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一出門,尤漣直接跑了起來。

他衝進房間的浴室,仰頭靠在玻璃門上深呼吸,腿上有一點癢,似乎有什麼東西順著滑了下去,他沒急著看,而是把手貼在心口的位置,感受了一下。

心跳得有一點快。

不用想,問題肯定出在8號身上。

他想起了自己早上起床的時候,褲子也是濕的,所以昨晚應該也有這樣的反應,隻是不強烈,自己又處於睡眠狀態,才會沒有感覺到。

尤漣閉上眼,緩緩呼氣。

倒不是特彆難受,也不是特彆有衝動,就是細細密密的,微小又刺激的感覺不停產生,叫他覺得煩躁,覺得熱,又覺得癢,想抓一抓,撓一撓。

這應該是正常的反應,尤漣在產品介紹中看到過。

畢竟是用在那種地方的東西,藥膏裡多多少少會有那麼一點刺激的成分。

他能理解,但實在適應不了。

這種來自身後的衝動對於一個alpha來說還是太陌生了,也太羞恥了。

想了想,尤漣走到浴缸邊緣坐下,大理石磚上冰涼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褲子鑽進皮膚,舒服得他長呼了聲氣。

可這還不夠。

尤漣抿了抿唇,垂眸往自己下半身看了眼,接著像認命似的歎了聲氣,耷拉著腦袋走到花灑下麵,打開了水龍頭。

沒開熱水,他特意調了溫水。

細細的水線滴到手背上,溫涼溫涼的,比體溫稍稍低一點,不怎麼冷,還挺舒服。尤漣往旁邊退了退,打開燈暖後開始脫衣服。

“尤漣。”

門外忽然傳來宮鶴的聲音。

尤漣脫衣服的動作停了下,回道:“我在,有事?”

“你跑得太急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過來看看。”

“沒什麼事,我就洗個澡,洗完就過去繼續寫作業。”尤漣強作鎮定。

“那我走了,你繼續洗。”

“好。”

然而有的人嘴上說著走了,腳下卻是一動都沒動。

宮鶴站在房間的中央,身姿筆挺,神色泰然,全然一副主人做派,他眼皮微掀,看向牆上那個布穀鳥造型的可愛時鐘,微小的監控就藏在其中。

對他來說,這種並不怎麼隱蔽的監控很容易就能發現。

但對尤漣來說卻是個大難題,因為他從小就習慣了他人的目光,或是坦蕩的,或是隱晦的,或是帶著好意又或者是帶著惡意的,久而久之,對周圍環境的敏感度就降了下來。

隻要他不開口,尤漣就永遠也不會發現。

聽起來尤漣有些笨拙,但他喜歡這種笨拙,甚至心底隱隱生出一種不太好的心思——他希望尤漣最好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得靠自己,包括洗臉刷牙穿衣之類的小事,他都非常樂意替尤漣去做。

宮鶴清楚地知道自己對尤漣的感情有些病態和扭曲。

但無所謂。

他樂意。

此刻,浴室裡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伴著水聲,宮鶴不緊不慢地在房間裡踱步,他微垂眼眸,鼻腔輕嗅,像是要從這間屋子的空氣裡分辨出獨屬於尤漣的信息素氣味。

不是那種淡淡的百合香,而是一種濃烈盛放的花香。

是屬於alpha的信息素氣味,而不是omega的。

“嗯……”

耳朵敏銳地動了下,宮鶴側頭看往浴室方向。

雖然那聲哼聲很低,但他捕捉到了,頓時,腳下一轉,他換了個方向前進。

宮鶴直直地走到了浴室門前。

浴室裡,尤漣仰著頭,任由水花衝在臉上。

濕漉的淺金色頭發全被梳到腦後,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他蹙著眉,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哼聲,似乎有些難受。過了好一會,他才咬緊牙用力閉了閉眼,片刻後慢慢睜開。

琥珀色的眼睛像被水洗過一般,乾淨澄澈,裡麵清明一片,並無多少沉溺之色,尤漣呼了下氣,把手伸到花灑下衝洗,可眉頭仍沒能鬆開,反倒看起來更加苦惱。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這種躁動沒法就這麼簡單地緩解。

可他手邊沒有信息素抑製劑,也沒有其他可以用來壓製這種躁動的東西,所以現在就剩下兩個選擇,要麼繼續忍,要麼……

尤漣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被他隨意放在浴缸邊上的8號,最後單手扶額,苦惱地歎了聲氣。

每當犯難的時候,尤漣下意識地就會想到宮鶴,想問問他,想向他求助,但這回,宮鶴是絕對的排除項,他的殺傷力太大,眼下這種小情況完全用不著他。

尤漣在花灑下站了好一會,才忽然動了。

他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怪異,猶豫了好一會,才遲疑地伸手探了一下,接著整張臉都在瞬間皺了起來。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低下頭,看自己的手——

上麵濕亮亮的,還是透明的,燈一照,有一點反著光。

他木著臉把手伸到水下衝洗,然後捂著額頭蹲下,把臉埋進膝蓋,隻露出紅紅的耳朵尖。

太羞恥了!

