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首輔大佬(完+番外)(1 / 2)

秋獵之日, 轉瞬即至。

這一天,天高雲淡,秋風習習。

身為大郢皇家林苑的沉淵山,此時差不多已經彙聚了整個大郢所有高層的官員,而坐在林苑高台之上的不是已經足足有三日都未早朝的大郢皇帝君玄信還能是誰。

一看到他, 儘管是個傻子,可每次依舊有他一個位置, 正傻嗬嗬地抓著麵前長幾上的桂花糕正吃得滿衣襟都是的君亦則, 雙眸極其隱晦地閃了閃, 便再次用力捏起了一塊黃燦燦的糕點就往嘴裡塞去,直塞得兩頰都高高的鼓了起來, 仿若一隻倉鼠, 他也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的好父皇的臉色真的很憔悴, 憔悴到甚至都要學著女人用脂粉開始掩飾起他的差臉色起來, 可惜也不知道是幫他上妝的人手段太過拙劣還是對方的臉色真的差到用脂粉都掩蓋不了了,以君亦則極好的眼神隻一眼就看到了他臉上的浮粉, 瞧著就叫人礙眼的很。

看到這裡,君亦則的心中這才微微一定。

而就在這時, 皇帝老調常談的一通勉勵之後,包括太子在內的一眾皇子,除了君亦則都昂首挺胸地走了出來, 太子為中宮所出,又是嫡子,理所當然地站在了首位。

一看到他們, 皇帝便立馬讚許地點了點頭,“今年,如往年一般無二,以滴漏計時,待滴漏中的清水全都漏完,你們當中誰帶了最多的獵物歸來就能贏得朕的賞賜,今年……”

“啪!”

皇帝一下就從自己的袖內掏出了一柄刀鞘上綴滿了寶石的匕首,一下就拍在了他麵前的幾上,笑容微收,模樣頓時就威嚴肅穆了起來,“這柄匕首是當初我的父皇,在朕秋獵拔得頭籌時,賜予朕的匕首。今年隻要有誰帶回最多最凶猛的獵物,朕就將這柄匕首賜予他!”

皇帝說得擲地有聲。

幾乎是瞬間,在場所有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內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來。

甚至就連坐在座位上並沒有出列的君亦則的手都跟著微微一顫。

這匕首意味著什麼他們怎麼可能猜不到?當初還是皇子的皇帝取得了這柄匕首,如今坐在這無上尊貴的位置上,更是他的父親親手賜予他的,意味著下一位拿到這柄匕首的皇子,極有可能也能因此沾到貴氣,從而坐上同一個位置。

這叫他們怎麼可能不激動!

一下子,不僅僅是皇子們,就連那些官員們都跟著喘起了粗氣來,雖然現如今太子已定,可當今聖上就是乾掉了太子,從皇子的位置上爬上來的,所以他們私底下都偷偷摸摸地押了寶。

如今的情況就是,前不久他們才剛聽聞皇帝病重,現在他又搞了這麼一出,真的很難叫他們不心情激動啊,畢竟從龍之功可是誰都渴望的!

而坐在最高位的皇帝的視線四處逡巡了下,將底下的一眾人的表情全都收歸眼底,包括君亦則,眼神高深莫測,這才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儘。

其餘官員在皇帝的這杯酒喝完之後,紛紛舉起了酒杯。

這算是秋獵的開端酒,必喝的。

“秋獵,開始!”

喝完酒,皇帝這麼宣布道。

一聽這話,那些個原先還半跪在地上的皇子們互相看了一眼,便紛紛站了起來,然後動作利落地就上了手底下人牽過來的高頭大馬上。

“駕!”

“駕!”

……

各個皇子一打馬,便立馬領著自己的屬下們紛紛鑽進了眼前茂密的叢林。

那架勢看得其餘觀看的官員們俱都心頭翻湧了起來,有些甚至都在心裡暗暗祈禱起自己押的那隻寶來。

唯有始終坐在座位上的君亦則依舊吃得不亦樂乎,叫某些捧高踩低,早就押了寶的官員們都不免心生鄙夷來,可真是個傻子膿包,皇帝是誰都不可能是這蠢豕就是了!

可誰也不知道的是,笑嗬嗬地看著自己的那些哥哥弟弟們離開的背影,君亦則的眼底深處直接就閃過了一絲寒光。

都去搶奪獵物吧!

