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1 / 2)

封閉的病房裡。

尤漣臉色煞白, 渾身濕漉漉的, 連床單都被他的汗水浸透, 由淺藍變成深藍。

太疼了。

仿佛有一個鑽子不停在小腹裡攪動, 瘋狂地、用力地攪動,像是要把裡麵的器官全部搗爛,搗成碎片,碾出鮮血, 製造出更加劇烈的痛楚。

尤漣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疼得幾乎昏死過去。

他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兩隻眼睛迷茫又空洞地睜著,嘴唇蒼白,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胸膛的起伏也幾不可查。

他已經無力掙紮。

宮鶴坐在一旁, 神色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他隻能小心地拿毛巾給尤漣擦拭汗水,擦一下就看一眼旁邊監測各項指標的儀器,薄唇緊抿,臉上也沒有血色。

“疼……”尤漣睫毛顫了顫,發出一聲虛弱的歎息。

宮鶴小心避開他正在掛水的手, 薄唇一下下吻在他臉上,語氣溫柔地哄著:“很快就不疼了,很快就舒服了, 彆怕,沒事,沒事的, 我在呢,我陪著你呢。”

尤漣輕輕地眨了眨眼,疲憊地閉上眼睛。

這時傅森走了過來:“給他換個墊子。”

他把一塊淺藍色的醫用薄墊交給宮鶴。

宮鶴接過,熟練地掀開被子。

被子一掀開,濃鬱的血腥氣便冒了出來,隻見尤漣身下墊著的墊子上不光沾著不知名的透明液體,還有鮮血和一點細碎的血塊。

宮鶴隻看了一眼,臉色就又白了幾分。

他強作鎮定,問傅森:“怎麼樣?”

傅森隻看一眼就明白了情況,他搖搖頭道:“還得再等。”

“還要等多久?”

“不知道。”

傅森用鑷子輕撥了撥墊子上的血塊,“這是孕囊內膜,發育過快會導致它脫落,屬於正常情況。再等等吧,等不流血就差不多好了。”

宮鶴嗯了聲,臉色凝重。

接到尤弋的電話後,他就打算帶尤漣過來做檢查。

結果在半路上,尤漣就出了狀況,於是他一著急,直接在路上飆起了車,正常要開二十分鐘的路,他隻用了七八分鐘。

恰好今天傅森值班,所以他們一到醫院就立刻做了檢查。

檢查完傅森告訴他,並不是他以為的流產,畢竟尤漣的孕囊都沒發育好,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他隻是被暴力催熟了——

尤漣的體內被檢測出了高濃度的人工信息素。

過高濃度的信息素對於未發育好的omega來說,就是強效的催熟劑。

至於催熟哪裡,答案顯而易見。

是整個生殖係統。

這也是為什麼尤漣體內會有血塊流出的原因。

傅森也曾建議宮鶴通過歡愛和成結,用自己的信息素對尤漣進行催熟。

可正常歡愛與藥物乾預是不同的,前者是給花朵噴灑營養劑,完全在花兒的承受範圍之內,後者則是把花整個浸泡在了營養劑裡,完完全全的揠苗助長。

人和花朵又是不同的。

花朵可以人為乾預,直接從營養液裡拿出來就行。

可人不行。

他隻能強行忍過這段痛苦的發育期。

因為這個時候的生殖係統非常稚嫩,又脆弱,任何藥物都會對其造成影響,所以隻能掛一點葡萄糖,防止身體脫水,麻醉劑、止痛藥之類的藥物是絕對不可以使用的。

“監控屏蔽了嗎?”宮鶴又問。

傅森頷首:“當然。”

“采買的人還沒回來,等回來了我通知你。”他掏出一串鑰匙扔給宮鶴,“這是房間的鑰匙,密碼鎖我設置了禁止,這樣就隻有你能開門了。有什麼事電話聯係。”

宮鶴看了眼鑰匙:“你這幾天都在這?”

傅森仰頭歎了下氣:“不然呢?班我已經調好了,反正有事打我電話就行。”

“謝謝。”宮鶴認真道。

傅森笑笑,拍了拍宮鶴的肩膀,又用力捏了捏,發現手下的肌肉跟骨頭似的硬:“彆緊張,放輕鬆,省點力氣吧。”

宮鶴沉默地看向睡著的尤漣,眼底結上一片陰翳。

他低聲道:“我知道。”

傅森沒再多說,隻拍了拍宮鶴的肩膀,然後離開病房。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宮鶴仰起了頭。

他深吸了口氣,被壓抑許久真實情緒浮上他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隻想留在尤漣身旁看著他,寸步不離地看著他。

他覺得自己的胸膛宛如一個火塘,裡麵燃燒著熊熊烈火。

有怒火,有恨意,還有後悔、鬱悶等等,五味雜陳,擾亂著他的心神。

——難道真的要把尤漣關起來嗎?

這句話,在他的心裡不停徘徊。

尤漣今天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卻依舊受到了傷害。

那傷害並不針對尤漣,他隻是受到了波及,可這反而讓宮鶴更加鬱悶。

而且,這是他們在一起後尤漣第一次出來交際。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結果頭一次出門就立刻遇上了事情,雖說是碰巧,但這麼下去的話往後肯定還會出現許多的“碰巧”。

他不想再發生任何的“碰巧”。

可這並不受他掌控,他無法預知這些“碰巧”,也無法一眼就透析他人的心思,就像今天的事情,根本防不勝防。

宮鶴閉上眼,輕輕吸氣。

耳邊是尤漣勻稱的呼吸,還有醫療器械發出的輕微機械聲。

他又睜開眼,目光直直看向睡著的尤漣。

因為疼痛的關係,尤漣臉上的皮膚比往常更加蒼白,薄薄的,像是透明的一般,他甚至能清楚看到皮下隱著的青色血管。

這麼看,尤漣更加柔弱了。

像一隻好看的蝴蝶,連小朋友都能輕易地把他捕捉,更彆提手段多樣的大人。

也許……

他該狠狠心,強勢地、不容反抗地,把他關起來。

嬌弱的花朵,就該長在溫室裡。

時間漸漸過去。

一轉眼,他們在醫院的第三個夜晚來臨了。

此時已將近晚上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