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科裡笑得更加開心了，甚至笑到腰都彎了，眼淚都流出來，聽得在場的人瘮得慌。
“我當然知道，不怕告訴你，我做的這一切，一直都很清醒，我從來沒有後悔，也輪不到我後悔。”
“肆意剝奪彆人的生命固然不對，可是，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抹掉眼淚：“終年躺在病床上，周圍的人隨意一個初級魔法，就能讓我病上一個月甚至半年，每天都以最後一日的心情度過著的我，比任何人都熱愛生活，也想活著。”
“我不相信族人說的，死後會回到混沌大神懷抱，永享安寧的說法，我更相信自己得出來的結論，就像母後一樣，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不會有哪個神垂憐，更不會有安詳，隻會化為一束泥土，不知道分散在哪裡，再也不會有我的存在。”
“甚至最關心我的兄長、族人，都會在我去世之後，一天一天的將我淡忘。這世間不會再有人記得我，也不會再有我存在的痕跡。”
“憑什麼彆人可以活的恣意張揚，我必須委曲求全小心翼翼？我能理解，卻是不服的！”
“當這個機會到我麵前的時候，我就動手了，即使知道這是一個不歸路……我要讓我的名字……”
林嵐的耐性卻是告罄了，她不耐煩地打斷：“我對這個不感興趣，能聊正題嗎？”
她聽懂了，這瘋子的意思是：他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對，他也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他隻是為了活著。當活著的前提是吞噬親人、族人的生命時，他也這麼做了，因為隻為了活著。
人的一切，包括七情六欲、權利、義務，甚至感官，一切都是要建設在活著這個基礎上，如果連活著都不能，那麼談論前麵所說的一切時，都是空談。
所以他的觀點就是：當他能活著的條件是掠奪彆人的性命的前提下，他的所作所為是無罪的，沒錯的！
不對，應該是，即使是錯，他也是會這麼做的，因為他需要活著，在性命麵前，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忽略的。
林嵐根本不可能讚同他這樣的觀點。
“人和畜生的差彆，就是知道，有些事情，即使死都不能做，因為一旦做了，活著就已經毫無意義了，你不需要求我，就憑你擁有這種力量，等一切的事情都解決之後，我都會親手殺了你的。”
如果不是這個位麵的生靈都是位麵之靈精分之後的產物，或多或少身上都有著位麵之靈延續下來的限定，恐怕這個人，已經不會受到位麵的控製了吧。
或許是林嵐這話說得太過於平靜肅然，和她平時的人設完全不同，在場的所有人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全室寂靜。
“啊……哦，好的！”科裡也被林嵐理所當然的話語鎮住了，好一會才恢複過來，有些感激道：“謝謝，你能答應就行。太感謝，你果然如我所感覺到的，和彆人不一樣。”
“這個半島早就被我們用結界圍住的運用，是因為神師一族祭祀了兩百個族人，得到了混沌的預示，確定了下一次的王者之戰的戰場，會在這裡率先出現。神師一族，你們知道是誰嗎？”
科裡不按套路的直爽開講，也讓在場的人有些措手不及，接連的震驚之下，徒一是本能的開口講解：“神師一族，第一次神之戰中，犧牲自己，向混沌求得次神生存機會方法的神的後代，擁有於混沌意誌溝通的能力。”
簡稱神棍。
“很好，答對了。就是這樣的。”科裡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繼續爆料：“我們設置結界，就是根據他們的預言，想要將下一次的魔法大陸的劫難控製在這裡，也就是說消滅在萌芽狀態。就連你們的存在，也是他們預言得來的。”
“隻要在萌芽狀態將這個苗頭滅掉，就可以完美的度過王者之戰帶來打不好影響以及危機。在這之前，魔法大陸已經成功的躲過了三次這樣的大災難了。對了……其實王者之戰的出現時間是固定的，就是三千年一次。”
衛芸筠不知道想到什麼，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對於這次王者戰場，有什麼……幫助？”
