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人心(1 / 2)

“你——”二老太爺氣結,“造孽啊!你爹怎就養出了你這麼個是非不分的不孝女!你是鐵了心讓他斷子絕孫麼?”

魏二爺兄弟幾個急忙衝上前扶住險些仰倒的老爹,俱是麵帶敵視看向魏雲熙。

“雲熙丫頭,想讓那野種入我魏家族譜,可沒那麼容易,你怎麼能證明他真是你爹的親骨肉?”魏二爺算是此時難得能沉得住氣的人。

魏雲熙眼裡渾然一片不在意,道:“你們也沒辦法證明他不是,否則也不會派人緊盯著他們不放,不是嗎?”

廳上頓時陷入沉默。不得不說,魏雲熙戳中了他們的軟肋。魏餘成與梁君秋本是青梅竹馬,奈何魏餘成的母親看不上梁君秋的出身,蠻橫地將兩人拆開,後來魏家分家,魏餘成被魏長海排擠,孤身離開崇都闖蕩,兩人便斷了聯係。多年後,魏餘成帶著魏雲熙回到崇都,彼時梁君秋因為膝下無子被休,剛剛二嫁,說來也巧,新嫁的夫家也是姓魏。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再相遇的,等到魏家老宅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魏餘成受封侯爵之後,梁君秋孤身帶著兒子住在柳南胡同,據說夫家一家都病故了。

經過調查,柳南胡同的那處宅子是魏餘成私下購買的,平日裡對梁君秋母子也極為照顧,更是將梁君秋的兒子送到崇明書院交由山長親自開蒙。種種跡象讓有心之人不得不懷疑梁君秋母子與他的關係。

魏雲熙此刻打量著廳內眾人晦暗不明的臉色,眼底的譏諷愈發明顯。人心是一麵鏡子,同一事物,會因為人心的底色不同而折射出不同的狀態。譬如父親和秋姨,稍微長腦子的人稍加調查,就會知道阿初根本就不可能是父親的親骨肉,但是老宅的人仍舊心懷猜疑,因為他們自己是不堪的,故而看不到這世上還有純粹的感情存在。

“雲熙表妹,你如今雖然與成王已有婚約,但你若繼續一意孤行忤逆長輩,縱然二叔有救駕之功,太後和惠妃娘娘恐怕也不會再同意你與成王的婚事。一旦賜婚被收回,又有這個名聲在,你往後的親事恐怕也要被耽誤。”宋澤楚施施然起身衝上座

的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拱了拱手,麵含歉意道:“我雖不是魏家子孫,但見雲熙表妹一時誤入魔障,忍不住站出來提醒,還請兩位叔公莫怪!”

二老太爺臉色稍緩,揮手讓圍在身邊的幾人散開,勉強擠出個笑容衝宋澤楚點了點頭表示無妨。這個孩子是魏雲熙的親姑姑魏雲英的長子,今天出現在這裡他本是不高興的,此時見他出頭,心裡的不快頓時淡去不少。沒錯,魏餘成已經死了,魏雲熙的娘家隻有老宅,為著以後著想,她也不敢和老宅徹底撕破臉。

魏雲熙見他們被宋澤楚一番話點撥了似的,一個個似乎又抓到了希望,不僅覺得可笑,這點倚仗,在父親重傷彌留之際他們不是已經用過了嗎,不同的是,當時被他們脅迫的是父親。

回想父親將他們趕出府,字字泣血一般對自己最後的叮囑,魏雲熙直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隨即輕笑出聲,霍然站起身不屑地打量他們一圈,不耐煩道:“得了,少在這裡繞圈子了,你們自以為能拿捏威脅我的,無非就是所謂的名聲。今天索性跟你們明說了,名聲也好,賜婚也罷,我都不在乎,就算你們要把我從魏家族譜裡劃掉也請隨意!以我如今坐擁的家產,大可以招個上門女婿,自己開宗立祠,尊我父親為先祖,同樣世世代代享受香火供奉,不差你們那兩炷香。”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魏長海怒極反笑,目眥欲裂瞪著魏雲熙,“說到底,你就是想獨霸你爹的家產罷了!”

魏雲熙反唇相譏:“是又如何。我爹臨終遺言,雲陽侯府一切產業儘歸我所有,我繼承得名正言順。倒是你們,三番兩次威逼過繼,為的是什麼,你們自己心裡有數,我問你們,可敢去祠堂當著列祖列宗的麵發誓,若有一絲一毫圖謀我爹家產的心思便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麵對魏雲熙烈焰灼灼的目光打量,廳上眾人心口一堵,臉色愈發精彩,魏長海作勢要再開口駁斥,卻被魏雲熙犀利得宛若薄刃的目光逼迫得發不出聲音,隻能抖著手指戳指著她。

魏雲熙此時終於明白了羅聞夕常說的以惡製惡是什麼感受了。

像魏家老宅這種你跟他講親情他跟你講宗法

、你跟他講人性他跟你耍無恥的人,隻能徹徹底底撕破臉皮不講一絲情麵。

“反了!真是反了!”二老太爺攥緊手裡的拐杖猛擊地麵,氣得連連咳嗽,大有當場背過氣去的架勢,在座眾人都驚得圍了上去,關切聲、譴責聲頓時充斥整個廳堂。

魏大管家一個閃身站到魏雲熙身側,保護之意不言而喻。

魏雲熙與他交換了個眼神,見他眼底有隱隱的擔憂,微微一笑寬慰道:“沒事的,林伯,你看,都沒一個人喊郎中過來。”

饒是見慣了大場麵的魏林,聽到自家姑娘這番話也險些沒繃住臉。

魏雲熙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自然也有不少人聽到了她這番話,羞憤得梗著脖子連頭都不敢偏一點。

眼見著威逼變成一場鬨劇,魏雲熙耐心告罄,抬腿就往門口方向走,忽的被一道人影攔住,魏雲熙停下腳步定睛一看,竟是宋澤楚。

“雲熙表妹,二爺爺被你氣成這樣,你就這麼走了,不太合適吧?”

魏雲熙凝眸盯著他,在他避開自己的視線後哂然一笑,“表哥對我們魏家的家務事倒是熱心得很,既然如此,還是先給二爺爺請個郎中過來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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