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小棠棠就起來了，她洗漱之後換了方便上山運動裝，將自己頭發也綁了一個小尾巴。
小魚坐了起來：“棠棠你這就要走了？”
小棠棠點頭：“嗯,小魚姐你睡吧。”
他們上山,不管是大房二房還是薑林,都沒有必要跟過去。所以這次上山隻有薑老憨章荷花老兩口,唐妙一家人,再就是“觀光”嶽家三個人。
哦對,同行還有章荷葉。
這幾年,雖然唐妙夫妻也每年都會回來,但是山上那邊兒更多還是章荷葉在照顧。每一年老人家生祭和死祭,他都會上山燒紙祭拜。
這跟薑城夫妻沒有關係，那是他和老爺子自己交情。
章荷葉也不是小年輕,六十多歲人了，可是他這麼些年沒有閒下來，就算現在也是忙忙碌碌，根本停不下來。茶園有什麼事兒,也會搭把手，所以他體格是很好。
相比起來,真正不中用就是嶽爺爺和嶽奶奶了。他們兩個人都不是那種能爬山人,雖說嶽爺爺早些年可是身體棒棒,現在也是個站如鬆坐如鐘人。但是到底是年紀在了,八十多人,哪裡受得住爬山。沒走多久,就喘不行。也虧得有周星越在，要是真是兩個老人家自己走，那可真是不行。
好在，他們出發早，路上總歸是可以休息一下。
幾個人坐在石頭上休息，嶽平感慨說：“人真是老了啊！我年輕那會兒，走多少天草地都不用休息。現在才走了這麼點路就扛不住了。”
“好漢不提當年勇，您就彆想年輕事兒了。”周星越拍著他背幫他順氣兒。
嶽平瞪了外孫一眼，說：“那我是當過好漢人！”
周星越笑了起來，他說：“行吧，您高興就好。”
雖然他們現在已經上了山，但是這邊動物卻不多，不像是早些年了。原先還沒蓋起來成片茶園時候。他們在這邊采野生草藥；章荷葉時常帶著人輪班巡邏。現在茶園蓋起來了，這些草藥也專門移植到山下了。不過因為早些年走人太多，那些山雞野兔倒是往山裡麵兒遷移了。
原本靠山下這一段獵物就不多，現在更是看都看不見了。
不過，倒是也安全了。
休息了一會兒，大家又一起往上走，這一路，就走了接近兩個小時才到唐妙當年住過老房子，她指給嶽老爺子看，說：“當初我和我爺爺從家鄉過來，被村裡收留，就是住在這邊。”
嶽老爺子看著已經破敗石頭房，默默點頭，說：“這裡倒是也適合他。”
這麼一句話，引得小狼看向了嶽老爺子。
嶽老爺子這個時候仿佛更加來了力氣，他說：“走，我們快點走。”
大概是真存了一口氣，雖然越往深山走越不好走，但是嶽老爺子反而是比開始快了一點。這個石屋子就像是一個分水嶺，山下看不見一分野雞野兔，這個時候倒是也出現了。不過，現在日子不比當年了，大家也沒有打獵心思。
小棠棠這個時候也是真累了，她喘著氣，說：“再走一段，我們就能看到果樹了。我記得，那邊有果樹。”
唐妙抿著嘴，輕聲笑：“我們棠棠記性真好。”
那個時候，她才三歲，但是卻能記住那些了。
她說：“是啊，那邊有一顆果樹，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了。”
秋天山裡有些樹葉枯黃，不過還有一些四季常青，唐妙感覺到微風拂麵，說：“這邊空氣還是這麼好，每次走在山裡，我都覺得像是回到了家。”
不管彆人怎麼說怎麼想，這裡對唐妙來說都是特彆。
最最特彆。
她說：“這山裡，處處都是寶。”
這話倒是沒錯，他們一路看來，真是枝葉繁茂，獵物也不少。
不說旁，就說吃不飽時候，這裡有多重要就可想而知了。
“到了，前邊就是了。”
唐妙看著前邊，說：“就是那邊。”
