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薑家人都去上工了,薑城夫妻把家裡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背著野味兒和一兜子杏來到薑家老屋。大人都不在,不過小輩兒倒是一個也不缺的。
坐在院子裡的一排小蘿卜頭齊刷刷的叫:“三叔三嬸!”
唐妙把杏子拿出來洗了,一人分了一個,小家夥們排排坐吃果果。
最大的是大房的小貓,他很懂事的,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要三嬸的東西。他們都曉得,三叔和三嬸很窮的。薑城看出大侄子的小擔憂,說:“給你們就吃,小孩子家家甭想那麼多。”
薑家一共四房,大房薑山,媳婦兒章彩虹。他們的大兒子就是小貓,今年七歲,小貓生下來身體就不好,傳說貓有九條命,薑老爺子就給他起了這麼個小名兒。後來章彩虹又生了一對龍鳳胎,那個時候正好趕上薑老爺子跟著小舅子章荷葉上山抓了一隻山雞,男孩兒小哥哥就叫了山雞;女孩兒妹妹則是因為薑老大抓了一條魚回來,就叫了小魚。倆雙胞胎今年六歲。
二房薑海,媳婦兒王巧,他們是倆兒子,大兒子小虎也是六歲,比大房的龍鳳胎大三個月,生他的時候,傳聞西山有大蟲,於是薑老爺子就給他拍板叫了小虎;後來生下老二,順延又叫了小豹。虎豹虎豹,聽著就是兄弟!小豹比三房的小狼小一歲,比小棠棠大一歲,今年四歲。
三房薑城,媳婦兒唐妙,兒子小狼五歲,那個時候,傳說西山有狼……,是的,薑老爺子起名就是這麼個水平。至於小棠棠,她因為眼睛大,原本是要叫小鹿的。但是薑城退伍回來,把自己閨女從“動物世界”拉了回來,他媳婦兒姓唐,他取了諧音小棠棠。
老四薑林,二十一的光棍一條。
所以,小棠棠是他們家唯一一個沒有慘遭薑老爺子“毒手”的小崽崽。
七個小孩子坐在一起,最大的七歲,最小的三歲,幾個小家夥吃過甜甜的杏子,乖巧的看著三叔三嬸殺雞殺兔……給蛇,剝皮。
嚇人是嚇人了點,但是幾個小家夥誰也不肯走,都留著哈喇子等著,恨不能立刻就到晚上,開始吃晚飯。
他們都不富裕,上一次吃雞肉還是三叔送過來的,一人一塊,沒有更多的。再往前,就更久更久了,都快想不起來了。所以想到今晚可以隨便吃,吃許多許多的肉肉,大家就覺得好激動好興奮好開心!
小棠棠左邊坐著小哥哥小狼,右邊坐著小姐姐小魚。
她拉著兩個人,小奶音說:“我媽媽是最最溫柔的好媽媽。”
幾個男孩子看向正在利落剁蛇的三嬸嬸,再看崇拜眼的小棠棠,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對!
“我這緊趕慢趕要回來,你們倒是都乾上了!”章荷花匆匆回來,她掃了一眼唐妙,斥責道:“你怎麼還乾上活了?身體剛有點起色就胡鬨,你要是再倒下,老三還不得伺候你一輩子?你可少坑我兒子!邊兒去,徹徹底底養好了再乾活!還差了你乾活兒的時候?”
她回頭一嗓子,叫:“老大媳婦兒,老二媳婦兒!”
這一嗓子,簡直半個村子都聽見了,十分震耳欲聾。
“還不回來乾活,在外麵孵蛋呢?”
唐妙是知道婆婆脾氣的,她沒敢爭辯,默默的去洗了手,找個板凳兒坐下。果然兩個嫂子匆匆的趕了回來,章彩虹還沒進院子就開始擼袖子:“我來我來!”
