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早晨, 林嵐艱難的起床，就聽到了小昀衝天般的哭聲。
這震撼度, 比起當年的包閻，有過而無不及。
已經有了些年代的開封府, 都被他這一哭, 震掉了不少塵灰。
林嵐歎氣的走到了開封府的小飯堂中, 看了一眼坐在特製的兒童椅子上，乾嚎沒淚的趙昀, 乾脆的坐在了包閻對麵, 冷冷的和他對視。
其他同樣在吃早餐的開封府眾人，都對此視若無睹。
以包大人為首的開封府頂層人員，公孫策、展昭、四大護衛們, 甚至還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為了便捷開封府衙役眾人的作息方式，這裡的餐桌是方型餐桌，還有些窄小，四人桌, 隻夠放下四個大餐盤的位置有些盈餘。
走的都是快餐形式, 畢竟要是圓桌，還能擺上酒食, 那多浪費時間。
漢人的餐桌文化有多麼的繁瑣, 大家都懂的。
這種餐桌自從出現在了開封府後，很快風靡了整個大宋官場, 得了個內方外圓的奇葩內涵稱譽。
表示在辦公時間內, 需要最大限度的禁止相互聊天浪費時間的意思。
作為一個在開封府長大的太子, 趙昀就是在這樣的餐桌上吃早餐長大的。
足足七八十息之後，包閻磨牙的從身上掏出了一袋肉乾，甩回了趙昀的懷中。
震天的哭聲立馬消失殆儘，趙昀利索的將肉乾藏回懷中，還潤喉一般，將他餐盤子中的牛奶一口喝完，心情明亮的舔舔嘴巴的奶跡。
就是，這小家夥那藏肉乾的位置，和包閻掏出的位置，莫名的重合了，不比已經十多歲包閻身上的寬大，隻有六歲的他，胸前理所當然的鼓起了一大塊，讓人哭笑不得。
“今天的馬步蹲完了嗎？”
林嵐例行的詢問。
趙昀包子萌萌噠回答：“蹲完了，展叔叔看著的。”
展昭隔空拿著筷子抱拳回應表示，趙包子說的是真的。
“大字也描好了，都放在書袋裡了。”很有眼色的趙昀一彎腰，將他那林嵐為他專門設計製造的竹架子小布包打開，裡麵果然有一卷白紙，儘管卷著，但是紙上那略顯稚嫩認真的字還是很清晰的。
林嵐滿意的點點頭，隔著桌子摸摸拍拍趙昀那紮好的圓滾發髻，得到他高興的大笑臉。
包閻幽幽的開口告狀：“他的三字經還沒背到尾呢……”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沒收這家夥的肉乾的。
趙昀鼓臉：“胡說，我明明都能背出來了！”
包閻盯著他：“我沒聽到……”
趙昀得意：“我才不會背給你聽呢，要是你像昨天背詩經那樣，雞蛋裡挑骨頭的，說我背的慢，背快了又說我咬字不清晰，最後還背錯了怎麼辦？”
昨天的小肉乾就是這麼沒了的，他可是記得呢！
對上林嵐質問的眼神，包閻一點負擔都沒有：“能被我逼得出錯，就證明他還沒有夠滾瓜爛熟！”
要求怎麼能這麼低！
甚至還非常理直氣壯：“我包閻的學生，學問上絕對不能有任何瑕疵。”
趙昀不服氣的鼓起了臉：“嵐，他就是故意為難我！”
包閻異常的無恥：“如果你不出錯，我怎麼可能為難到你！自己不足還找理由？”
林嵐：……
夠了吧，你們兩個加起來，都已經快要二十歲，還這麼的幼稚，真的好嗎？
在包閻得意的眼神中，林嵐朝很有肉感的趙昀伸出手，在他委屈巴巴的眼神中，將藏在懷中鼓起的肉乾拿出來了，眼中帶淚的放在了林嵐手中。
“閻說的對，這些都已經教了你很久的東西，你不應該出錯的。”
隻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哭出來，就看見林嵐同樣的朝包閻伸出了手，於是，他就轉哭為笑的，一點都不委屈了。
包閻咬牙切齒，在林嵐的注視下，不忿的從懷中拿出肉乾，用力的放在了林嵐的手中。
“你也是，小昀他明明還是一個小孩子，你這樣故意的為難他，就是沒事找事。”
林嵐最終選擇了各打五十大板。
“一個沒安好心，一個故意使壞，所以，就一起的沒有得吃吧！”
將兩袋她親自做的肉乾收起來，到飯堂處，換成了兩塊糕點，包好遞給他們：“都吃完了嗎？”
“吃完了。”
這是垂頭喪氣的合音。
對於同時失去了肉乾，兩人的心情都不怎麼痛快，暗自的朝對方瞪視著。
兩人都是挑剔的人，又是肉食主義者，最喜歡的零食就是林嵐開始發家時做的各種肉乾，不過林嵐自從將配方拿出來，和汴京的一間酒樓合作之後，她就不怎麼做了。
除了擠出時間來做一些，作為給兩人不犯熊時的獎勵，她幾乎就不進廚房的。
她對於和開封府的廚子搶飯碗沒有興趣，不過給大廚們提供海量的菜譜和建議倒是沒有多大的問題，做一行愛一行嘛。
隻是，同樣的配方，她自己都吃不出她親手做的和大廚做的區彆，這兩個家夥居然神奇的分得清楚，這也是神奇了。
在旁人看來，一大一小的男孩子，被一個女孩子盯著訓著，詭異的相處氛圍居然真的有種一家三口的感覺，也是難得的了。
“我來遲了，到底誰賭贏了？”
林嵐剛想說話，就有一個白影快速的飛奔了進來，朝展昭發問。
“戰利品呢？”
