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再世(1 / 2)

勸勤齋的門廊下雖然涼快,但青石地磚依然堅硬,跪久了還是要膝蓋疼。

苦勸了多半個時辰,馮祿覺著自己的嘴皮子都磨薄了一層,眼前這位姑奶奶愣是不為所動,瞧瞧那嘴唇,都沒一點兒血色了,額頭上包著的紗布還隱隱滲出殷紅。

魏雲熙一大早空著肚子進宮,這會兒連傷帶餓,眼前陣陣冒金星,估計被人動動手指頭戳一下就能倒。

她不知道的是,在彆人眼裡,她的身體已經開始打擺子了。

馮祿急得火躥房,苦口婆心繼續勸:“姑娘誒,您可還帶著傷呢,老奴還是先送您回家好好將養吧,可彆落下什麼病根喲!”

魏雲熙口乾舌燥,張了張嘴,愣是沒發出聲,身形一晃就往前蹌,眼看就要以臉著地。

毀容了也好,皇家自來最重臉麵,總不會讓皇子娶個毀了容的女子。抱著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念頭,魏雲熙閉緊眼睛準備迎接撲麵而來的疼痛。

“嘔——”胃部被緊勒造成的痙攣和惡心感先於臉部的疼痛橫空襲來,魏雲熙條件反射拍打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很想罵娘。

拍在胳膊上的力道輕得仿佛貓撓,但察覺到魏雲熙是真的不舒服,江蘊青把人撈起來扶穩,立刻鬆開了手,詢問道:“還好嗎?”

聞聲抬頭,熟悉的麵容躍然入眼,魏雲熙眼前一花,及時扶住一旁的廊柱才免於再度蹌地的命運。

江蘊青被她的踉蹌嚇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扶,卻被穩住身形的魏雲熙抬手阻止,“我沒事,多謝成王殿下仗義相助。”

說話的語氣親疏得當,心裡卻忍不住猛吐槽:上輩子的遺願呢,說好的生生世世不複相見呢,狗屁!

江蘊青收回隻來得及邁出的半步,擠出一絲笑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向來不善言辭,尤其是察覺到魏雲熙隱約壓抑著不快和疏離。

僵持之際,殿內緩步走出來一個小內侍,跟三人見過禮之後嫩著嗓音道:“魏姑娘,陛下宣您入內說話。”

魏雲熙精神一振,衝江蘊青福了福身,隨著小內侍向殿內走去。

馮祿瞧了瞧魏雲熙的背影,又悄悄瞄了眼盯著人背影移

不開視線的成王殿下,心裡無聲歎了口氣,暗忖:這不挺入得了眼麼,那皇上賜婚的時候乾嘛還抗旨拒婚?作呢?!

前陣子西山秋獵,途中皇上遇襲,雲陽侯挺身護駕,不幸重傷過世。彌留之際,雲陽侯請求皇上能夠稍加照拂唯一的女兒魏雲熙,皇上金口玉言應下,待雲陽侯下葬入陵後就下旨賜婚,將魏雲熙許配於成王,並讓欽天監擇吉日,在熱孝期內完婚。

一時間朝廷內外熱議不斷,成王抗旨拒婚,在弘德殿外跪了三天三夜,皇上的態度依然沒有半分鬆動,後來還是惠妃出麵,讓人強行把成王給架出了宮。

成王拒婚態度堅決,魏雲熙一時間淪為笑柄,皇上大怒,當廷罰了成王一頓板子,明麵上封住了眾人的嘴。

魏雲熙從一場悠悠大夢中醒來,就在成王挨了板子這日。次日是父親雲陽侯的頭七,她到陵前祭拜,精神恍惚間腳下不穩,一頭撞上了老侯爺的墓碑,昏死了過去。

魏家大姑娘因為成王拒婚大受刺激,在老侯爺陵前撞墓碑自戕的消息頓時甚囂塵上。皇上派了身邊最信重的馮祿前去雲陽侯府探望,回來時帶著一封魏雲熙親筆手書,言辭懇切請求解除婚約。皇上不允,於是便有了今日魏雲熙的進宮跪請。

建寧帝修眉炯目,看似慈和,實則威儀自持,揣著一顆真正的帝王心。儘管上一世頗受皇恩照拂,但魏雲熙對建寧帝,隻有由衷的敬重,始終親近不起來。天子之威,好像自帶結界似的。

勸勤齋內鋪著厚厚的地毯,跪起來質感比廊下的青磚好上好幾個等級,魏雲熙低頭耷腦跪在炕沿兒下,請安呼過萬歲後就繼續保持沉默。

建寧帝手裡捧著卷書,三不五時瞄一眼跪在炕桌斜下方的魏雲熙,覺著最愛的這卷詩集突然就索然無味了。

“馮祿,禦醫怎麼還沒到!”建寧帝扔下手裡的詩集,催道。

馮祿站在屏風外,躬身回稟:“皇上息怒,已經派人去宣了,馬上就到!”

最近的太醫值房在長康右門那邊,加緊腳程走過來也得兩刻鐘。想到日前太醫院請求增加宮內太醫值房的折子又被皇上駁回,馮祿就覺得有些不踏實。

“謝皇上恩典!”這禦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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