“幫助？”科裡聳肩：“作為祭品，算嗎？”
雖然早有猜到，但是聽到他的肯定，也是讓所有人的臉色好看不起來。
“說起來，這也是老生常談了，王者之戰，說白了也都是兩次神之戰遺留下來的爛攤子，我也是……從兄長……那裡知道的，在獲得他們的力量的時候，他們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毫無隱瞞了。”
“王者戰場出現的亡者，不是什麼亡靈，是已經死去的神、神裔還有次神們不甘的怨恨彙聚起來的，除了嗜血殺戮報複，沒有任何理智智慧的怪物，不過它們不知疲憊，遇強越強，讓許多強者都無法應對。”
“起初出現的時候，很是弱小，但是通過戰鬥，不斷吞噬生靈攻擊的力量和受傷時的氣血，會瞬間變得強大，特彆是身上擁有強大生機力量的魔法師、劍士，更是他們最愛的食物。”
科裡說得很是坦然：“這是神之戰遺留下來的惡果吧！畢竟，我們這些生活在魔法大陸的生靈，幾乎都是一出生就背負著罪孽的，我們的先祖就是為了活下來，而將自己的血親殺害吞噬的惡心東西，會被他們報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衛芸筠追問：“那我們的作用是什麼？給你們做炮灰飼料！我並不認為，才剛來到，連魔法都還不了解的我們，有這樣的能耐！還有！你說的三次，是什麼意思！”
簡直就是塞牙縫都不夠好吧！
“距離預言的時間還有很久呢，大概六十年之後，這段時間，足夠你們適應這裡的環境了。”科裡冷血的道出事實：“王者戰場也不是不能徹底消弭的，隻要有足夠的血肉生靈，給那些怨恨的聚集體發泄、吞噬，平複他們的仇恨、怨念之後，他們就很好收拾了。”
麵對在場所有人的不忿，科裡並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十分灑脫：“加厚結界，然後幾個禁咒，就能將一切都消滅，然後讓這片大陸再在穩固的結界裡麵，靜置幾百年，就可以解封了。這就是我們這次任務的大概。”
“之前的三次，我們都是這麼做的！不過我不是經手人，地點也不是這裡。隻是知道，這個用外來者的血液喂飽亡者，再進行消滅的戰略方式，是很成功的，這個半島結界內的人，是在上一次的王者之戰之後就準備好的，都是外麵犯了重罪，流放、厭棄、無法生存之人聚集在一起，輸送到這裡自生自滅的人，他們很清楚他們要麵對的是什麼，隻要他們能撐過了這次的劫難，他們不僅可以無罪釋放，還能獲得財富爵位。”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質問的不是衛芸筠，衛芸筠和其他人一樣，氣狠之後，已經生氣不起來了，開口的是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光琪兒，她似乎很激動：“枉我還擔心你重傷偷偷的回去照顧你，你卻……”
其實就是有利可圖吧，光琪兒想要的當然不是這些，她想要的是更多，例如她無法從林嵐這裡，國家這裡獲得的，關於光遺一族的傳承，以及這位看似很厲害的前輩手上的一切。
財富、人脈……
正常來說，一個人被世界孤立之後，對於會對他伸出援手的人，或多或少地都會帶有點好感的，即使他是瘋子、變態，好感度很難刷，但是還是會有的。
隻要他心軟，漏出一點點，就足夠她受用了，之後，也更有信心可以獲得更多。
不甘心的光琪兒，就是打著這個主意，才偷偷的轉回去的。
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她將一切都搞砸了。
即使知道，這個變態會很難相處，不過光琪兒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的不按常理出牌。
居然對從土堆中翻他出來，儘心儘力地照顧了他好幾天的恩人，也毫不留手，一醒來就將她打暈了。
更讓她不忿的是，一醒來，卻發現她討好的目標，又來討好林嵐。
討好的目的竟然是求林嵐殺了他，瘋了吧。
林嵐也是，光琪兒很清楚，這軟弱天真的家夥，就是說話大聲一點都會臉紅！
不過已經知道他的“真麵目”了，光琪兒當然是抓住機會“洗白”了。
兩頭不到岸的後果很嚴重。