他的人在密林的各處早就已經埋伏好位置,接下來就看到底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了!

皇子們去打獵了,剩下的一些官員和勳貴之子們當然也不能閒著了,他們有自己的固定保留羨慕,射箭、擲槍、跑馬、蹴鞠等等仿佛古代運動會一般的項目,一方麵是為了娛樂大眾,另一方麵也算是在皇帝麵前露個眼,往年因為這些項目而大受皇帝賞識的也不是沒有。

因為一旁的滴漏全都滴完,差不多需要整整兩個時辰的功夫。

所以這些人差不多也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在皇帝的麵前競爭表演,一個個那是精神抖擻,摩拳擦掌。

坐在首位上的皇帝始終微笑地看著,叫旁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喜還是不喜,卻叫那些“表演”的王孫貴族們一個個愈發的激動熱烈了起來。

而看了看那滴答滴答作響的滴漏,君亦則也不知是怎麼了,忽然就鬆開了緊抓著麵前碟中的桂花糕,隨後從懷中掏出了一方帕子,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了過去,最後隨意地丟了帕子,端起麵前的杯中的清茶,遞到唇邊吹了吹,輕噙了口。

已經過去整整半個時辰了。

藥效,該發作了……

而君亦則這樣異樣的行為除了部分人注意到了之外,其餘人等的注意力全都專注在了麵前空地上的表演上去了。

就在這些人暗暗疑惑,還未來得及細想之際,空地上的表演已經進行到蹴鞠了,隻可惜參加蹴鞠的人才剛剛穿著整齊的衣裳,齊步跑到了空地上,還沒來得及跟高位上的皇帝請安,下一秒,一匹棗紅色的大馬忽的從密林中疾步跑了過來,上頭則正爬伏著一個看不清模樣的人。

一看到這匹馬,在場的諸人俱都皺緊了眉頭,有些甚至轉頭就朝一旁的滴漏看了過去,這才過了多久,就已經有人回來了,怎麼回事?

可緊接著他們就來不及疑惑了,隻因為那棗紅色大馬剛跑到了皇帝的麵前,才剛剛停穩,一個渾身是血的侍衛便立馬從上頭滑了下來——

一瞬間,眾人嘩然。

然後大家就見滿臉鮮血的侍衛掙紮著就跪在了皇帝的麵前,聲音高亢又淒厲地稟報道,“啟稟陛下,有……有刺客,太子與諸皇子他們……他們……”

這人的話甚至都還沒說完,就忽的往下一倒,暈了過去。

“來人……”

見狀,皇帝剛想開口宣人上前將那侍衛拉下去,好好整治,同時派人去查探太子他們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曾想才剛出聲,他就立馬搖搖晃晃地倒了下來。

“啊,好暈,怎麼這麼暈?”

“不好,我們中藥了……”

“有刺客,刺……”

……

那些官員們一見皇帝不對勁,一個個剛想起身,下一秒便重重跌倒在了座位上,驚恐莫名地就發出了以上聲音來。

這時,孤零零一人坐在皇子們位置上的君亦則,這才慢慢講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拍了怕自己的衣裳,緩緩起身,就徑直朝皇帝的高位上走來。

“端王!端王你竟然沒有事情?”

“端王你不是……不是傻子嗎?”

“你要乾什麼,端王?”

……

他一走出來,便立馬吸引了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而這些人一看到向來以癡傻聞名的端王在大家都中了藥,隻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苟延殘喘之際,竟然腳步輕快地朝皇帝走了過去,並且表情戲謔而淡定,根本就看不出一點以往的癡傻,在座的很多都是官場上的老油子,瞬間就覺出了裡頭的味兒來。

皇帝在半癱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灼灼地看著緩步朝他走來的君亦則。

“則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他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君亦則卻根本就沒有回應他的意思,隻勾著唇角,徑直走到了他的麵前,然後緩緩俯下/身,伸手就士氣了對方那柄放在桌上的寶石匕首,一用力,便一下子就將其從寶石刀鞘裡拔了出來。

“端王你做什麼!”

“你這是大逆不道!”

……

一看他竟然當著皇帝的麵就拔出了匕首,一眾官員瞬間就被嚇得開口警告了起來。

聞言,君亦則卻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隻是仔細端詳著他手中的匕首,然後也沒有收回,忽的就朝皇帝看了過去,笑著開了口,“父皇,兒臣覺得這柄匕首不錯,不如你就乾脆予了兒臣如何?”

