：“她來報仇了，對嗎？”
小高打開錄音筆，知道老大開始套話了。
萬蓉驚恐大哭：“對不起啊，我說了把莎莎送醫院的，可我婆婆非說她死了，要是叫人知道，康康就成殺人犯了，我兒子不能成殺人犯，不能……”
在場的警察都心神巨震。
池漾：“所以你們沒把她送醫院，你們把她……”
萬蓉哭嚎：“我說找地方把她埋了就行，我婆婆非說莎莎是橫死的，怨氣大，要把她鎮住才行，不然她肯定會回來報仇……嗚啊——她果然回來報仇了啊——莎莎，莎莎，放過康康，康康不是有意的，放過他吧……鬼！鬼！救命，救命！”
萬蓉開始發癲，扯著被子蓋住自己，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池漾眼神極冷，掃了一眼眾人：“知道要查什麼了嗎？”
眾人神色嚴肅，“明白，池隊！”
池漾看著病床上縮在被子裡的一團，壓低聲音跟手下女警說：“喻霏，安撫她，繼續套取有用線索，死者的身份信息，還有死者屍體所在的位置。”
女警喻霏點頭，“是。”
沈西園回到半山彆墅的時候，黎叔已經準備好了晚餐。
“沈小姐回來啦，剛才準哥兒還打電話回來問呢。”黎叔笑道。
話音剛落，沈西園手機就響了。
“回去了嗎？”傅準問。
沈西園輕咳一聲：“剛回到，怎麼了？”
傅準說：“下午沒做題嗎？”
沈西園：“我跟奚睿出去了一趟，處理點小事情。”
傅準想了想，“你們店的生意？”
“不算，沒收錢的，算是見義勇為。”沈西園提起來就喪氣。
她又沒錢了！
傅準：“彆太累，現在還是應該好好學習。”
“嗯。黎叔說晚飯準備好了，你們吃什麼？”沈西園問。
傅準：“外賣。”
沈西園看著自己麵前一桌子豐盛的菜，再對比一下傅準和韓越竟然要吃外賣，似乎有些不太人道啊。
“黎叔做了好多菜，要不我打包了帶過去？”沈西園說，“一起吃。”
畢竟一個人吃獨食，不太好意思嘛。
傅準頓了頓，點頭：“好。”
沈西園掛斷電話，連忙笑著說：“黎叔，您把這些打包了，我帶去醫院跟他們一起吃，不然我吃這麼多好吃的，他們吃外賣，多不好意思啊。我上樓去洗個澡換件衣服。”
她說完就上樓去了。
黎叔笑容更深，親自動手打包，還讓廚房再多加兩個菜。
醫院那邊。
傅準掛斷電話，看著麵前打著“拾味”篆體字標簽的紅木食盒，動手打開，取出了一碗粥打算留給韓越，剩下的，讓人拿到護士台那邊，給加班的醫生們，加個餐。
“‘拾味’哎！一頓簡餐人均過千的那個拾味？”
“不是吧，那家不外送的呀。”
“哼哼，對一般人是不外送，那可是傅總哎，咱們院長的發小，jk集團董事會主席，身家多少個億你知道嘛！”
“又帥又有錢，唯一的缺憾就是腿腳不好。”
“腿腳不好怎麼啦，照樣多的是女人撲上去，沒注意到那位嗎？又蠢蠢欲動了。”
“你說田姿啊，她目的不是一直都很明確麼，來咱們醫院，就是為了認識那些有錢人，看能不能發展出一段緣分。那些人呢，正巧住院期間也多個玩意兒，出院的時候給個包就打發了。”
“我看田姿這回可認真了呢，估計是覺得傅總腿腳不好，她有空子可鑽，甚至都想當傅太太了呢。”
“就她？傅總就算腿腳不好，也輪不到她吧。”
“那可說不定哦，男人有時候就容易鬼迷心竅。”
“哎你們說，傅總的腿到底怎麼回事，應該不會影響x生活吧。”
“這都什麼年代了，男人動不了，女人可以自給自足呀。”
“你們好汙，不過彆說，就傅總那張臉，我什麼都可以！”
司機送沈西園到醫院地下停車場，又連忙下車，要幫她提食盒。
沈西園笑眯眯地說：“不用。”
這點兒力量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打開後備箱，沈西園直接提出了食盒，沈西園跟司機說，“您下班吧，不用等啦。”
“那沈小姐你……”
“不用管我。”她說。
司機遲疑。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聽她的。”
司機立刻躬身：“傅總好，謝謝傅總，謝謝沈小姐。”
沈西園看過來，傅準坐著輪椅從電梯出來，她不由得皺眉：“你怎麼來了？腿又不舒服？”
傅準搖頭，“沒有，彆擔心，食盒給我。”
“不用啊，我提著，很輕。”
“放我腿上。”他說，“你這樣提著在電梯裡不好站，又不重，放我腿上就好。”
食盒太大，傅準又坐著一個寬大的輪椅，這樣進電梯的確不太好站。
她把食盒放在傅準的腿上，手卻依舊提著，避免讓食盒全部的力量都壓在他腿上。
按了樓層按鍵，她問：“你腿真沒事？”
傅準頷首：“沒事。”
“那你還坐輪椅？習慣了？”
“倒也不是。”傅準道，“忽然站起來，怕有些人被嚇到。”
沈西園不明所以。
傅準看著她，忽然又解釋道：“我家情況有些複雜，我二叔那一支，一直都想爭奪公司的控製權，我還有個堂姐，不太省心。之前他們的一些小打小鬨無傷大雅，但從去年開始，他們越發不像話，我也不打算再忍他們。我想一次性解決掉麻煩，最近正在關鍵時期，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會讓他們警覺，包括我的腿忽然好轉。因為當年有個大和尚給我批過命，我的腿在30歲之前如果不能好轉，那我會英年早逝，但如果我的腿在30歲之前好轉，則福澤一生。他們對我的腿，很關心的。”
沈西園有些懵。
她就隻是問了一下，沒有要他解釋啊。
“哦。”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你現在這算好轉了吧，福澤一生？”
“嗯。”傅準唇角弧度柔和，“這都不算好轉，怎麼才算？”
沈西園又問：“給你批命的大和尚誰啊。”
她都不敢隨便去看傅準的命格，居然有大和尚敢給他批命，真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