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1 / 2)

妄人朱瑙 鐘曉生 7694 字 3個月前

多日後,馬束被押送到了洛陽。

這一路上,馬束悲憤欲絕,然而靠近洛陽時,他心裡又騰起了一股希望:田疇沒有在淮南就殺了他,而是特意把他送回洛陽,這應該是朱瑙的命令!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如今馬束的要求已經變得很低,他既然已經兵敗,也就不奢望朱瑙直接給他高官厚祿了。哪怕他被打回庶人,他也能重新往上爬!

他暗自下定決心,隻要他還有一口氣,他就絕不會放棄,早晚,他一定還會出人頭地的!

……

此次田疇派遣押解馬束回京的部將名為石傑,他到了洛陽後,立刻進入行宮向朱瑙述職。

石傑向朱瑙稟報了田疇是如何奪回徐州,又如何故意放逐馬束,最後成功占據淮南,朱瑙聽得龍心大悅,稱讚道:“好,真不愧是田將軍!”

馬束其實並不難對付,他手下的畢竟都是未久經訓練的新兵,而且沒經曆過多少實戰。隻要派一員老將出馬,給他足夠的精兵,朱瑙手下能夠打下徐州的將領有的是。

然而朱瑙派遣田疇出戰,一來田疇最了解徐州的形勢,二來田疇把握大局的能力確非他人所能及。果不其然,此番對付馬束,田疇每一步都走得極妙,正合朱瑙心意。

石傑彙報完田疇的功勞,又道:“陛下,那叛將馬束說他有辦法幫陛下收複江南,打敗陳國,他請求麵見陛下獻策。陛下要見他嗎?”

朱瑙聽了這話,“哈”地一樂。

“不見。”他不以為意道,“收監候斬,過幾日拉去鬨市口斬首。朕要昭告天下,敢打謝將軍主意的人,就是這個下場。”

石傑不免有些意外。他也知道馬束曾派人行刺謝無疾,觸了朱瑙的逆鱗。可是這馬束畢竟也是陳國的高官,應該還有利用價值,所以這一路上石傑對馬束都還算客氣。謝無疾固然重要,難道比收複江南更重要?就這麼斬了不可惜嗎?哪怕再多留他一段時日,等收複了江南再斬呢?

朱瑙似乎看出了石傑的困惑,笑了笑,道:“如他這般的人,唯有他在陳國,才能幫朕收複江南。既然他不在了,便不必留了。”

石傑愣住。類似的話田疇也說過,沒想到,朱瑙也有同樣的想法。虧得馬束此人鑽營了半輩子,最後隻落得這麼個下場,可真是諷刺……

石傑自然不會為馬束求情,他隻不過生怕自己誤事會被追責,才如實向瑙稟報。既然朱瑙這麼說,他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

稟報完所有事項後,石傑便退下了。

……

馬束的刑期定得很快,朱瑙讓人看黃曆選了個宜行刑的日子,於是馬束被斬首的日子就被定在了他回洛陽後的第十八天。

被關押在監獄裡時,馬束對外麵的事情一無所知,直到第十七天晚上,看管他的獄卒給他送了一頓豐盛的食物,他才意識到自己即將麵臨什麼。

他發了瘋地在牢裡大喊大叫,讓每一個過來訓斥他的獄卒帶他去麵見朱瑙。理所當然的,根本沒有人理睬他。

最後,不堪其擾的獄卒收走了他的斷頭飯,把他綁起來,用布塞住了他的嘴,這才勉為其難地讓他安靜下來。

翌日,馬束被裝進囚車,準備送往鬨市口準備行刑。

囚車被推出監牢,石傑就站在獄口送行。畢竟是他一路從淮南押送回來的人,他今日正巧無事,索性來送最後一程。

馬束看到石傑,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瘋狂地掙紮起來,仿佛認為石傑會給他帶來好消息。石傑見他披頭散發,麵容枯槁,眼神卻仍然癡狂,不由得心情十分複雜。

石傑走上前去,道:“你是想問陛下為什麼不收降你嗎?”

馬束嘴裡還塞著布團,聞言用力點頭,死死盯著他,等他往下說。這個問題馬束想了無數個日夜,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麼謝無疾可以,黃東玄可以,連韓風先也可以,就他不行?!

石傑道:“因為陛下不需要你,蜀國也不需要你。”

馬束怔住,瞪大眼睛看著他。

這話乃是石傑回去以後自己想明白的。馬束此人固然有幾分本事,可他做事不為百姓,不為手下,更不為主上,隻為他自己。前三者裡哪怕他能占一者,或許都有安置他的地方,可惜他都沒有。因此朱瑙連把他召來問一問的興趣都沒有,他嘴裡隻會有為他自己求生牟利的說辭,未必是真話,更未必對蜀國有用。何況,朱瑙在陳國也不缺耳目。

石傑道:“另外,你還打了你最不該動的人的主意。”

朱瑙並非暴君,也不愛用殘暴手段立威。就連陶北和上官賢他都予以厚葬了,要不是馬束意圖行刺謝無疾,就憑他,還真輪不到鬨市斬首、公告天下的待遇。

他偏偏犯了最不該犯的錯,也怨不得彆人了。

石傑畢竟送了他一路,因此最後也發善心讓他死個明白。他的善心到此為止,擺擺手,讓囚車推走了。

當日午時,在熙熙攘攘的鬨市口,馬束被當著成千上萬圍觀百姓的麵砍下了頭顱,之後,他的屍首被拋至荒野。而痛陳他罪行的公文也被張貼在了大街小巷每一處公榜上,直到這天下人儘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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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謝無疾忙完公務,回到行宮中。他一見到朱瑙,麵上先帶了三份淺笑。

朱瑙快步上前,環住他的腰:“今日馬束被斬了。”

謝無疾道:“我知道,我去看了。”

其實謝無疾對馬束根本不在意,這天下他仇家多的是,區區一個馬束本不值得他另眼相看。但他知道朱瑙這是在為他立威。

往後有任何人再敢對他謝無疾不利,都要仔細掂量掂量,朱瑙絕是不會放過那個人的,彆國的也能抓回來,遑論皇土之內!

朱瑙捉著他的手到榻邊坐下,本是笑著的,卻又不免輕輕歎了口氣。

他還什麼都沒說,謝無疾就已然明白,淡淡道:“我能征戰沙場,保衛疆土,難道還護不住我自己?誰若敢打我的主意,隻管讓他來試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