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大師兄(1 / 2)

定海神針飛到高處, 金光閃耀, 如烈日當空。它在空中輕輕顫動一下,隨後重重地落入洶湧而來的血霧裡。

上一次, 它也是用這樣的方法震碎那隻蟲子的神識攻擊的, 然而這回,大妖的血煞氣太過強橫, 定海神針落下去不但沒有把那片血霧震蕩開,反而像是陷入了淤泥之中一般, 蘇飴糖都能感覺到它沉入其中越陷越深, 好似下一刻就要被血氣所吞沒。

蘇飴糖神識力量微弱, 可這個時候,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她像平時縫補碎片那樣想去挪動金針,剛剛分出神識去碰金針,蘇飴糖就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天荒蕪的天地裡,周圍是屍骨累累,頭頂血月當空。

荒野沒有任何站著的活物, 植物也在此列。

腐爛的屍骨將眼前的地麵都堆滿。

她腳下踩的不是地麵,而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她感覺自己的雙腳都陷在了腐爛的肉中, 還有無數蛆蟲順著她的腳往上爬, 鑽進了衣服裡, 貼上了她的肌膚。

它們還要鑽進她的身體。

那一瞬間, 蘇飴糖覺得自己就是地上那具屍骨。

她曝屍荒野, 身體一點點兒腐爛, 成了繁育蛆蟲的溫床,明明死了,卻仿佛還有一縷意識存在,徘徊在那片荒野上不曾散去,眼睜睜地看著身體被蛀得千瘡百孔,看著血肉一點一點腐朽,最終隻剩下一具被風吹雨淋過的腐朽之骨。

絕望如同沼澤,叫人越陷越深。

就在這時,一道綠光一閃而逝。

綠芒如劍,切斷了她跟金針的聯係,也切斷了她與血氣的共情。

蘇飴糖緩過神,隻覺得一陣後怕,剛剛她肉身都受了影響,心臟劇烈跳動像是要和尖叫一起蹦出喉嚨。

隨後,她看見金針開始緩緩轉動,在血海裡緩慢攪動起來,那個樣子,倒是讓蘇飴糖莫名想到了原來那個世界的絞絲糖,賣糖的老婆婆把小木棍兒放在紅彤彤的糖裡,一點一點兒的攪動,最後拿起來時,像是絞起了一個小寶塔,順著小棍兒往下滴落的糖像鬆脂一樣粘稠,在日頭下透著剔透的光。

興許是臨死前都還能這麼輕鬆,那股子陰鬱的死氣突兀消失,心悸感也隨之減弱。

就看到金針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最終將血氣紛紛絞纏起來,與此同時,金針也越來越長,在她的識海空間裡變成了一根暗紅色長柱,仿佛將識海空間給撐了起來。

緊接著,金針開始膨脹。

隨著它變粗,裹在金針上的血霧出現了斷層,一些部位逐漸稀薄,像是被吹得越來越鼓的紅色氣球,就聽嘭的一聲響,血氣最終被撐破,宛如被風吹落的殘花,花瓣飄零一地,最後消失不見。

血霧驅散後,金針迅速變小,從高空墜下,落入識海碎片裡,再次不動了。

蘇飴糖聽得一聲驚呼,“散了?”

什麼散了!

她睜眼,就看到白莞一臉狂喜,“災厄被風暴卷走了!”

蜃景和災厄,都是在虛空裡到處飄蕩的,遇到風暴和裂隙,隨時都可能轉移位置。

所以出現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但像這次這樣,出現了災厄,在靈舟陣法即將徹底破碎之時,災厄又突然遠離的情況幾乎從未聽說過,也就是說,災厄隻出現了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這實在是叫人難以置信。

誰能想到,從大喜到大悲之後,他們還能再次逆轉,死裡逃生呢!

甲板上不少人都喜極而泣,也有許多人沉默的望著外頭的無垠虛空,眼裡仍有未消散的懼意。

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虛空風暴也停了,靈舟終於不再搖晃,舟上刻著的一些陣法符文再次亮起,給整個靈舟上空罩了一層淡淡的輝光。

這說明,生死劫終於過去,這艘靈舟,絕境逢生了。

絕大多數人選擇進入船艙,不過片刻,甲板上就隻剩下了那幾個在領悟劍意的修士以及他們的親友。

他們沉浸在劍意裡,都不曉得其他人經曆了什麼。

蘇飴糖他們也沒離開,隻是這會兒靈氣繩索已經解開了,他們圍著桌子坐著,視線集中在一處。

“跟乖乖沒關係吧。”

“他什麼都不知道呢。”

“今天這運氣真絕了,若能順利回到宗門,就今天這遭遇,我能吹上一百年。”白莞敲著桌子道。

“甜甜,還沒緩過來呢?”白莞看到蘇飴糖有點兒呆呆的,拿了一個鼻煙壺出來,打開後放到了蘇飴糖的鼻尖兒下。

“嗅一下,養神固魂的。”她怕蘇飴糖嚇壞了,也怕她受了災厄的氣息影響。

蘇飴糖聞到了一股特彆清涼的味道,有點兒像提神醒腦的風油精。

她見白莞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連忙說:“我沒事兒。”

就是腦子有點兒懵。

她識海裡那兩個東西,樹葉就不說了,跟蘇菁身世有關,上界的神秘樹葉,目前看來有滋養神識的能力,不是凡物。

那神針如何而來卻是毫無頭緒。隻曉得蘇菁記憶裡是沒有的,難道真的就隻是穿越者的金手指麼?沒有彆的原因?可一個能夠抗衡極等災厄的金手指,蘇飴糖還是覺得略有些誇張了。

蘇菁在劍修秘境那段記憶是有部分缺失的,她的元神也是在裡頭崩潰的,不知道定海神針跟那個讓她改變一生的秘境有無關聯。

蘇飴糖很清楚,災厄的消失跟她識海內的神針有關係。

神針將攻入識海的血氣震碎之後,災厄直接退去,仿佛要避其鋒芒一般。

這麼牛批的東西,就藏在她識海空間裡,作為一個炮灰人物,蘇飴糖覺得壓力很大啊。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可一時半會兒又摸不到半點兒頭緒,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甲板上陸續有劍修醒來,一睜眼就被自己的親友給拽進了船艙。

雲聽畫醒得最晚,他睜眼後就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接著踩了一腳蘇飴糖的手心,說:“剛剛好像有把劍一直在我腦子裡吵吵吵。”

他歪頭,本想跳的,又想起自己得穩重,便邁著八字步緩緩踱到白莞麵前,“娘,爹。”又轉身看向蘇飴糖,問:“我愣了多久,怎麼其他人都不見了?”

領悟了一點兒劍意,雲聽畫既高興又不高興。

甜甜以前也是劍修,因為那次意外後,連劍都不願意碰了,他若是興衝衝地說自己領悟了劍意,甜甜一定會很難過。

所以這個時候雲聽畫也沒提那些,他就有點兒煩剛剛吵個不停的飛劍,怎麼就盯上他了,沒去找甜甜呢,是因為她還沒有走出往日陰霾,所以……

他一定要對甜甜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