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家書(1 / 2)

薛長善精神一振,想到這段時間以來奔波不停的成果,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這件事你儘可放心,原商會裡已經有一半的人跟我簽了契書,並達成協議,會推舉我為下一任瓷行商會會首。”

“既然如此,那我就預祝薛大東家馬到功成了。”徐茂文以茶代酒,敬了敬,垂眸時眼底掠過幾許含義不明的哂笑,下一刻再抬眼,目光平靜無波,依舊是那副慵懶閒適的模樣,閒話家常似提及另一件事,“不是說魏雲熙還打算轉手京郊的兩處茶園嗎,怎的沒一起拿下來?”

薛家雖然不經手茶葉生意,但魏雲熙急著脫手,很容易拿到個不錯的價錢,前提是,薛長善的手彆太黑,彆把價錢壓得過低。然而,薛長善和“善”唯一扯得上關係的,恐怕就是他的名字裡有個善字,除此之外半點不沾邊。徐茂文暗忖,茶園沒拿下來,一準兒是薛老貪壓價太狠,把魏雲熙給惹毛了。

薛長善完全猜不到徐茂文的腹誹,聽他突然提及茶園,也不做多想,直言道:“原本是帶著那兩處茶園的,但正式議價那天,她突然改變了主意,說是茶園暫時不賣了。”

“不是因為價錢太低?”徐茂文啜茶的動作頓了頓,仿佛來了興致。

薛長善搖頭,現在想來也覺得挺不解的,“還沒開始議價呢,她就先把茶園給摘了出去。”

搭在膝上的手指習慣性輕輕點著,徐茂文沉吟片刻,釋然一笑,道:“罷了,小姑娘的心思總是多變的。”

“就是,我那個侄女,被他爹慣得驕縱任性,經常是想一出是一出,她說的話不能太當真。”魏長海附和道。

魏雲熙驕縱任性?

屋裡另外兩人顯然不敢苟同,但誰也沒出聲異議,敷衍地笑了笑搪塞過去。

從四合樓出來,徐茂文沒有立即回府,而是讓車夫繞道東城。

“東家,魏侯府突然改變主意不賣茶園,真是巧合?”馮瞻問道。他在徐家擔任大賬房多年,看著徐茂文被老東家一手栽培起來,更是在徐家兄弟爭權時堅定地站在了徐茂文這一邊。

徐茂文半倚著車廂壁,盤弄著手裡的兩枚核桃

,若有所思地開口道:“馮叔,你發現沒有,魏雲熙轉兌了那麼多間鋪麵,甚至連窯場都動了,卻沒有動一間茶行、一處茶園、一個茶廠......”

馮瞻順著他的角度想,還真是如此,但轉而想到魏雲熙以低價轉兌給薛家那麼多產業的舉動,又覺得可能是把她想得太複雜了,“或許她隻是對茶有特殊的感情,畢竟魏侯當初起家,靠的就是茶和瓷。如今她保不住薄胎瓷,心裡總會覺得愧對她爹,在茶事上自然而然多了幾分補贖之心。”

“不,你還是不太了解魏雲熙。”徐茂文明顯不認同他的想法,“薄胎紅釉瓷對魏侯府意味著什麼?區區一個過繼子嗣的問題,能逼得了她如此讓步,甘願雙手奉上配方?”

“您的意思是......是她主動把配方給魏長海他們的?這不可能啊......”馮瞻凝眉苦思,忽的心弦一緊,脫口道:“莫非,她給魏長海的配方是假的!”

徐茂文想也不想就搖頭,道:“不,她不會在配方上做手腳。薄胎紅釉瓷的燒製工藝本就十分複雜,瓷土和釉料本身也不便宜,沒有靠得住的大師傅,單是反複嘗試燒製就能在錢財上拖垮魏家老宅。退一步講,就算魏長海真的燒製出了成品,將耗費折價進瓷器的本錢,定價絕對要比順昌窯場出品的高,屆時無論是價錢,還是數量,魏雲熙都能把他們牢牢壓住。”

不是為了解決過繼子嗣的危機,卻又主動給了真的配方?

魏雲熙這麼做是圖什麼?

馮瞻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苦笑著搖頭。

“等等,停車。”徐茂文突然出聲叫停,不待馬車停穩就將車窗的簾子挑開大半,馮瞻順著窗口望出去,躍入視線中的竟是福佑堂的側門。

此時福佑堂的側門大開著,因為有影壁牆的遮擋,看不清裡麵的情形,但隱約能聽到劈裡啪啦打算盤的聲音,馮瞻側耳聆聽,少傾雙瞳一緊,低聲道:“這算盤,打得很熟練,且人數不少。”

徐茂文看到馮瞻臉上露出警惕又欽佩的複雜表情,嘴角的噙著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兩分,命車夫繼續前行。

“魏雲熙故意把薄胎瓷的配方給魏家老宅最終目的是什麼,我也尚不清楚,但我敢肯定,她不動茶事,必定

是有大圖謀。或許有那麼一點點情懷,但絕對不是什麼補贖之心。”

馮瞻將車簾挑開一條縫看著漸行漸遠的福佑堂,難以揣測魏雲熙所想所圖,但卻不得不相信東家的判斷。在看人這方麵,徐茂文似乎有著驚人的天分。

雲陽侯府,議事廳。

福佑堂管事鄒傳安將新一年的預算呈給新東家,坐回座位時心裡仍有些惴惴。魏侯府低價變賣產業的事如今已經傳遍崇都的街頭巷尾,福佑堂即將關閉的流言被壓了又壓,但還是影響到了孩子們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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