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反將軍的廢太子(9)(1 / 2)

也許是那碗藥起了作用, 太醫在為宋修把脈後,不住的點頭道,“脈象穩定了很多, 隻是殿下身子太虛弱了,臣倒是有一劑方子,應該可以暫時保住殿下的命, 不過這方子用藥十分凶險, 恐怕就算是暫時保住了命,殿下也會痛苦萬分。”

沈沉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 他看著床上的人,道,“用藥。”

蝶玉的話,沈沉並非一點都不相信,但是,這點相信被他狠狠的壓了下去,他一看到宋修,就想到了慘死的無辜者,就想到被鮮血浸透的行刑台, 胸腔裡忍不住迸發出恨意。

太醫新端來的藥,被沈沉用同樣的方法渡給了宋修,宋修被嗆得咳嗽起來,他幾乎蜷縮成了一團,以緩解疼痛, 可這樣一來,好不容易才止血的傷口又再次往外滲血了。

“疼……”宋修極少這樣示弱過,更是從未喊疼,他雙眸尚未睜開,意識還未情緒,低聲悶哼著,全身都控製不住的顫抖,可見疼的有多麼厲害了。

“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稍微舒服點嗎?”沈沉皺起眉頭問道。

太醫搖了搖頭,道,“這藥每天都得喝,不能間斷,且不能與其他藥物一同服用,恐怕藥物相克,對殿下的身子大有損傷。”

沈沉抿了抿唇,他站在一旁看著,揮揮手讓其他人全部退下,侍衛準備將蝶玉帶出去的時候,沈沉忽然開口道,“蝶玉留下,朕有事情要問你。”

所有人都離開了寢殿,沈沉坐在床邊,將宋修摟緊了懷裡,感受到他的身子在顫抖,便低聲道,“現在知道疼了?你怎麼脾氣這麼倔?你到底是在護著誰?”

宋修自然是沒法回答他的。

“蝶玉,你自小就跟在宋修身邊,朕知道你對他忠心耿耿。”沈沉垂眸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婢女,開口道,“你說當日,他之所以會背叛朕,是為了保全朕?那為何這樣大的事情,他不跟朕說呢?”

“太子勢弱,先帝嚴加看守,如何能遞得出消息?一個是兵權在握的大將軍,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兩者交好,皇上,如果您是先帝,您會放心嗎?會不猜忌嗎?”蝶玉一直趴著,未曾抬頭,她道,“殿下救不了彆人,他連自己都救不了,卻拚命的要保全您。”

“朕入京以來,聽聞大皇子,二皇子,都是死於他的手中,是嗎?”沈沉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說道,“當初朕助他奪得太子之位,可卻從未想過他竟然會下此狠手。”

“皇上隻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是死在了殿下手中,卻不知道殿下為何要殺他們。”蝶玉冷笑了一聲,道,“自古嫡庶尊卑有彆,殿下乃是嫡子,生母乃是中宮皇後,生來高貴,可殿下年幼時,卻眼睜睜看著皇後如何被陷害,被斥責,最後在絕望之中投湖自儘了。皇後死的時候,殿下就站在一旁,他哭的幾乎昏厥過去,醒來之後便不會說話,像是啞巴了一樣,直到遇到您之後,才稍稍好轉了一些。”

“但這跟大皇子和二皇子有什麼關係?即使是為了太子之位,也沒必要趕儘殺絕,手足兄弟,難道連半分親情都不顧及了?”沈沉皺起了眉頭。

蝶玉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她身子都笑的顫抖了起來,諷刺道,“手足兄弟?那殿下跟皇上,是不是兄弟呢?您還不是要對殿下趕儘殺絕嗎?先不提將軍府五十三口人是不是殿下殺的,隻論當日的情形,若非殿下跪求先帝,皇上以為先帝不會趁機斬草除根嗎?”

沈沉張了張嘴,卻沒法反駁了。

“更何況,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生母,乃是先帝最喜歡的文貴妃,文貴妃仗著恩寵,陷害皇後,硬生生逼死了皇後,而後又想殺害殿下,幸得殿下運氣好,方才躲了過去,而大皇子和二皇子,對殿下極儘侮辱,甚至辱及殿下生母,殿下全身上下,多少傷痕皆拜他們所賜……”蝶玉笑了,她道,“是,殿下是殺了自己的兄弟,但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皇位之爭,向來你死我活,他們會死,完全是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沈沉倒是從未聽宋修提過這件事,他愣怔了一下,道,“他從未跟朕提過。”

“提過又如何?皇上信嗎?現在奴婢全部告訴皇上了,信與不信,全憑皇上自己,殿下已然成了這副模樣,隻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也罷,早在三年前,他就差點死了,如今……也隻是算苟活三年罷了。”

蝶玉是真的為宋修感到不值得,明明她家殿下是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可卻落得如此下場,她忽然想到曾經欽天監所說的話了。

蝶玉開口道,“殿下十八歲生辰那日,也是皇上被流放西北的第二年,欽天監忽然來報,說查出了殿下的命盤,隻批注了四個字。”

“哪四個字?”

“情深不壽。”蝶玉這才抬起頭看向沈沉,她又將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人身上,開口道,“原來如此,所謂情深不壽,不過是栽在了一個人手中罷了。皇上,您難道還不明白嗎?情深不壽,殿下倘若對您一點感情都沒有,怎麼會甘願在雪夜裡跪了整整一夜?殿下為了您,幾乎費勁心力,最後……這帝位,終究是成了您的囊中之物,可殿下……卻成了您的階下囚,您口中的‘死不足惜’。”

沈沉仿佛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僵在了原地,好一會兒開口道,“你說什麼?情深不壽?你說他情深不壽是為了我?朕沒有斷袖之意。”

【666:原來,緋聞是這麼傳出來的。】

【宋修:我都能想象得到大臣們的表情,可以用一句話概括一下。】

【666:什麼?】

【宋修:原來如此啊。】

蝶玉的話讓沈沉根本反應不過來,他啞著嗓子道,“你可知你所說的話,朕可以即刻將你杖斃!”

“那便多謝皇上,奴婢死了,還能在黃泉路上,繼續伺候殿下。”蝶玉道。

“你閉嘴!”沈沉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道,“他還活著,朕不準你說他死了!”

“但這也是遲早的事情,不是嗎?皇上歸為九五之尊,想要什麼便有什麼,但唯獨……您救不活將死之人。”蝶玉抹了把眼淚,她道,“殿下的身子已經不行了,他腿廢了,手也廢了,他那樣的驕傲,怎麼能接受得了?”

沈沉不再說話,隻是將宋修一直摟在懷中,他不自覺的稍稍用力,總覺得眼前這人特彆脆弱,似乎輕輕一碰,他就碎了。

沈沉讓蝶玉下去之後,湊近了宋修的耳邊,他低聲道,“朕來之前,曾想要一劍殺了你,可真的看得你時,卻下不了手了……明明你跟朕有著血海深仇,可朕還是對你下不了手,宋修,彆死。”

宋修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然響午,他輕輕一動,便覺得痛如刀絞,躺在床上好一會兒,這才好了一些,隻是額頭滿是細密的冷汗了。

“殿下!”

蝶玉正好從外麵進來,見狀手中的水盆都打翻了,掉落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宋修強撐著身子,半坐起來,蝶玉連忙上前扶住了他,道,“殿下怎可起身?您傷勢未愈,彆又弄到了傷口。”

宋修笑了一聲,他明明已經疼得滿頭冷汗,卻還是唇角帶笑道,“哭什麼?你在本宮身邊的時候,本宮可沒讓你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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