這話一出,全場俱靜。

畢竟這句話在這樣的場景說出口,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出他的潛台詞來。

君亦則說的雖然是匕首,實則根本就直指皇帝坐著的那個位置。

他分明,在逼宮!

一瞬間,官員們俱都愕然地朝這個原先他們從來沒注意過的七皇子來,哦不,不能說從沒注意過,之前他癡癡傻傻的時候,他們還在背地裡嘲笑過。

他們設想過很多人可能會即位,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等等,卻唯獨沒有想過他。

但現在,事實教他們做人,第一個逼宮,甚至很有可能逼成功的卻是這位七皇子,聽之前那位渾身是血的侍衛的彙報,太子他們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而連皇帝和他們也被藥倒了,現如今,連小命都在人家的手裡頭攥著。

他們真的,小看了他。

而這邊的皇帝在聽到了君亦則的話之後,抬頭就深深地朝他看了過去。

“你將太子他們如何了?”

“太子?哈哈哈哈……”君亦則揚天大笑了起來,然後一把將那匕首插回了鞘中,便恨恨地開了口,“都到現在了,你竟然還想著你的好太子,嗬。我能將他們如何?自然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了!”

君亦則緊盯著皇帝的眼睛,這麼說道。

“怨?仇?朕怎麼不知道你的哥哥弟弟們到底與你有什麼怨又有什麼仇?”

皇帝眯了下眼。

“哈,他們與我沒怨沒仇,你說這話你都不會覺得慚愧嗎?君玄信,你難道要讓我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告訴眾人,我的母妃到底是怎麼死的嗎?”君亦則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一聽到這話,皇帝的眼中瞬間就閃過了一絲回憶。

“怎麼?記起來了嗎?我的好父皇!”君亦則用力捏緊了手中的匕首,鞘上的寶石硌得他的手微微作疼,他都顧不上了,“當初我的母妃,可不正是被你那端莊大方賢惠的皇後,太子那個偉大而慈愛的母後親自下令給毒死的嗎?她死的時候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死不瞑目,你不要否認,這一切都是我意外躲在母妃的衣櫥裡親眼目睹的……那時的我看著她的眼睛,就仿佛看到了她在叫我給她報仇,報仇,一定不能放過害死她的仇人!你說我跟太子他們有什麼仇什麼怨,嗯?”

君亦則的情緒有些激動。

“從那時開始,你就開始了裝瘋賣傻……”

“你以為以皇後那麼狠辣的心腸,都已經除了我的母妃了,會容得下我嗎?我不裝瘋賣傻,難不成還好好地等死嗎?”

君亦則毫不猶豫地這麼說道。

“嗬……”

看著這樣的君亦則,皇帝直接就不受控製地嗤笑了聲。

“你笑什麼!”

這一笑幾乎是瞬間就激怒了君亦則,他立刻這樣厲喝了聲。

“我笑什麼?我笑你蠢,笑你傻,笑你的腦子是個擺設。”

皇帝毫不留情地開口罵道,“太子是嫡子又是長子,如無意外,他繼承皇位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皇後她生了嫡長子,又生了四皇子,十二皇子,大公主,膝下足足有四個孩子,隻要朕不是真的昏聵無用,她的位置固若金湯,你的母妃惠妃,論相貌比不得德妃,論才情比不過淑妃,論柔情更比不過柔妃,膝下也隻有你一個病懨懨的孩子,你怎麼不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皇後好端端地為什麼會對她出手,閒著沒事乾,還你不裝瘋賣傻就隻能等死,就當時的你,連太子的一半都比不上,皇後是得了什麼失心瘋,才非要至你於死地,難不成是吃飽了撐的?”

被皇帝這用詞極為刻薄的一番話給罵懵了君亦則,當即就瞪大了眼。

就連其餘的官員們也都在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種——是啊,皇後這是為什麼呢?

“可我……可我分明就是親眼……”

受到了極大衝擊的君亦則,這時連說起話來都有些結巴了,隻因為他的心裡也同樣覺得皇帝的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可師父……對了,師父……

這一邊的君亦則才剛想到他的師父,下一秒一個黑衣蒙麵的男人便立馬施展輕功落在了眾人麵前。

“則兒,你是親眼目睹了你母妃死亡時的慘狀,還在這裡因為這狗皇帝的胡說八道動搖些什麼,難道你連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了嗎?”

