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月真君依然不死心,想勸說姬透拜入赤月禪宗。
“如果你怕禪宗沒有女弟子,多有束縛,你也可以像我一樣,成為禪宗的一名俗家弟子,可先修行禪宗的一些外門功法,循序漸進……”
循序漸進到最後,覺得合適了就轉為佛修嗎?
姬透無語地看著他,厲引危也覺得這穿紅衣服的假和尚可真是用心險惡。
勸人修佛,天打雷劈!
“多謝真君,我對修佛真的沒興趣。”姬透很是誠懇地說,她從小就在觀雲宗長大,在她心裡,自己就是觀雲人。
她對那些佛修很是敬佩,並不想成為佛修的一員。
佛修的修行方式,不僅條件苛刻艱苦,而且要遵守很多清規戒律,令人敬佩之餘又敬而遠之,沒有大毅力者實在做不到。
她覺得自己不太行。
她就是個紅塵中的俗人,想在紅塵裡繼續飄,七情六欲難消。
“其實進入禪宗並不阻礙你在紅塵裡飄。”尚月真君笑道,“你看我,修著佛,不也是在紅塵裡飄?”
姬透:“……”老禪師沒打死你可真是個奇跡。
“姬姑娘,你可以再考慮一下,我真的看好你。”尚月真君十分真誠。
這人雖然矛盾了點,不像一名佛修,但他對青瀾界其實是最和善的。
這群中央界的引路人,其他人都是高高在上,極具優越感,隻有他平等相待,不以高價修士自傲,也不以中央界修士矜貴,仿佛在他眼裡,眾生平等。
他總是溫和從容的,不遠不近,很容易讓人放下心房。
姬透對這人其實沒什麼意見,彆人以禮相待,她自然也還以禮。隻是她沒想到,尚月真君竟然是禪宗弟子,還一眼就相中自己。
感覺到小師弟拉著她的那隻手緊了緊,怒意勃發,姬透有些苦惱之餘,也不免覺得好笑。
小師弟素來是個冷情冷心的,極難動怒,倒沒想到這尚月真君竟然有本事讓他如此勃然大怒。
“多謝真君,晚輩對轉修佛實在無意。”姬透堅定地拒絕,同時也給小師弟一個安心的眼神。
放心吧,她真沒想去修佛。
尚月真君倒也不失望,溫聲道:“如若姬姑娘他日改變主意,禪宗隨時歡迎,這是禪宗的玉簡,你可以看看,了解一番。”
他將一枚玉簡遞過來。
姬透禮貌性地接過,說了一聲謝謝。
尚月真君沒再多糾纏,他是個有分寸的,知道再糾纏下去,就要變成世人嘴裡討厭的禿驢——這也是他不願意剃發的原因,男人沒毛還能看嗎?
他還是很愛惜自己這三千青絲的,堅決不剃發。
尚月真君離開後,姬透轉頭看向身邊宛若置身在暴風雪之中的少年。
她有些好笑,“小師弟你彆生氣,我沒想轉佛修。”
少年看她一眼,垂下眼瞼,聲音悶悶的,“我知道。”但不妨礙他生氣!
“那你就彆生氣啦,省得氣壞自己。”說到這裡,她不禁笑了下,“幸好小師弟你沒有拔劍,挺不錯的。”
誰說冷情冷心的人就不容易動怒?
小師弟剛才那怒焰滔天的模樣,她還是第二次見。
第一次是她十八歲那年,因為某些原因,她差點就多了個彆宗天驕弟子未婚夫,結果因為準未婚夫見到她,說她是木頭美人,極度不願意與她蒂結婚約,小師弟當場拔劍將他打飛到殿外,趕過來的大師兄、二師姐一起加入打。
當時鬨得兩宗差點交惡。
那次是姬透第一次見到小師弟如此震怒,那凶戾暴怒的模樣,印象深刻。
這是第二次。
好像兩次都因為她,讓她挺不好意思的,讓小師弟為自己操心了。
少年冷哼一聲,“如果他再糾纏下去,我便要動手了。”
他握緊手中的裂日劍,管他是靈修還是佛修,都一起打出去。
姬透先是哦一聲,突然定定地看著他。
少年被她看得十分僵硬,轉開了目光。“小師弟,你為何不看我?”姬透挑眉問,越發肯定心裡的猜測。
少年一本正經地說:“我被師姐看得害羞。”
姬透噎了下:“……你是不敢看我吧?”
胡說什麼害羞?小師弟是會害羞的人嗎?她十分無語,“你是不是知道佛心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我原來還有佛心?”
可以說,這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小師弟。
先前被尚月真君說她有佛心時弄懵,後來被小師弟怒氣衝衝地帶走,終於發現他的反應不對。如果是平時,麵對這種事他絕對會直接拔劍,可是這會兒,他竟然能忍耐到尚月真君離開,實在稀奇。
這反應不對啊!
她也不蠢,瞬間就明白,小師弟可能知道佛心是怎麼回事,才能忍住不動手。
姬透在周圍布下一個隔音咒,直勾勾地盯著少年,“小師弟,說吧,我想知道。”
她想知道的事,厲引危從來不會瞞她,這次也一樣。
他低聲道:“不是佛心,是佛芯。”
“什麼?”
“我在小梵天找到佛陀留下的一截佛芯,估計曾經有佛陀隕落在小梵天,便將那截佛芯煉入你的身體裡,讓你能妖邪不侵……”
姬透的神色怔然。
她知道,自己在小梵天隕落後,小師弟為了複活她,在小梵天關閉之後,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小梵天裡熬了十年。
這佛芯,應該也是那時候他在小梵天裡找到的。
所謂的佛芯,實則就是佛燈裡的燈芯。
這燈芯可不簡單,是佛陀掌中的燈芯,日日沐浴佛光和佛法,能令萬界妖鬼邪祟退避,不敢侵擾。
怪不得在血妖的血巢,她落入那灘汙濁的血水裡,絲毫不受影響。
當時她以為自己是傀儡之軀,不懼這些東西,現在才發現,和傀儡完全沒關係,和她體內的佛芯才有關係。
小師弟到底給她的身體煉化了多少東西啊?才能將她變成這半人半傀儡的狀態。
“……怪不得呢,我就說好好的,我怎麼會有佛心?”
姬透很是無語,她並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大能轉世,更不可能是什麼佛陀轉世,壓根兒不可能有什麼佛心,她就是一俗人,從來不覺得自己與佛有緣。
現在一切明了,原來是佛芯。
佛心和佛芯,這一字之差,天差地遠。
“尚月真君說的應該是佛芯吧,他也不解釋清楚,估計那些人都誤會了。”姬透很是無奈,以後其他人見到她,隻怕都覺得她適合當個佛修。
厲引危問:“那師姐你想轉修佛嗎?”
“不想!”她看他一眼,“我要是轉佛修,你豈不是要對禪宗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