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隻當她真是昨天才發現自己可能有身孕的,不由得有些後怕又有些激動地伸出手,將妻子攬入懷中:“幸好有你在。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如何順利收手。”
珞佳凝笑道:“四爺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我不幫忙,也能順利脫困的。”
“那可不一定。”胤禛壓低聲音輕輕地說:“之前被處置掉的那個人,若我沒看錯的話,是大皇兄身邊的一個幕僚。他隱藏很深。這次把他除去,大皇兄身邊少了個出主意的人,這一次塞外之行說不準就會出點紕漏。”
胤禛知道,大皇子做事看上去十分縝密,其實都靠身邊人提點著。
如今除了一個幕僚後,大皇子在塞外這段日子,說不準就會行差踏錯,惹了皇上不高興。
不過,很多事情都沒有準數。
“大皇子那邊最近我得小心著些。”胤禛沉吟道:“看他這幾天行事,好似在針對太子。”
珞佳凝接道:“正是如此。四爺不隻是要小心大皇子,還要遠著太子一點。免得引火燒身。”
“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夫妻倆一直在屋裡輕聲說著話。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康熙帝派了人來喊他們去用晚膳,兩人這才相攜著出了屋子。
今日的晚膳倒是改了地點。
蒙古郡王聽說了,大清來的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身子不適一事,所以將晚宴的地方改到了屋內。
畢竟有兩位尊貴的皇子不舒服的情況下,大清來的貴客們也沒有心情載歌載舞,倒不如在房間裡安靜一點用膳。
隻是,蒙古郡王並不知曉倆人可能是中毒。
康熙帝之所以瞞著蒙古郡王,一來是兩位阿哥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從京城跟過來的,並沒有蒙古人,所以這個意外並沒有蒙古方麵的錯誤存在。
二來,康熙帝也覺得兒子們出事是個挺丟臉麵的事情。
畢竟跟在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的人的都是從京城宮裡跟來的,結果這些京城跟來的宮人到了人蒙古的地界,偷偷暗算自己的主子。
偏偏主子也沒有防備,被這些小人給暗算了去。
康熙帝從來沒想過害兩位阿哥的人會是某位主子。
跟來的主子除了他和四福晉之外,全都是皇子,也就是兩個出事阿哥的親哥哥們。
試問親哥哥怎麼會害自己弟弟?所以這次的事情,他堅信,一定是哪個心思惡毒的奴才做的。
康熙帝席間談笑風生。
蒙古郡王想著阿哥們應當是已經脫離危險了,也跟著康熙帝說笑。
晚宴進行到大概一半的時候,梁九功方才腳步匆匆而來,附在康熙帝耳邊說了些什麼。
康熙帝唇角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蒙古郡王關切詢問:“請問陛下可是有什麼事嗎?”
“兩位阿哥餓了,我過去看看。”康熙帝簡短找了個托詞,喊了太子和四阿哥:“你們倆隨我來一下。”
胤禛不放心自家有孕的妻子,多叮囑了珞佳凝幾句,這才緩步跟在了太子身後,朝著康熙帝那邊行去。
年長的阿哥裡,康熙帝叫去了太子和四阿哥,唯獨漏了年紀最長的大皇子沒讓跟去。
很顯然,之前處置了的那個隨從是大皇子的人,這讓康熙帝頗為介意。
在某個程度上來說,大皇子已經失去了康熙帝的信任。
看著那父子幾人離去的背影,大皇子恨得磨牙。又心裡有著隱隱的不安,總是坐立難安。
他身邊的人輕聲詢問:“您是否要先離席一下?”
大皇子臉色陰鬱:“犯不著。”
他不過是被個不懂事的隨從給拖累了而已,不算什麼。
勝利一定是屬於他的,而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所謂太子。
他隻要穩住心態,一步步來按捺住性子就可以了。
大皇子主意已定後,快速環顧四周。
正巧他望見了蒙古郡王朝他這邊看來的探尋目光,瞬間有了決斷。他舉杯朝著蒙古郡王走去,笑著給對方敬酒:“皇阿瑪現在暫時離席,特意留了我在這裡陪著郡王飲幾杯。”
蒙古郡王這才了然地笑笑。
他剛才就覺得奇怪,皇上既然叫了年紀比較大的皇子跟著,那麼沒道理叫走太子和四阿哥,唯獨留下了大皇子在這邊。
他不由疑惑,難道大皇子惹了皇上厭煩?如果真是如此的話,為了不違背皇上的意願,他也要相應疏遠大皇子才好。
誰知大皇子說了這樣的一番話,倒是讓他消除了疑慮。
蒙古郡王暗道,大皇子雖然不是太子,卻是最年長的。更何況他是蒙古郡王而大皇子是直郡王,身份也得當。
蒙古郡王沒覺得大皇子這個說辭有什麼不妥當,也真當他是代表了康熙帝留下,便朝他舉杯:“多謝郡王。”
兩人相視一笑,舉杯對飲。
隻是大皇子在和對方閒談的時候,眼睛還是不時望著門口的位置,暗暗思量著怎麼麵對接下來的狀況。
另一邊。
康熙帝帶了兩個兒子匆匆趕往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的院子那邊,路上不斷詢問;“那些人都綁了去?”