太尷尬了!

他堂堂一個alpha!為了這份感情真是付出了太多太多太多!

尤漣忽地抬起頭,大聲喊道:“宮鶴你這個狗東西!以後要是敢不對老子好——”

“怎麼了?”嘩啦一聲,浴室門從外麵打開,同時響起的還有宮鶴略微著急的聲音。

尤漣被嚇了一大跳,還沒吐出的芬芳全噎在了喉嚨口,梗得他心口疼。

他怔怔地看著宮鶴,眼裡滿是疑惑和驚嚇,以及如同潮水般湧上來的尷尬——還有什麼比在背後大聲罵人,結果被正主聽了個正著還更尷尬的嗎?

尤漣表示——有!

那就是洗澡的時候光著身子罵人,結果被正主聽了個正著,不僅沒罵舒服,自己還被正主看光光!

尤漣呆愣過後手忙腳亂地環住膝蓋,臉紅成蘋果。他整個人縮成一團,又氣又惱地炸毛道:“你怎麼還沒走?!”

宮鶴看著他道:“我在門口聽到你喊我的名字。”

尤漣更加羞窘,也更加來氣:“你怎麼走那麼慢?為什麼不給我關門?!”

他以為宮鶴早走了,所以才會在浴室裡發泄地大喊,畢竟隔著浴室門和房門,再大聲外麵也聽不到什麼,可誰知道這人居然磨磨蹭蹭走那麼慢!

宮鶴不答反問:“你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尤漣一頓,氣勢立刻小了下去。

背後罵人,實在太不光彩。他尷尬地和宮鶴對視:“我沒怎麼……”

宮鶴目光一動:“真的?”

浴室裡霧氣繚繞。

他們一個不著寸.縷,一個衣衫楚楚,一個蹲,一個站,一個仰視,一個俯視,微妙的氣氛徘徊在兩人之間。

尤漣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危險——

他在宮鶴眼中是個“omega”,而宮鶴又處在發.情期,禁不起撩撥,自己就這麼整個袒裎在他眼前,就跟餓狼眼中的肥羊無異。

尤漣把自己抱得更緊:“你能不能先出去?”

宮鶴沒聽,反而往裡走了兩步。

他走到尤漣身邊,強忍著不去看他,主動轉移注意力,抬手試了試水溫。隻碰了一下,他立刻擰起眉:“你怎麼用冷水洗澡?想感冒嗎?”

說完立刻把溫度調高。

尤漣臉上火燒火燎,聞言辯解道:“不是冷水,是溫水。”

“溫水?”宮鶴又上前了一步,不顧衣服被水淋濕,直接伸手握住了尤漣的肩膀。

觸手溫潤柔和,宛如質地極佳的羊脂白玉,突出的鎖骨也似精雕細琢,完美地鑲嵌在毫無雜質的美玉上。

呼吸微滯,宮鶴眸色沉沉,克製道,“你身上還沒有我的手熱。”

尤漣縮了縮肩膀:“知道了知道了,我待會把溫度調高點。”

他快羞赧瘋了,平時有再大的脾氣、再大的氣勢,在沒穿衣服的情況下也消失得一乾二淨,他急躁的語氣裡帶上了一點懇求,“你能不能先出去,讓我把澡洗完?”

“你真的隻是在洗澡?”

這人怎麼就是不肯走呢!?

尤漣抓狂了,大聲道:“是!我在洗澡!我真的在洗澡!我也沒有找你,我隻是在唱歌!唱歌懂嗎?在浴室裡唱唱歌喊兩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真的沒什麼事,你可以出去了,趕緊回房間寫作業去吧,好!嗎!”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趕客的意圖直接擺在了臉上。

“那麼那個又是什麼?”宮鶴聲音淡淡。

與氣成河豚的尤漣相比,他神情聲音都清冷又淡定。整個浴室都被熱氣、尷尬和羞惱包圍,但這些對他毫無影響。

他清淩淩地站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