來人正是白玉堂。
隔壁兩桌的人突然頓住了。
在林嵐的凝視下，展昭和四大護衛都有些畏縮的從懷中掏出倆文錢，遞到了包拯包大人的麵前。
包大人撫須滿意的一枚一枚的撿起來，對林嵐說：“小賭怡情，我們昨天就打賭，今天小閻和小昀，誰勝誰負。本官湊個樂子的做了一回莊家。”
公孫策笑著恭維：“大人算無遺策，莊家通吃，嘖嘖……我們都還有得學呢。”
包大人對林嵐的判決很是讚同，就是有些可惜：“判決公正，合符情理，可惜啊，小嵐不是男孩子，不然，我的衣缽就有傳人了。”
“大人過譽了。”公孫策雖然還謙虛著，不過他那與有榮焉的表情欺騙不了人：“自小在開封府長大，在大人的熏陶下，耳濡目染，自然就學得大人的三分精髓了。”
包大人把玩手中銅錢的動作頓了頓，繼續笑得慈祥寬容：“的確，有小嵐在，我可是受益良多，開封府的日子也好過好多了，既然莊家通贏，今晚，大家都加個菜！”
“多謝包大人！”
衙役捕快們，聽到包大人的話，都開心的高喊感謝。
眼尖的展昭還是看到，包大人在所有人都沒有留意的時候，瞪了一眼包閻。
總覺得公孫先生剛剛的話，是在諷刺包閻在開封府混了那麼久，都沒有學到包大人一分的感覺……
再看看笑得一臉溫和，和大家一起道謝，仿若未覺的公孫先生，展昭決定閉上自己的嘴巴。
嗯……
兩位靠腦子吃飯的人的爭鬥，他還是不參與了。
後知後覺的展昭才發現，這情景有些熟悉了。
好像每次有關於小嵐的賭約之後，獲勝的那個都會被公孫先生吹捧之下，大出血的感覺……
不，記憶力很好的展昭肯定，這絕對不是好像，而是事實！
最近的贏家中，上上上次大贏家錦毛鼠白玉堂，請了大家一頓汴京大酒樓的，不過他有錢，也經常請客，大家沒有在意。
上上次大贏家，好像是他本人，恰逢七夕，當天他好像順路的，花了半個月的俸祿，買了一壇好酒回來和大家一起共飲……
上次的大贏家好像是黃朝馬漢他們，兩人沒有請客，可是……似乎是包圓了半個月開封府的打掃，包括茅房的……
這次是包大人……
開封府大大小小的幾十口人，關於夥食的開支都是有數有量的。
朝廷對於公職人員的待遇很好，開封府這種屬於管理汴京治安跑腿類的，夥食更是一等一的，三餐家夜宵，隻要人在開封府，都會有大廚在即時準備，有菜有肉還有湯，葷素搭配營養還管飽。
自從有了公孫嵐的各種創意菜譜的加入，大家的口福更是上升了好幾個階梯，白玉堂就是為了開封府的夥食，資源加入了開封府的班底中。
隻是，菜款都是訂好的，每天都有定量的。
想要吃額外加菜，當然可以，但是就得自己掏錢了。
包大人說了加一個菜，就是默認了是肉菜硬菜的。
誰都不會認為加菜會是加素菜的。
都是漢子，胃口就不用說了，即使是一個菜，要讓大家都吃儘興了，這錢，都夠包大人的四分之一的俸祿了。
公孫先生……
是在用這個方式警告我們不要拿小嵐來開賭開玩笑嗎？
莫名的，展昭也覺得公孫先生的做法沒毛病。
要是他的妹妹被人這麼的取笑，他也會不爽的。
展昭決定，為了自己良心，也為了大夥的俸祿，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時，必須得阻止一下。
阻止不了，也要像白玉堂那樣，不再參與了。
醒悟過來的展昭，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太不應該了。
自己身為一個大人，居然小氣家家的，和大家一起起哄，為難取笑起包閻這麼一個小孩子來。
還帶出了小嵐和太子小昀，這兩個都是好孩子來著。
雖然他的確挺可恨的。
才剛想著為包閻開脫，他就開口了。
“嵐，我是無辜的，哪有故意為難他，不就是想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嗎？一轉頭就告狀，太小家子氣了，他將來可是要做皇帝的人，竟然因為一包肉乾就哭天搶地的，還故意拉了叔爺爺他們來一起為難我，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在故意為難他了，他太過分了！”
“你知道，他們對我一直有偏見的，總是偏袒這家夥的，我隻有你了……”
包大人：……
公孫策：……
還有所有人：……
展昭默默的將自己剛剛的不忍心扔掉，決定明天晨練蹲馬步的時候，讓包閻的負重再加幾個。
他不是在折騰包閻，不過是在為他的身體健康著想負責而已，被包大人委托成為他的武學老師，他要更儘心儘責一些菜對。
將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裡的林嵐：……
對閻的作死能力是真佩服的。
連展昭這種正直到讓人敬佩的人，都想挖坑給包閻跳，可見包閻的人品值到底有多差了。
嚴格來說，並不是讓人討厭，隻是嘴賤、無理取鬨、讓人愛恨不得。
恨絕對比愛多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