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1 / 2)

妄人朱瑙 鐘曉生 7677 字 3個月前

張靈提出的這個要求讓陶北緊繃的肩膀鬆懈了下來。他原本還擔心小皇帝想借國家危難之際趁機掌權, 卻沒想到, 鬨來鬨去,還是要禮佛。

說起來也實在可笑, 這小和尚整天誦經禮佛, 誦得都走火入魔了。朝廷有難, 他卻隻想到要去名刹古寺禮?難道說, 梁國的國運不順, 是因為皇宮裡風水不好,他念的經文沒能上達天聽麼?

當然,小皇帝能這般沉迷佛事,也是陶北希望看到的。隻是眼下他正心煩著, 不願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操心。

於是他拒絕道:“陛下想要禮佛,我命人去將各地名刹古寺的高僧接回京城, 在宮裡開壇就是了。何必讓陛下親自跑一趟?眼下世道正亂, 路途遙遠,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 誰也擔待不起。”

張靈卻道:“大將軍有所不知, 那些高僧都是德高望重之人, 不可以權勢壓迫。若強行請他們離開寺廟,傳出去,世人必言天子蠻橫霸道。相反,若是若由陛下親自入寺,便可體現陛下的謙恭與誠心。”

陶北有些不以為然。

張靈接著道:“再則陛下登基之後,未施仁政。民間早有怨言。趁著這次機會, 讓陛下出宮體察民情,慰問疾苦,想必百姓也會感念恩德的。”

陶北微微一怔。這一點他倒真沒想到。讓小皇帝出宮,去安撫民心?

按說新帝上任後,都該大施惠政,以贏取民心。但朱新上任後,卻沒有推行仁政。這是因為梁國連年征戰,國庫空虛,陶北不得不用重稅養兵。而這早已招致民眾不滿。

隨著幾次戰事大敗,民怨愈發沸騰,百姓爭相投靠匪軍,這也致使那些雜牌軍的勢力越來越大。陶北亦知形勢危險,隻是他亦彆無他法,形勢越差,他就越要養兵;越養兵,就越得課重稅。這簡直是一個無法掙脫的漩渦。

而張靈的提議倒是給了他一個想法。

當初他拱小皇帝坐上皇位,不就是希望小皇帝能成為他的一麵大旗麼?這麵旗沒能攬到天下諸侯,但是可以用來籠絡民心啊!讓小皇帝出宮禮佛,順便做做樣子賑濟災民。有皇帝親自出馬,必定能消解不少民怨……

想到此處,陶北眉結舒展開展:“太師所言有禮。”

張靈道:“這麼說,大將軍同意了?”

陶北點頭:“既然陛下如此有心,便不可辜負了陛下的心意……隻是我近日政務繁忙,無法分心,就請太師負責操辦此事吧。我會派人協助太師的。”

對於張靈的這個提議,他完全不疑有他。他對張靈唯一不放心的地方就是怕他不安分,會幫著小皇帝奪取皇權。然而這麼久以來,張靈的表現都很好,跟朝中的各股勢力都保持著距離,沒有僭越的舉動,這讓陶杯愈發地信任他。

得到陶北的應允後,張靈暗自欣喜,忙道:“大將軍放心,此事我一定會辦妥的!”

……

……

洛陽。

朱瑙正在批閱公文,外麵響起敲門聲,驚蟄的聲音傳了進來:“公子,吳圩回來了。”

朱瑙聞言忙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一名留著小胡子的男人走了進來,向朱瑙下跪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吳愛卿不必多禮。”朱瑙溫和地問道,“愛卿見到田將軍了嗎?”

吳圩原先是鄭州的一名官員,先前鄭州軍嘩變,投奔朱瑙,把吳圩也給牽連進來了。於是吳圩也就順水推舟地投降了朱瑙。前不久,朱瑙從投降來的河南官兵裡挑選和田疇相識之人,最後就選出了吳圩——吳圩和田疇曾在同地為官過,有過一些交情。

於是朱瑙就任命吳圩為特使,派遣他前去說降田疇。吳圩雖然害怕自己身為叛臣去見田疇會有危險,但他不敢違抗聖意,加上朱瑙許諾他此事若成必有高官厚賞,他也隻得鼓足勇氣去了。

然而此刻他的臉色卻有些苦澀:“微臣有負陛下所托,請陛下責罰。”

朱瑙挑眉,問道:“怎麼說?”

吳圩道:“臣去了敵營後,田將軍聽說使者是臣,大概便已猜到臣的來意。他將臣拒之門外,連見一麵也不肯。臣想了許多辦法,試圖收買田將軍的親衛,也並未奏效。臣就隻得回來了……”

他在敵營裡耗了七八天,連田疇的麵都沒見上,朱瑙給他準備的禮物也沒送出去,可以說一點進展都沒有。田疇和上官賢一樣,也是個死硬派。

朱瑙聞言卻笑了起來:“很好,辛苦吳愛卿了。”

吳圩一愣,詫異地抬頭。朱瑙不怪罪他,反而說很好?

朱瑙道:“看來田將軍已經有所動搖。待謝將軍那裡有新的進展後,勞煩吳愛卿再去跑一趟吧。”

吳圩愣愣地看著他。田疇動搖了?他怎麼沒看出來?他在敵營的那幾天,能找的人都找了,能說的好話都說了,明明田疇連見他一麵都不屑啊!

可朱瑙這麼說,他也不好反駁,隻能懵懵懂懂地應承道:“是,陛下。”

他簡單彙報了一下他在敵營幾日的見聞,由於他什麼也沒辦成,沒有太多可彙報的,很快就退下了。

……

……

傍晚,軍營裡的人都歇下了,田疇卻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仰頭望著夜空出神。

朔日剛過,今日天上的是峨眉月,細細淺淺一條,格外殘缺,讓賞月人的心情也無比低落。自從離開徐州後,這種籠罩在心頭的壓抑似乎就未消解過。

讓田疇發愁的事情很多,除了眼前的戰局,還有梁國的朝廷,以及,他自己的未來。

和上官賢一樣,他也是打從陶北發家時就跟隨在陶北身邊的老臣,這多年來他忠心耿耿,為陶北鏟除敵人,立下赫赫功勞。當然,陶北對他也很好,給了他很高的權勢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