一聽到這聲音,皇帝便立馬轉頭就朝那黑衣男人看了過去,“你……是你?李昭!”

僅憑一雙露在外頭的眼睛,皇帝便立馬認出了這人的身份來。

這一頭被皇帝認出來了,可能是這人覺得已然勝券在握的緣故,竟然當場就扯去了自己的麵罩,就大笑了聲,“哈,想不到,多年未見,君玄信,看來最熟悉我的人還是你這位老對手啊!”

“李昭!是你,你這個前朝賊子,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又站在了這裡?”

一旁癱倒在地的一位老侯爺一看到他的臉,便立馬大喊了起來。

“死?嗬,當年的圍堵,死的也不過隻是我的一個替身罷了,大業未成,我怎麼敢死呢?”

“端王,你這是要勾結前朝太子後人謀反嗎?”

那老侯爺對準了君亦則就開了火。

前朝,太子?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這位神秘師父正式身份的君亦則一下就有些懵了,轉頭就朝他的師父1看了過去。

前朝太子的後人,那他的師父不就也是,前朝的皇室?

前朝他知道,因為徭役繁重,導致民怨沸騰,前朝的最後一位皇帝,更是殘暴昏聵,這才被他的皇爺爺為首的門閥推翻,最終成為了曆史。

可現在有人告訴他,他的師父,自小教授他文韜武略,對他時而嚴厲時而慈愛的師父,竟然是前朝太子的後人。

君亦則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的三觀都要重塑了。

而就在君亦則眼神閃爍不斷之時,皇帝又開了口,“李昭,朕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在覬覦我的位置,可你培養了朕的兒子來反朕又是個什麼意思?就算朕倒了下去,到時候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依舊是朕的兒子,怎麼,要讓老七將你奉為太上皇嗎?還是說你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他,等他沒了利用價值了,你便會,將他徹底拋棄?”

一聽到這話,君亦則的眼眸瞬間就垂了下來,直接就掩去了裡頭的紛雜糾結。

“哈哈哈哈……”

聽到這裡,這名為李昭的男人頓時就大笑了起來,然後往前邁了一步就陰沉著聲音地開了口,“你不用在這裡故意挑撥離間,誰說……則兒是你的兒子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便瞬間朝那黑衣男人投去了愕然的眼光,就連君亦則都不例外。

一幫官員們更是嚇得當場就哆嗦了起來,完了完了,這上頭不管是誰做皇帝,他們都聽到了他們的秘密,完了,不,等等,在場這麼多人,正所謂法不責眾,要聽大家都聽到了,就算殺,難不成還能把他們這些人全都處死不成。

這麼一想,他們不由得又淡定了起來。

“師父……”

君亦則有千萬句話想問。

隻是他這邊還沒問出口,在他身後的皇帝就先他一步地開了口,“嗬,當初朕隻查出了惠妃應該是前朝之人,所以才讓皇後秘密處死了她,如今看來,朕查的還太淺了,也太婦人之仁了……”

聞言,李昭笑而不語,他並不想當著君亦則的麵跟這狗皇帝解釋,並非是他查的太淺,也並非他婦人之仁,而是一切都在他們的算計之內,包括君亦則躲藏在衣櫥裡,包括惠妃的慷慨赴死,包括她死時倒向了君亦則的方向,一切都是他們兩人算計好的,為的就是創造出一個心中充滿仇恨與動力的,可以恢複大昭的完美繼承人,如今看來,他們的計劃就要成功了,燕兒,你總算是死得其所了。

男人強行壓抑住心頭的激動與熱血,轉頭就看向了君亦則的雙眼,“則兒,你還在等什麼,趕緊拔出匕首,殺了這害死你母親的狗皇帝,到時候,你就是我們大昭的開國帝王,享無上榮耀,位九五之尊,你還在等什麼,動手!”

他大喝了聲。

“師……”

君亦則剛想開口這麼喚上一聲,卻在觸到了黑衣男人狠戾催促的眼神時,腦中有關於母妃死不瞑目的情形還有師傅對他的諄諄教導,與皇帝對他的忽視冷待,慢慢就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父皇,這算是我叫你的最後一聲父皇了,你坐了這麼久的位置也該換個人坐坐了……”

說著,他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匕首,高高舉起,還未落下。

“皇上!”

“皇上!”

一群官員們的哀嚎聲還未響起。

“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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