遠遠，就看到一個墳包，唐妙加快了幾步，而這個時候，嶽老爺子也推開了周星越，快步跟了上去。
山林間，隻有這樣一個孤零零墳包。
嶽老爺子很快來到了這邊，墓碑是一塊高挑長方形石頭，上麵重重刻著：唐大誌之墓。
落款，孫女唐妙。
“是了，是了，他原來就叫這個名兒，就是叫這個。”嶽老爺子激動呢喃起來，謝震堂是後改名字，他記得老夥計曾經說過一嘴他原名，正是這個。
正是這個！
“老夥計，我來看你了！我和你大妹子一起來看你了！這麼多年了啊！終於，我們終於來了……”嶽老爺子坐下墳頭就開始哭。嶽奶奶這個時候也到了，她也開始默默掉眼淚。
“當年分彆時候我們都想著，總歸是可以有一天再相見，總歸有那麼一天，我一直都想著咱們承諾，可是你就這麼走了！唐妙、我第一眼看見唐妙我就知道，她一定是你孫女兒。老夥計，你說我這眼神兒是不是特彆好？”
嶽老爺子坐在墳前，也不顧及其他，一邊掉眼淚一邊碎碎念。而嶽奶奶也安靜坐在旁邊跟著哭。
章荷葉迷茫看了一眼他姐。
章荷花：“……”
彆看我，我也迷茫！
不過章荷花雖然迷茫，但是多少猜到一些。所以，嶽老爺子是認識唐老爺子？裡麵千絲萬縷關係，她是搞不清楚，不過她一個老太太也沒必要管這麼些事兒！
她輕聲跟唐妙說：“把你們帶上山東西都弄上吧。”
唐妙點頭，她疊了好多金元寶，還有紙錢兒，早些年不許弄這些。她想要買這樣材料都買不到。後來放開了，她每次都會親手折一些。
不管怎麼樣，這是她心意。
“小狼，棠棠，過來給你太姥爺磕頭。”
兩個孩子立刻上前，規矩跪下來磕頭。彆看他們都是有知識講科學年輕人，但是這一刻卻並不多說一個不字兒，十分認真。就連周星越都跟著磕了三個頭。
嶽老爺子還在撫著石碑碎碎念，唐妙和薑城夫妻已經帶著其他幾個人開始燒紙了。
唐妙又看了嶽老爺子一眼，低聲跟周星越說：“你過去勸一勸，那麼大歲數，這樣大悲對身體不好。”
周星越：“我倒是覺得，發泄出來也是一個好事兒。”
唐妙指了指嶽老爺子，說：“你確定八十多歲人發泄出來是好事兒？”
不是她這人愛挑事兒，而是就衝這老爺子年紀，要是真出事兒就是大事兒啊！而且！！！雖然嶽老爺子平時看著就是個尋常老頭兒，但是實實在在，人家是站到過城樓上人！
這要是出事兒，他們擔待不起啊！
唐妙認真盯著周星越，周星越立刻乖覺起身去嶽老爺子身邊。
小棠棠低聲：“我也覺得不會有事兒！有時候憋在心裡才不好呢。”
還彆說，小棠棠說一點也沒錯，嶽老爺子哭幾度哽咽要昏過去，但是卻始終還能繃得住，一直到準備下山，嶽老爺子哭眼神紅腫，但是要說受不住了。
那還真沒有。
“外公，您緩一緩，稍微緩一緩咱們再下山。”
周星越安撫老人，老人家看著這山林，點頭說：“不急，我再陪老夥計坐一會兒。”
“我想，這裡青山綠水，我太姥爺是很喜歡這裡。”小棠棠輕聲說著，她看著山林間鳥鳴，說：“青山綠水、花香鳥鳴，自由自在，能夠長眠在這樣地方，也許正是太姥爺所希望。”
嶽老爺子回頭看向了墓碑，抿了抿嘴角，沒得多說什麼。
一陣風吹過，遠處傳來一陣細微聲音，縱然養尊處優許多年，但是唐妙本能卻在，她立刻警惕起來，他們上山時候都帶了防身刀。
山裡多變，哪敢不做任何準備。
唐妙一秒變臉，其他人也都立刻嚴肅起來，章荷葉：“我去看看。”
唐妙按住舅舅，說：“您彆去，我過去。”
唐妙：“薑城，我們去看看。舅舅小狼小星星，你們護著大家隱蔽。”
快速交代完，還沒走幾步，就感覺到奔跑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