王巧:“我給嫂子打下手兒。”
倆人一進門目光就落在那已經處理過的野味兒上,倆人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她們也曉得今晚有野味兒,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多。
王巧那眼睛都黏在野味兒上挪不開了!
章彩虹更是結巴:“這這這,這都今晚吃?”
她的聲兒都變了,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章荷花掃了一眼這倆棒槌,嗬了一聲,趾高氣揚,說:“咋的?你們還嫌多不想吃?”
章彩虹趕緊的:“吃吃吃!”
王巧跟著瘋狂點頭,她眼睛根本就離不開那幾個盆了,她顧不得說話,飛快的竄上前,嗖嗖的把東西拿到了廚房,生怕再遲了一步,章荷花就把東西扣下不吃了!
章荷花翻白眼:“德行!”
唐妙:“娘,我和阿誠哥上山的時候還摘了杏兒,給您拿過來一些,大家分著吃一吃。”
這東西已經熟透了,放不住。唐妙也不是那摳門的人,所以她勻了三分之一過來。章荷花三步並作兩步,果然在籃筐裡找到了杏兒。
打眼兒一看,足有五六十個。
她驚訝的看向了唐妙,說:“咋這麼多?”
不過她也沒想得到唐妙回答,直接就把筐子提到了自己的屋裡。
小豹噠噠噠的湊過去,討好:“奶,想吃……”
章荷花:“現在吃飽了,等會兒不吃肉了是吧?那你吃杏吧……”
話還沒說完,王巧一個健步從廚房竄出來,一把將兒子小豹夾在腋下,也不顧兒子蹬腿兒,陪著小心的笑:“娘,他還是吃肉!”隨後飛快的將小兒子扔給大兒子小虎:“看著他!”隨後又嗖嗖竄到了廚房,繼續忙裡忙外。
動作快的不可思議!
章荷花嘴角抽搐一下,翻了個白眼,進屋。
小豹被他媽的動作搞蒙了,呆呆的撓撓頭,一旁的小堂妹小棠棠忒精,她軟萌的提醒:“肉肉比杏子好吃。”
小豹撓頭,不太懂。
小虎望天:“……蠢弟。”
“吃杏子吃飽了,肚子就裝不下肉肉了啊。”小魚真是一個好姐姐,對小弟弟小妹妹都溫溫柔柔。
小豹恍然大悟,哦了一聲,終於懂了:“我吃肉肉!”
老薑家幾個兒媳婦兒都是做飯的好手兒,不一會兒的功夫,這香氣就起來了,院子裡肉香四溢,香味兒霸道。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喜迎人的肉香。
隻聞著都覺得口水橫流。
老薑家幾個大老爺們先頭兒也沒覺得這香味兒是自家的,雖說曉得有肉,但是可沒報太大希望,可誰曾想,越走這味道越是撲鼻而來。
薑老爹遲疑一下,說:“我咋覺得,這味道像是……咱家的方向?”
薑老大吸吸鼻子,覺得越聞越饞,他搖頭,說:“可能是隔壁老陶家吧。”
老陶家過的不錯,倆閨女都嫁得好又能貼補家裡,所以他家幾個大孫子吃喝比彆人強上不少。偶爾做點肉,恨不能用扇子把味道趕出來,就為顯擺一通。
忒是煩人。
“啥老陶家啊!肯定是咱家!小虎子不都說了嗎?咱家有野味兒。”薑林覺得他爸和大哥真不怎麼靈透,照他差遠了啊!他快走幾步,說:“我得趕緊了!”
說話間,還跑了起來。
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這麼饞的,村裡還真是沒有。
不過他這麼一跑,搞得其他幾個倒是對自家有肉多了幾分信心,也加快了步伐。
果然,一到家門口,老薑頭險些一個踉蹌摔了,他一把拉住大兒子,說:“還真是咱家!”
這味道,香飄萬裡啊!
眼看薑老爹回來,唐妙趕緊起身,叫了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