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全文完—(1 / 2)

怦然為你 閔然 9524 字 3個月前

一起吃過早飯後, 方若樺和時懿要去一趟醫院,看望時懿前幾天剛剛生產完的表嫂。嘉嘉黏人,想跟著媽媽和姐姐一起去,方若樺怕她年紀小, 抵抗力差, 不愛把她往醫院帶, 傅斯恬便自告奮勇, 接下了在家照看嘉嘉的任務。

嘉嘉雖然還是害羞,但心底裡卻是願意和傅斯恬呆在一起的,因此便也沒鬨,乖乖聽話了。兩人一起上了樓,在玩具房裡玩樂高,不多時,就消除了生分,親親熱熱地玩在了一起。

方若樺和時懿回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兩個背影,胳膊挨著胳膊,斜坐在爬行墊上, 專心致誌地一起玩著什麼。午後的暖陽, 透過玻璃, 爬滿她們的頭發,暖洋洋,毛絨絨的。

方若樺和時懿停在樓梯口, 生出一種不忍打擾的心思。

“斯恬和小孩子相處很有辦法。”方若樺輕聲感慨。

嘉嘉有一點認生, 很少能這麼快親近一個大人的。

時懿望著毫無察覺的兩人, 眼神是不自知的柔軟:“可能是她自己有時候也像個小孩子。”

方若樺心思微動, 關心她:“明年結婚以後, 有沒有打算要個孩子?”

時懿漫不經心:“還沒有打算過。”

“那是有打算?”

“不一定。”時懿側頭,斂了些笑,頓了頓才說:“我不是太想要,如果斯恬很想要的話,我會考慮一下。”

是假話也是真話。她不討厭孩子,但是也沒有執念要有孩子。孩子還未在她的計劃裡出現過,她一直想的都是,她的人生,有傅斯恬就是圓滿了。

方若樺不知道她是真的這麼想,還是怕自己勉強傅斯恬才故意先把責任攬走。她開明地表示:“不論要不要,你們自己考慮清楚,不會後悔就好。我相信你們兩個都是自己有把握的孩子。”

時懿眼眸深深地望著她,方若樺坦坦蕩蕩地與她對視著。

時懿眼神柔了下去,答應:“嗯,你放心。”

方若樺點頭:“我放心。”

前幾年送彆父親後,她曾看過一個作家寫父母“所謂父女母子一場,隻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這些年,在嘉嘉抽條式的成長與時懿飛速的成熟中,她越來越有感觸:倒過來,也是如此。

孩子總歸會長大,總歸會有父母無法陪同的道路要走。父母總歸要從他們的身前,慢慢走到他們的身旁,最後,退到他們的身後。放手和目送,是教導之責後,能儘的最後一個責任。

再不放心、再不舍,也該如此。

時懿已經長大了,她不會再乾涉時懿的人生了,隻盼她能一生無悔。

“你進去陪她們吧。”她平和地說:“我下去看看阿姨午飯準備得怎麼樣了。”

時懿應:“嗯。”

方若樺目送著她走向傅斯恬,走向那條屬於她自己的路,滿目溫柔。

晚上,向業公司有年會,方若樺要出席,不在家裡吃飯,時懿和傅斯恬便決定帶嘉嘉一起出去吃,感受一下聖誕節的氛圍。

三個人挑了一家節日氣氛濃厚的親子餐廳就餐。餐廳裡,聖誕樹高聳,旋轉木馬裝點成了麋鹿模樣,聖誕老爺爺背著包裹,在昏暖的燈光下四處遊走,給孩子們發放糖果。

充滿了天真又夢幻的味道。

時懿和傅斯恬坐在單獨隔斷的雅座裡,隔著長長的距離留意吃飽了就迫不及待跑進了玩樂區,坐上了新一趟旋轉木馬的嘉嘉。

“你喜歡孩子嗎?”時懿忽然問。

傅斯恬看著旋轉木馬上那一個個小小的身影,點頭:“喜歡。”

“想要嗎?”

傅斯恬愣了愣,轉回頭看時懿。時懿注視著她,溫和而認真。

傅斯恬顫了顫睫,也端正了神色,問:“你想要嗎?”

時懿坦白說:“我沒什麼感覺。”

傅斯恬遲疑說:“我也還好……”

“可你不是喜歡嗎?”

傅斯恬咬唇,有些艱難,答非所問:“我能做好嗎?”

她很輕地說:“時懿,我不知道在孩子成長過中,很好的父母是什麼樣的。”

她沒有見過。

她害怕。

時懿心口一瞬間泛起細密的痛。她起身坐到了傅斯恬的身邊,包握住她放在餐盤邊微握成拳的手,篤定說:“你可以做好的。”

傅斯恬動容,猶疑不定。

時懿無意勉強她,又說:“但如果你真的沒做好準備,那我們不要也很好。”

想來,來來一定會是全世界最愛孩子的媽媽。養孩子一定會占走她絕大部分的精力。

她綻放出一抹妍麗又鄭重的笑:“畢竟……這樣,你就真的永遠隻屬於我一個人了。”

“能獨占你,”她湊近了,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氣音說:“時壹壹,求之不得。”

拂動一池春水。

傅斯恬聽見了自己驟然加重的心跳聲。

她偏頭望向時懿,咫尺之間,時懿清亮的眸,在燈影下熠熠生輝,如湖溫柔,如星璀璨。

傅斯恬心如鹿撞。

她發現,不管認識多少年,不管彼此間有多熟悉,時懿始終還是那個她多看一眼、多聽一句話就能麵紅耳赤、怦然心動的女孩。

她捂住時懿的眼睛,輕吻她的臉頰,在心底回答:

我有你這個寶寶,也已經彆無所求了。

次年九月,申大舉行百年校慶,廣邀五湖四海的校友回校參訪。時懿、傅斯恬和陳熙竹、尹繁露她們一年沒見了,便約了時間,一起返回申城,參觀學校。

常駐申城的簡鹿和來接的所有人的機。早在去年時懿和傅斯恬聖誕回申城度假時,她們就約見過一次了。那時雖說是簡鹿和主動向時懿提出的想見見傅斯恬,但久彆重逢,簡鹿和真見到了傅斯恬,想起了那一年的不歡而散,多少有些尷尬和局促,是傅斯恬一點都不生分地主動伸手,抱住了簡鹿和,用一句“鹿和,好久不見”,抹去了過往所有的裂縫。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怪過簡鹿和。她感謝她,在那些時懿最難過的日子裡,鼓勵、照顧了時懿。時懿能有這樣真心為她的朋友,她和時懿一樣珍惜。

當年畢業,由於尹繁露的出國、傅斯恬的缺席,除了班級和專業的大合影,她們宿舍沒有留下任何一張穿著學士服的正經合影。這次回申城,是重逢後,五個人第一次齊齊聚首。簡鹿和提議,這次說什麼都要補上。

大家都有此意,不謀而合,便約了攝影師、租了學士服,一起脫下了高跟,換上了青春裡,學生最常穿的T恤、帆布鞋,套上學士服,互相幫忙整理著領子、帽子,埋汰著,對比著,笑著鬨著,一起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

她們像即將畢業的大四學生一樣,走過往返無數次的宿舍、教學樓,在藏書萬卷的圖書館裡、在碧波蕩漾的白鷺湖旁、在綠草如茵的小操場上,在光影細碎的林蔭樹下,排列隊伍、擺弄造型,享受遲來的畢業快樂。

細汗在她們鼻尖閃爍,笑語在她們周身徜徉。

一直邊走邊拍到傍晚,晚霞滿天,她們走到了那一年舉辦了工商院畢業典禮的小禮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