想著，她的眼淚立馬就下來：“枉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不過是因為被同族的人排斥拋棄，才會做錯事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科裡皺眉，不滿的望了打斷了他說話，自導自演的光琪兒一眼，一揮手，就將捆著的她扯到了麵前，等在場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穿透了光琪兒的身體。
林嵐手動了動，最終還是決定不作為了，反正……
死不了。
事實也是，雖然科裡整隻手已經穿透到光琪兒的身體裡麵，可是明眼人都看出來，這是一種特殊的手法，因為他們看到，他的手和光琪兒的身體之間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扭曲空間，伴隨著剛剛看到的灰色火焰在光琪兒身上點燃。
光琪兒就像是無比的震驚和恐懼的，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口，但從眼神的絕望和嘴巴張開誇張的幅度，就知道她正在受著什麼樣摧殘。
可是扭曲的空間結界，將她的反應都模糊化了，在場的人即使看到她的喉嚨緊繃著，卻聽不到一絲的聲響。
光琪兒遭受的一切都成了無聲絕望的呐喊了。
灰色的火焰所到之處，她身上的生機就開始褪去一般，直到她整個人，連同頭發、瞳色、額上的魔紋、皮膚都變成銀白，看上去快要死掉的時候，她手心屬於水係元素承認的傳承爆發出驚人的亮光，讓她總算脫離了科裡的控製，整個人摔倒在地，眼皮和嘴巴都沒有合上的，就昏迷過去了。
造成她這一慘狀的時間最多不過兩秒，在場的人不過考慮一下救還是不救的，還沒有得出結論，就完事了，讓他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嘖……神之傳承，果然名不虛傳，能量不錯！可惜，不能完全剝離。”
灰色的火焰繞著科裡身體一圈，最終沒入了他額間紫色的魔紋之中，泛起了一層深色的陰影，讓魔紋顯得更加之詭異和駭人。
“這東西在我熟睡的時候，說了很多你的話，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沒有殺了她，即使是以你的道德標準，她也足夠你動手了吧！她的血脈，對於你來說，應該是很美味才對的吧！和我擁有同樣力量的小族長~”
他的話，成功的讓在場的人將視線轉移到了林嵐的身上，有震驚、也有忌憚、恐懼的。
周斬翎第一時間的反駁：“喂喂！過分了，不要將善良可愛的小姐姐和你這種爛泥混為一談好吧！”
他們的本能反應看得科裡笑容滿麵，惡作劇般看著林嵐的反應：“他們都在懼怕你哦！小族長！”
林嵐先是看了在場人的各異神態，震驚、忌憚……嗯，恐懼之後，紛紛的變成的擔憂，無論真假，林嵐其實不太在意。
隻是對上科裡的眼神疑惑的反問：“會對同類產生‘食欲’的人，沒有對生命的最基本尊重和熱愛，是不可能獲得混沌的庇護的，即使如此使用你自己都感到惡心和厭惡的方式，你都依然堅持想要活下去，到底是為什麼？”
普通的生靈怎麼可能得到混沌規則的青睞和認同？
規則之所以是規則，以為它有著它的限定和意義。
科裡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麵無表情，他的眼神在林嵐問出這話的時候，像是觸動了什麼般，無神地顯得空白一片，仿佛一個行動的走屍一般。
不過也是一瞬，那毫無溫度假笑又重新出現，像是敷衍一般，回道：“還用問，當然是為了活著啊！無論是罪惡滔天，還是善良無垢，都得是活著，才是我，死了，就什麼都不是了，不是嗎？”
是的，獲得混沌承認的第一點，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不信輪回。
比起崇尚生生不息、恩果輪回的輪回規則，混沌更注重生時炙烈，死歸墟無，落子無悔，絕不回頭。
“如果……放心，我會親手殺掉你的，即使到時候你想反悔，逃跑，我也不會給你逃走的機會的。”
林嵐是這樣說的。
“哦，那就好。”
科裡說得很平和。
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年幼時，即使渾身疼痛地躺坐在床上，但是望著窗外翠綠一片，聽著百鳥爭鳴，以及隱約傳來的兄長和小夥伴們的嬉戲打鬨聲，心靈一片的寧靜。