“是。”梁九功輕聲說:“都已經綁好了。”
幾人急急忙忙來到了院子中央。
院子周圍點了燈,院中情形能夠基本上看清。跪著被五花大綁的那些奴才,都是從京城過來的,一共是三個廚子一個宮女一個太監,五個人。
原來,今日廚子們不知道哪裡弄了幾隻河豚,做東西的不小心把河豚的毒素帶到了銀耳湯裡,害得兩個阿哥差點丟了性命。
那個送銀耳湯的宮女,是偷吃了幾口銀耳羹而被牽連死亡的。
五個人雙手綁在身後,跪趴在地上,嘴裡塞著不知道哪兒來的破抹布,一個個神色驚恐,嗚嗚嗚地想要喊叫,卻說不出來話。
康熙帝望著地上跪著的幾個奴才,眸光冷淡:“就是這幾個人害得阿哥們丟了半條命的?”
“正是如此。”梁九功道:“幾個廚子互相推諉,都說那河豚不知道哪兒來的,也不知道怎麼出現在小廚房的,隻因為河豚味美,按捺不住弄來吃的。他們誰也不肯承認曾經弄了河豚到小廚房,誰都不肯承認自己操作失誤讓銀耳湯沾了毒。為了保險起見,奴才把當時在廚房的三個廚子都綁來了。”
那小廚房就是蒙古郡王特意給京城的客人們騰出來的,裡頭做事兒的人全是宮裡帶來的,沒有蒙古人。
康熙帝輕輕頷首:“既然如此,全都杖斃了吧。”想想又道:“主意嘴裡的東西塞牢一些。”免得叫太大聲再衝撞了蒙古人。
梁九功神色微頓,輕聲詢問:“皇上,不再細查了嗎?”
“不查了,免得鬨出太多事情,讓蒙古人看了笑話。”康熙帝寒聲道:“若非是在蒙古,朕定然讓他們腰斬而死!”
梁九功心下一凜。
是了,那些人能給阿哥們的飲食中不注意,弄了毒過去。那麼指不定哪天就能“一不小心”讓陛下的餐食中也染了毒。
這不是小事,必須嚴肅對待。
梁九功領命後快步離去。
康熙帝望著那幾個人被拖出去拚命掙紮的模樣,扭頭詢問:“你們都看清楚了?”
太子與四阿哥躬身道:“看清楚了。”
“你們以後也小心著點。須知世事難料,難保哪天這些人就會起了異心,繼而想要謀了我們的性命。”康熙帝道:“胤礽你是太子,自然要當心著些。胤禛,你媳婦兒有了身孕,你也得一再當心才行。”
胤禛這才明白,皇阿瑪讓他也跟著過來看,其實是為了讓他注意四福晉的飲食安全。
胤禛忙和太子一起應聲:“兒臣明白。”
康熙帝望著漆黑夜色,輕輕“嗯”了聲後,又等了一會兒,估摸著那幾個奴才應該是沒了性命,這才帶著兩個兒子回到了宴席上。
原本大家都以為,兩個阿哥這是救回來了,所以在康熙帝回到了宴席之後,眾人言笑晏晏,算是真正放開來,吃吃喝喝,毫無顧忌。
十三阿哥早就拿了酒壇子過來,隻是之前顧忌著弟弟們“中毒”的事情還沒有個決斷,所以一直沒敢喝。
現在看到康熙帝皺了一下午的眉頭舒展開,他知道弟弟們的事情應當是已經解決了,就拉著十四阿哥問:“要不要一起來一些?”
十四阿哥偷偷去看四阿哥,小聲說:“咱們去問問四哥唄。”
“不用問。”十三阿哥道:“就他那脾氣,一定會說不行。倒不如問四嫂。”
十四阿哥點點頭:“有道理。”
四嫂做事兒寬厚大度,不似他們四哥那般小氣。
二人有了主意後,悄摸摸走到了哥哥嫂嫂那一桌,卻也不理自家哥哥,隻問嫂嫂行不行。
胤禛好笑地看著他們倆。
珞佳凝倒是點了頭:“你們悠著點喝。少喝一點,動靜彆太大,喝得彆太多就可以。”
二人開開心心地猛點頭,回到位置上就是一頓暢飲。
許是兩位阿哥帶頭暢飲的關係,許是康熙帝的臉色已經徹底好轉讓所有人都放心下來的緣故,屋裡漸漸熱鬨起來。
本來大家夥兒的心情已經好起來了。
誰知半夜裡忽然傳出來消息。
十七阿哥已經漸漸好轉,眼看著就要痊愈。而十八阿哥許是年紀太小,病情忽然惡化,剛剛人已經沒了。
這下子當真是人心惶惶。
諸位阿哥連夜被康熙帝派人叫了起來,去兩個阿哥的小院子聚集。
胤禛自然也是如此。
珞佳凝看著蘇培盛和高無庸給他穿衣,忍不住千叮嚀萬囑咐:“你到了皇阿瑪那裡,千萬要少說話。倘若必須得說的時候,一定記住,現在皇阿瑪還是很疼愛太子的,千萬不要表錯態。”
胤禛一一記下:“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穿好衣裳後,看著麵露焦急緊張的妻子,胤禛到底是沒有直接出門,而是先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你不用擔心我。我惦記著你,也惦記著我們的孩兒,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胤禛堅定地與妻子說道:“你暫時歇著。一會兒我就回來了。我一定記得,萬事以你和孩子為先,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