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了塵的麵前,以首觸地,大琉璃塔內,法相莊嚴,而他臉上,沒有什麼愧意——若說有愧,他已經被質問了一遍又一遍。
諸天神佛一遍。
六道諸魔一遍。
他自己一遍。
事不過三。
他已經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了,絕不後悔。
了塵垂首,將手放在自己這個弟子的頭上:“罷了,這是你的劫數。”
無音依舊是俯首,閉眼:“若是,這世間何來如此令人甘之如飴的劫數?”
了塵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他現在,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明白了師父當初,為何會如此憤怒和難過。但是,他終究不是他師父。
“無音,你可想好了。”
“若還想留在寺中,便去戒律院自領一百戒棍,自罰入寒潭五十年。”
他頓了頓,又道:
“若是不想再留在寺中,便是三百戒棍,逐出慈濟寺,永不得再出現在樊城。”
無音跪在了塵的麵前,長久之後,才有一滴淚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待徒兒了結上代恩怨,自會去戒律院領受三百戒棍。”
了塵歎了口氣。
“老衲多問一句……可是那溫小檀越?”
無音坐直了身子,將手放在琉璃地磚上,對著了凡重重的磕了一頭:“一叩,謝師父諄諄教導。”
他複坐起來,再行大禮下拜:“二叩,謝師父,多年撫育,待我如親如長。”
“三叩,無音自罪,上辜佛祖,下負師長,當受三百戒棍。”
了緣歎氣,像是對待孩子一般,拍了拍自己這個一手帶大的弟子:“若是那孩子,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她心性精純,不是邪媚煙視之人。”
無音站了起來,藥師佛舍利還要留在琉璃佛塔內繼續溫養了塵的靈龕,他不便繼續打擾師父休息。
隻是他一出門,遠遠便看到一人腳踩七彩雲霞從東邊氣勢洶洶而來。
眯著眼睛仔細那麼一看,嘿,還有點眼熟。
無音雙手合十,正欲開口,就被一道禁聲符封了嘴。
無音:……
溫俠:“我打!”
“你老禿瓢的,我看錯你了!”
無音誰啊,四廟辯法大會年年拔得頭籌,一張嘴叭叭叭能說的天上有仙女灑下花來的主,之前溫俠就已經見識過了,要讓他開口,這頓打還能揍上去麼?當然是不能讓他開口啊!
無音被溫俠摁在地上一頓打,好在打歸打,溫老祖不愧是醫修第一人,這一拳一腳下去,儘是挑些疼,卻絕不傷筋動骨的地方打,疼得饒是無音,也忍不住想抱頭打滾。
“師父,師父!我還沒……”溫寧提著裙角趕過來的時候,恰看到溫俠氣鼓鼓的坐在琉璃佛塔前的石獅子上,無音在邊上站著揉臉。
哦……已經打完了。
她還什麼都沒說,師父看了她一眼就黑著一張臉跑出去了。
“師父……”溫寧心虛的看著氣鼓鼓的溫俠。
溫俠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扭頭對著無音道:“我新月宗不外嫁。”
無音:……
“自然。”他笑道。
溫俠斂容:“那你……”你那三百戒棍怎麼辦?
這是他該受的,是慈濟寺的規矩,規矩不可破。
隻是溫俠知道,溫寧卻不知道——若是真知道他會挨這三百戒棍,溫寧怕不是要心疼死。
無音搖頭。
隻是將目光放在了一邊的溫寧身上。
若為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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